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骷髏
入了夜,天空彷彿潑了墨似的深沉,不見一點星光。肉眼不可見的,一束又一束五彩的靈氣從空中瀉下,牽引入畫覓院,一絲絲纏繞著從窗欞透入,湧入正在床上打坐呼吸的宋觀體內。
只是不知為何,今晚總有一股燥熱之氣從他體內析出,像包裹著某種因子似地擾亂他的靈氣脈絡,致使靈氣不再如往常一般溫順。
忽地,那像水一樣一直處在沸點無法升溫的燥熱突然蒸發,在他體內亂竄,如同無數蟲子啃食一樣疼痛。
「哼!」宋觀悶哼一聲睜開眼睛,面容攪在一起,痛苦地捂住胸腔,指尖在發抖。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驚異剛起,又被那啃食之痛打碎,宋觀咬牙栽在床上,低聲呻吟,「啊——」
那燥熱持續,漸漸奪走了他的知覺,致使他雙目模糊,頭腦犯昏。終於,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卻在這時,房外響起了一陣悠遠的笛聲,像一杯加了冰的可樂,從宋觀喉嚨順下去時那樣的爽快又痛快。已經昏睡的他緊蹙的眉頭舒展,漸漸柔和。
卻聽嗡嗡嗡的微弱響動聲里,一粒又一粒紅色的光點從宋觀身上鑽出,於半空凝成一團,密密麻麻。細看,原來是一隻又一隻微小的蟲子,直叫人發怵。
紅光閃爍,又快速隱去,這群蟲子聞著笛聲如同聞著什麼味似的從窗欞鑽出,繞過院落槐樹、圍牆,浮在了院外青草地里的一道纖瘦身影上。
「二階靈獸——紅粉骷髏!」這人影手指一落,將唇間青笛拿下,挑起一雙青色丹鳳眼,在黑夜裡明亮異常,「這些罪也夠你受的了,宋家大少爺。」
話落,這人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絲淺笑,稍縱即逝,又陷入了沉默。只見她手掌一翻,從儲物戒里尋出一個黑色匣盒,托起。便見那浮在空中的蟲子團破出一個口子,爭先恐後地飛入了匣中。
空氣止於安靜,這人手掌再翻,收回匣盒,望向畫覓的目光微凝后眉頭一簇,手掌握住胸前陽佩融元,嘴角下傾,靜默。
「呼!」不知何時,天上又落下些小雪來,在她臉上止住融化,才使她回神,怔怔地伸出那極好看的手,接了幾片雪花。
「呵呵,新年快到了呢!」她忍不住笑出了聲,手掌一握,便轉身走了。只有鞋底踩在積雪和青草頭上的聲音一點點變弱。
如此,雪又落了一晚,直把畫覓院中的那棵槐樹都壓彎了些,才停了下來。
早早就起來的翠綠穿了一件花色棉襖,在院落里掃雪,周圍那晃得發白的事物將她那份乾淨越發托出,臉蛋上攜些紅韻。
今天是要回宋府的,也是定好的大比后回家,所以她早就備好了俗物,只等宋觀起來呢。
這一想某人,某人就推門走了出來,頂著亂糟糟的頭髮,眉間儘是疑惑。
「怎麼了?」翠綠直身,疑問。
「噢!」宋觀回神,咧嘴笑了笑,「我在想著這趟回去是不是要帶些什麼東西,但一想我又發現,我們好像身無分文。就尋思著是不是去宗主的青天殿上討一下債,把大比的獎勵發一下。」
翠綠直翻白眼,小心從側腰取出一枚銀色戒指,攤在手心,「喏,這是宗主今早叫人送來的,中品戒指,裡面我也不知道有些什麼。」
「呼,太好了。」宋觀挑眉,連忙跑過來從翠綠掌心搶過,放在指尖端詳,「師父太小氣,儲物戒指都沒給我一枚。」
「我覺得挺好。」翠綠抿唇,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在宋觀眼前晃了晃,「而且這些是師父給的禮物,只是叫我保管著。」
宋觀一怔,低眸,「這是些什麼?」
「增壽的丹藥。」翠綠笑了笑,「說是給他劣徒的家人禮物。」
「這麼好?」宋觀挑眉,陰陽怪氣,讓翠綠恨恨,只好將瓷瓶珍重收起,往房內走去,「我去幫你整理一下衣物,準備啟程了。」
宋觀嘴角的笑容緩緩收住,看著翠綠的背影眸光顫動,「師父早閉關了,怎會知道我們要回家,還備了禮物呢?該是給你的吧……」
嘆口氣,宋觀握了握手指,抬眸,「等過完年回來,我就去拜訪呂師姐,學煉丹。」
想著,宋觀思緒又回到了昨夜,那朦朦朧朧的痛苦燥熱,似乎是一場夢,但一想起,又彷彿親身經歷,叫他渾身發顫。
「到底是怎麼回事?找個機會一定要去問一下師父。」做了決定,宋觀回神,這才看向指間的那枚銀色儲物戒。
儲物戒一共三等,銅色低階——27個立方,銀色中階——27*9個立方,金色高階——27*9*9個立方,價值更是天壤之別。
他抿了抿唇,手指渡出一絲靈力滲進儲物戒,便感覺腦中亮起了一個巨大的空間,裡面空蕩蕩的,只有角落堆著一堆下品靈石,一件上品法器定魚舟,一張三階符籙——小挪移符。
「定魚舟!」宋觀目光一亮,這可是一件飛行輔法器,只要安裝足夠的靈石就能驅動飛行,跟飛機一樣,更能變大變小。
「這下回去就方便多了。」宋觀勾唇,將儲物戒戴在食指上,便跑進了房裡,同翠綠說了些話。
不久,兩人出來,將房門掩上,抬腳踩著雪,往青竹院而去。
「去叫上秦裳,我們就回家了。」
「嗯。」
「對了,翠綠,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啊?」
「以後。」
「以後是什麼時候?」
「不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