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真正的專家
經過暴雨的洗刷，土石路變得更加泥濘難行，墨綠色的吉普車在深沉的雨夜裏艱難的行駛，白色車前燈勉強照亮近處的道路，除了密密麻麻的亮色雨點，什麽都看不清。
蓋文開車，艾德和小豆睡覺，整個車廂裏隻能聽到發動機哀嚎，還有外麵嘩嘩的雨聲。
車突然停下來，睡著的兩人冷不防向前衝，小豆一頭撞在前麵的座椅上，捂著頭直哼哼：“我去，你怎麽開的車！”
艾德也被晃的迷迷糊糊的，側頭看向蓋文，“怎麽了？不會是車拋錨了吧。”
蓋文表情木訥，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起來有些滲人，他低聲說：“有人。”
“誰？”小豆迅速掏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窗外，艾德也轉頭看去，可兩人隨即嚇得大叫一聲，身子不停的往後縮。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臉貼在車窗玻璃上，冷冰冰的看著他們，像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一樣。
“我草，你誰啊！”小豆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老鼠和鬼，此時他連眼睛都不敢睜開，急得罵髒話。
艾德沉默了兩秒鍾，低聲說：“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就算是鬼，我們也好會會他。”
他話還沒說完，窗外傳來低沉又嘶啞的嗓音，混在雨聲裏聽不太清，“你們要去前麵的屯子嗎？”
蓋文把車內燈全部打開，降下車窗，外麵的風雨肆無忌憚的湧進來，“爺爺，你在說什麽？”
“你們要去前麵的屯子嗎？”
燈全都打開之後，周圍的事物也變得清晰一些。
老人穿著黑色的雨衣，手裏拿著手電筒，兩手把著車窗，頭往裏麵伸。
這個動作讓小豆想起了貞子，更加驚恐的大叫起來，“媽呀，鬼——！”
“前邊的屯子裏才都是鬼，你們千萬不要去，真的，千萬不要去.…… ……”
本來很普通的一句話，被濃濃的夜色和瓢潑大雨襯托的陰森許多。
小豆在車後座大喊大叫吵的蓋文心煩，伸手揪住他領子說：“閉嘴！要不然就讓這位爺爺把你帶走！”
小豆立馬捂住嘴不叫喚了。
艾德對那位老爺爺說：“我們是從外地來的，不懂陝西話，你會說普通話嗎？”
沒想到那老頭像是沒聽到他們的話一樣，直接轉身離開。
“欸，老爺爺，您剛才說的是什麽？爺爺！雨下的這麽大，您跟我們一起走啊！”
艾德趴在車窗上向外喊，但是老人像沒聽見一樣，打著手電筒，很快消失在夜色裏。
“到底怎麽回事？”
他們三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猜不出個所以然來。
吉普車靜靜的停在大雨中，像是在等待被雨夜吞噬。
……
半個小時之後，吉普車緩緩駛入一個被土牆環繞的村子裏，問過幾個好心的村民之後，來到了方草旅館的門口，一對中年夫妻出來迎接。
說是旅社，其實是一座看起來相對幹淨一點泥土房，黑色的瓦片，像牢房一樣的小窗戶，牆壁的表麵坑坑窪窪，摸起來讓蓋文想到了剛才遇到的那個老人的臉，幾乎沒一塊平整的地方。
小豆從車的後備箱裏拿出兩個黑色的袋子扛在肩膀上，半開玩笑的說：“老板娘，你這不會是危房吧？”
“怎麽會！”老板娘笑著說：“我們這兒的房子看起來糙，住起來結實著呢，還冬暖夏涼，絕對不比城裏的鋼筋混泥土差。”
蓋文最先走進旅館，沒想到裏麵的裝修還挺幹淨，還有個專門辦理入住的小前台。
老板是個長著國字臉的男人，頭發剃的很整齊，長得白白淨淨，眼睛一直盯著小豆背著的那兩個黑色的行李，上前說：“房間裏麵地方小，用不用辦理寄存，免費的。”
“不用了。”小豆回答說：“快給我們開三個房間，都累壞了。”
“好好，方草，給他們開房間。”
方草應道：“來了，三位大哥跟我來，都帶身份證了吧？”
蓋文沒有急著去前台辦理入住，一邊從兜裏掏身份證，一邊看著精巧的沙發和茶幾說：“看你們店裏裝修的不錯，平時客人應該不少？”
老板回答：“還行，主要是為了去前麵鎮子上的人，一般都會在我們這兒住一晚，第二天再走，這兒太偏僻了，走夜路不安全。”
“那村子附近還有別的村子或者人家嗎？”
“沒有。”
蓋文點下頭，微笑著說：“老板娘，能給我們泡杯茶嗎？”
方草愣了一瞬，像是有些猶豫，“哦，我們這兒不能泡茶。”
蓋文指下茶幾上的茶具，說：“那這些隻是擺設？”
