第六十七章 恩州驛
度厄真人看了一眼青雲童兒,輕輕說道:“貧道這一個月以來通過參悟你三師兄傳給我的咒語,已有小成,當下細細推斷,已知你三師兄殺伐臨身的時候,將會自殺劫中提升氣運,雖則未來之事仍不可推測,但絕非池中之物,當可定言。如果他繼續留在我闡教,不免被人所算,更兼殺劫太重,隻能落得一個必死的結局,而如果投身闡教,或有一線之機,貧道正想著要通過何等手段將他推入截教,卻沒想到闡教燃燈老師和雲中子師兄就替我做了。這與其說遂了貧道的心願,不如說丙兒福緣深厚,當有此報。”
“可是師傅您畢竟是瞞著師兄做的,而師兄又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將來一定會因為此事而產生怨氣,對師傅和對他本人都沒有什麽好處,師傅為何不把實情如實告訴師兄呢?”青雲童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口問道。
“俗語說,請將不如激將。師傅這樣做雖然會讓丙兒感到怨憤,但是卻能讓他更加堅決的離開闡教,而如果師傅我將事情如實相告的話,恐怕他加入截教的決心就會因為對為師的些許不舍而有所動搖,現今大劫將起,哪裏容得半點猶豫?所以為師做得越絕,他的決心就越堅定,對我闡教自然也就越痛恨,從而就越能有機會渡過大劫。”
度厄真人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過一段時間之後,為師還會把你逼出闡教,讓你輔佐你三師兄,青雲童兒,希望你從今天開始,努力修行,不要辜負了為師的期望。正好可以把你三師兄送給為師的這些靈藥用在你的身上,讓你在十年內突破到金丹期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些珍稀藥物都是師兄送給師傅的,師傅正好可以借它們突破到金仙之境,怎能把這些珍惜的藥物用在弟子身上?再說了,弟子也不敢這樣做,因為弟子的心境不穩,元神不固,如果修為提升太快的話恐怕會走火入魔,甚至有可能會被心魔之火焚為灰燼。”想想師傅的好意,青雲童兒不由得感動萬分,可是再想想走火入魔帶來的後果,卻也是臉冒冷汗,苦笑著說道。
度厄真人卻是嗬嗬一笑,平靜的說道:“這就是為師為何讓你十年踏入金丹期的原因,雖然即便是十年對你來說仍然太快,可是為師卻是有辦法的,貧道通過參悟丙兒傳給的咒語,越發覺得其中妙用無窮,尤其是心境的提升,更加讓為師感到驚異,隻是領會到其中的一小部分,就能讓心魔不生。這等法門為師已經初創成功,等將它完善之後,就傳授給你,這樣你也就不用再擔憂心魔的問題了。”
“啊?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神奇的法門?這可實在是太奇妙了。”青雲童兒激動萬分地朝度厄真人拜謝。
“且先服下一枚靈藥,讓你的修為提升到築基中期再說,你放心就是,為師會幫你護持,讓你抱虛守靜,心魔不生。”
度厄真人說完之後,便將一棵靈藥送到了青雲童兒的手中。
“這枚靈藥是我三師兄送的,我的太清築基丹也是三師兄送的,我青雲這一生得了師兄這許多好處,以後必定厚報,就如師傅所說一般,日後追隨於他便是。我師兄能夠為了家人而不惜與闡教高人鬧翻,我青雲以後也會為了師兄而不惜與整個三界鬧翻!”
青雲童子緊握著雙拳,目光堅定無比,暗暗的下定了決心。
且說敖丙駕著土遁離開了九頂鐵槎山,心中無限的失落和憋屈,來到了自己曾經熟悉的珠峰之上,縱聲大叫道:“為什麽?我保護自己的家人難道有錯嗎?我斬殺那些汙蔑長輩的狂徒難道有錯嗎?師傅啊,你知不知道我殺他完全是為了維護你的清譽啊?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還留戀闡教,並不是因為說什麽天命氣數,也不是因為揚名青史,而僅僅是因為你是我師傅,你還在闡教啊。可是你卻如此無情,直接把弟子逐出師門,你這樣做讓弟子情何以堪?”
敖丙對著九頂鐵槎山的方向,雙腿跪在地上,淚水滾滾而下,泣不成聲。
而在靈獸袋內的白水澤則默然無語,以它的智慧和推斷能力,自是能夠看出此事的怪異,最明顯的一個漏洞就是,既然度厄真人已經把敖丙逐出師門,那麽在敖丙回到八寶雲光洞的時候,他起碼應該收回贈送給敖丙的至寶定風珠,即便是以常人的智慧,也能推斷出此寶將來必有大用,現在敖丙是友非敵,怎能容許他將此物帶到截教?
盡管知道這裏麵充滿著疑慮,但是它卻並沒有向敖丙說出來,因為它感覺度厄真人此舉必有深意。
而白素潔看到這一幕,卻是心中不忍,輕輕對白水澤說道:“小白,主人現在如此傷心,你為何不去勸解幾句?”
白水澤卻淡淡的說道:“其實主人的心裏如明鏡一般,什麽都清楚,我去勸也解決不了他心中的感傷,反而會令他徒增煩惱,你不用著急,他隻要把心中的鬱悶發泄出來就沒事了。”
白素潔透過靈獸袋仔細的觀察著敖丙的情形,見敖丙在不久之後竟然吐出了一口鮮血,心中更加著急,跺足說道:“主人他都吐血了,你還不想想辦法?”
哪知道白水澤卻拍手笑道:“好了,這下子他心中的鬱悶總算是發泄出來了,雖然吐了一口血,但是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反倒是發泄不出來才讓人感到憂心。”
白素潔張了張口,剛想說句什麽,果見敖丙站起身來,又朝著九頂鐵槎山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這才現出了本相,直接飛在高空之中。他的心中現在隻剩下了滿腔的怨氣,那是對闡教門人的驕橫和冰冷無情而產生的怨氣。他的兩隻巨大的龍眼往下方觀看,希望能夠在地麵上找到一個像張百萬那樣欺男霸女的惡霸,好好的折辱一番再殺掉,好發泄出胸中的一腔怒火。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敖丙走了一路,根本沒有發現什麽不平之事,而經過了近半個時辰的風吹,讓自己的腦子也有些清醒,胸中的火氣降了不少,便歎了一口氣,繼續化作人形,施展土遁術往前趕路。
隻是須臾之間,敖丙就在一片荒涼的樹林裏停了下來,敖丙收起土遁,極目四望,發現這裏是一片方圓數百裏的平原,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所在。
敖丙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一次恐怕是土遁又有偏差,便決定先找個人問一問,這是個什麽所在?離東海還有多遠?在什麽方向?
行不多遠,卻發現前麵竟然有一座驛站,不由得心中暗喜,連忙走上前去,去發現那所驛站的大門上方端端正正地寫著“恩州驛”三個大字。
“恩州驛?這個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裏聽過。”敖丙絞盡腦汁,卻是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了,隻好走入驛站,準備向驛卒詢問。
可是就在這時,白水澤忽然在靈獸袋裏對他說道:“這驛站裏麵有妖氣,看其氣息應該是返虛級別的高手,恐怕你不是對手,不如還是再換個地方吧。”
敖丙不由得一怔,隨即笑道:“就算是有妖氣又能如何?我又不惹他?再者說了,這裏四處荒涼,天色將暮,又到哪裏去尋人問路?”
“你倒說的也是,隻要我們不去招惹那妖物,想必他也不會害我們,就算想要害我們,憑你的防禦,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白水澤說完之後便再次蜷縮在靈獸袋內睡著了。
“這貨,一天到晚就知道睡。”敖丙搖了搖頭,也不去管它,便走到驛站門口,對這一位驛卒抱拳說道:“這位大哥請了。”
這位驛卒大約三十幾歲的年紀,身高七尺,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倒是挺健壯的,見敖丙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也不敢托大,還了一個禮,含笑問道:“不知這位先生有何事情?”
“請問這恩州驛是哪裏地界?離東海還有多遠?大約在哪個方向?”
“原來先生是打聽東海呀,這您算是問著了,小人曾經奉命出使過東海,見過那東海平靈王。這東海在正東偏南方向,離此大約一千五百裏。先生如要趕到,就算乘快馬沒有個十天半月的恐怕也難到達。不如就在我們這裏休息一晚如何?但是有一件事情要謹記。”
那名驛卒說到這裏,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對著敖丙沉聲說道:“我們這裏在三年前來了一妖精,以後凡是過往老爺,皆不在裏麵安歇,先生可暫在行營安歇,以保無虞,不知道尊意如何?”
敖丙張了張口,剛想回答,卻聽得不遠處人仰馬嘶,鑼鼓震天,旗幡上書寫者“蘇”、“奉敕送貴人”等字。
那驛卒不敢怠慢,立刻棄了敖丙,前來迎接。
敖丙見為首一人麵容剛毅,氣度不凡,但卻有些許的驕橫,對著驛卒喝道:“你家驛丞何在?吾乃冀州侯蘇護,奉命護送貴人進京麵聖,讓他速速迎接。”
驛卒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然後就一路小跑的前去通報。
去不多時,就見驛丞率人前來迎接,口中說道:“冀州侯蘇老爺前來,蓬蓽生輝。”
蘇護點了點頭說道:“你速去收拾廳堂,安置貴人。”
驛丞啟蘇護道:“此驛三年前來了一妖精,以後凡是過往老爺,皆不在裏麵安歇,可權請貴人在行營安歇,庶保無虞,不知老爺尊意如何?”
蘇護大喝道:“天子貴人,哪怕什麽妖邪?況有館驛,豈有暫居行營之理?速去打掃廳堂內室,莫要因為遲誤而取罪。”
驛丞無奈,隻得諾諾而退,令人打掃廳堂內室。
而看到這一幕的敖丙不由得目瞪口呆,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