老板急忙說：“是啊，都是裝飾品，我們這兒又不是城裏的酒店，哪兒能免費提供茶水，你們可以去房間，自己燒點熱水喝。”
蓋文聞言沒再糾結，和小豆、艾德辦理入住手續之後，各自回到房間。
他們各自住在一個類似於窯洞一樣的狹窄的臥室裏，牆壁被粉刷成了白色，但是摸起來仍舊凹凸不平。靜下來之後，可是聽到隔壁小豆發出的聲響。
蓋文把行李放在椅子上，觀察下屋裏的環境，然後繼續撥打霍燁霖和阿爾傑的電話，這已經是第十五個電話了，對方還是關機，雖然像他們這種在偏僻的地方查案的人，經常會麵臨手機沒電或收不到信號的情況，但是這次很奇怪。
他思考了一陣兒，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直接開門出去，想找小豆和艾德商量下目前的情況，但是沒想到碰到了老板娘，“有事嗎？”
老板娘手裏端著茶盤，說：“剛才我家男人找到了點舊茶葉，你們要是不介意就喝點。”
蓋文看著三個綠油油的，冒著熱氣的玻璃杯，無聲的笑下，“當然不介意，謝謝。”他接過茶盤說：“我給他們端過去，謝謝。”
“不用，有什麽事盡管到前台叫我。”
老板娘十分熱情的笑著離開，蓋文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說：“老板娘，你手機快掉出來了。”
“嗯？”老板娘停下腳步，摸摸自己的牛仔褲褲兜，笑道：“誒呀，花那麽多錢買的手機，差點摔壞了，謝謝啊！”
“沒事。”
蓋文轉身離開。
老板娘把手機揣在衣兜裏，然後快步離開了走廊。
淩晨三點四十分，外麵的風雨突然停了，但是旅館裏的槍林彈雨才剛剛下起來。
劉中堂的手下本來想趁著他們睡著的時候，包圍旅館，將他們完全堵在旅館裏，但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沒有喝那三杯放了安眠藥的茶，也沒有睡著，而是提前埋伏在房間裏，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被前後夾擊在走廊裏的殺手不停的向後退，可是在密密麻麻的槍聲中倒下，直到剩下最後一個人，蓋文躲在暗處抬下手，槍聲戛然而止，“喂！是劉中堂派你們來的吧？告訴我們他在哪兒，霍燁霖和阿爾傑是不是在你們手上！”
那殺手端著槍站在走廊中央，驚恐的四處看，能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人影。
“快說！我隨時可以打爆你的頭！”
殺手絕望的四處看，額頭上全是汗珠，嘴閉的緊緊的，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不過看他的表情，蓋文就猜到霍燁霖他們一定就在劉中堂手上，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這個村子裏。
這時，外麵傳來木門打開的聲響，有人玩味的說一句：“他是不會說的，不說也是死，說了也是死，不過後者的死法要更痛苦一點。”
蓋文立即明白來者何人，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劉中堂，好久不見，聽說你不在加拿大做犯罪谘詢師，改到窮鄉僻壤做醫生來了。”
“噓，可不能胡說。”
劉中堂說著一口正宗的陝西話，語氣老實巴交的，“要不是你們汙蔑，我怎麽會逃到這種地方來，不過多虧了你們，我才能救出這麽多人！”
蓋文仔細想想，通過外麵細碎的腳步聲，判斷大約有多少人，“劉中堂，我不覺得你現在跟我們交火有什麽勝算，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接著跟我們交火，然後被我們打死；二是放了霍燁霖和阿爾傑，我可以考慮放你走，以你的本事。再逃幾年肯定沒有問題。”
劉中堂說：“那我可不可以選三？”
“三是什麽？”
“讓你們全部死在這兒。隻要你們死了，這個世界上就沒人能抓得到我。想用我兒子引我出來？你以為我真的那麽傻嗎？他可以狠心把我趕到這裏來，也就不會輕易給我機會出去。”
蓋文背倚著門，看向走廊那頭小豆和艾德隱藏的地方，後者已經架好狙擊槍，隨時可以打爆劉中堂的頭。
他們穩穩的占據了主動權，隨時可以結束這個拖延了數年的要案，但是最重要的兩個人還在他的手裏。
“我是不會放你走的，蓋文，有時你比那個霍燁霖更加可恨，讓你們倆死在一起是最好的選擇。”
蓋文大喊一聲：“做夢！”
緊接著傳來一聲槍響，蓋文驚訝的看向艾德，不知道誰中了他的子彈，但是艾德卻向他搖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