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沉重的懺悔
廚房裏兩位大廚忙的熱火朝天，傭人們進進出出，先把已經做好的前菜端上桌。
門鈴響了兩聲，管家快步走向玄關去開門。
鋼鏰和曉曉坐在地毯上玩積木，聽到響聲都站起來準備迎接客人。
趙依琳把砂鍋放在爐灶上，聽到門鈴響，對在一旁幫忙的霍燁霖說：“我好像聽到門鈴響了，他們應該是來了。”
“嗯，我們出去，火候讓廚師看著就行。”霍燁霖把菜刀放下，將身上的圍裙解掉，領著她向外走去。
趙依琳走出去，一眼看到付編劇最先走進來，對霍強一個勁兒的問好，“老爺子，您可想死我啦！”
霍強平生最受不了的人估計就是付編劇，軟硬不吃，什麽都不怕，還賊小氣。他見付編劇張開雙臂向他小跑過來，皺著眉頭往後仰，不過最後還是被她抱住了脖子。
付編劇手上還掛著紙袋，她用力在老爺子臉頰上親一下，然後不顧他驚嚇的目光，把紙袋裏的紅圍脖拿出來，“看！這是我上個月去印度特意為您挑的。”
趙依琳忍笑小聲對霍燁霖說：“估計是她買完發現戴不了，才拿過來送人情的。”
霍燁霖側頭看一眼，也跟著笑起來。
“曉曉！想死幹媽啦！”
緊接著方心瑩和林蕭走進來，曉曉眼睛一亮，她身上還有傷口沒辦法跑，踏著小碎步過去和方心瑩使勁兒抱了一下。
然後仰臉看林蕭，後者表情有些怪異，好像還沒有適應幹爹的身份，為了避免尷尬，他把手裏的玩具遞給曉曉和鋼鏰，“這是送你們的禮物。”
趙依琳上前說：“都說了，再來就不要給他們帶玩具了。”
方心瑩說：“沒事。送那些文房四寶，他們不但不開心還未必用得上，不如送這些實惠。”
房門關上，最後一個客人走進來。
管家眼睛直溜溜的看著他，半天沒說出話。
齊孝岩沒有在意他的目光，把手裏的兩個禮品袋遞給他，說：“這是我送的東西。”
管家愣了一瞬，急忙把他手裏的東西接過來，大聲對客廳裏說：“齊孝岩先生來了。”
屋內歡鬧的氛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幾乎同時向他看去。
趙依琳笑下，趕緊上前接他進來，“孝岩，快請進，飯馬上就要好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內情也都是見過世麵的，隻安靜了幾秒鍾，就又開始說說笑笑，Lilith和他們一一握手問好，付編劇見到國際知名模特激動的不行，非要和她合照。
她倆一照相，其他人都開始玩起自拍。霍強也就被解放了出來，他拄著拐杖站起來，站在電視櫃前，透過人群看向齊孝岩。
趙依琳正為他今天能來而感到高興，餘光看到霍強站在遠處看，於是小聲提醒說：“那是爺爺，他正在看著你呢。”
齊孝岩慢慢轉過頭去，看到人群後麵有一個住著拐杖，白發蒼蒼的老人。
他的表情雖然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趙依琳能感受到他內心翻江倒海的情緒，還有他眸子裏輕輕閃爍的痛楚。
霍燁霖站在她斜後方一直沒有說話，眼睛像追蹤器一樣盯著齊孝岩的臉。
他們四人站著不動，其他人則忙著笑著玩拍照，和他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上啊，快去啊，怎麽不過去.…… ……”
趙依琳一直在心裏催促齊孝岩，不知道他們爺孫倆還要對視到什麽時候。
過了幾秒鍾，霍強先邁出腳步向他走來。
趙依琳心頭一震，眼淚忍不住的湧入眼眶。
齊孝岩很平靜的望著他，身上還散發著疏離感，不過霍強則始終注視著他的臉，像在看一件失落已久的寶貝。
直到霍強在他麵前站定。
趙依琳覺得緊張的不行，想走又走不了，想說點什麽又怕破壞氣氛。
霍燁霖倒是沉聲說一句：“爺爺，他就是齊孝岩。”
“.…… ……廢話。”
趙依琳無奈的側頭看他一眼，看來他現在情緒也有些泛濫過頭了，連自己跟齊孝岩長得一模一樣都忘了。
霍強端詳了一會兒，眼神流露出深深的的歡喜，“好，回來就好。”
他說完，見齊孝岩還是很冷漠，尷尬的笑笑，拍拍他手臂，說：“餓了吧，飯都做好了，咱們先吃飯，吃完再說。”
“是，咱們先吃飯。”趙依琳不忍心讓霍強再尷尬下去，上前接話，“喂，你們別玩了，先吃飯吧，都去廚房。”
她說完話，剛才在一起玩鬧的一群人又呼央著往廚房走去。
趙依琳心裏終於明白霍強為什麽說要在今天見他，在這麽熱鬧的氣氛下，他們都能冷成這個樣子，要是放在平時…… ……
不敢想象。
“孝岩，不要太拘謹，你看他們玩的多嗨，完全就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
齊孝岩低頭看她，臉色也柔軟下來，“我可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過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
趙依琳討好的說：“你應該從另一麵看待這個問題，早點把人見了，早點解決身份問題，你也好早點過想要的生活啊，省得心裏總有個疙瘩。”
霍燁霖扶著霍強走在前麵，見她一直沒有跟上來，回頭催一句：“快點。”
“哦，來了。”
趙依琳朝齊孝岩眨眨眼，然後領著他向廚房走去。
霍家老宅的餐廳並不大，大家一個挨著一個坐好，顯得格外熱鬧。
霍強作為長輩，吃飯前總要說幾句，他拄著拐杖站起來，親切和藹的看著這群年輕人，還有兩個小孩子，嘴角眉梢都掛著笑。
不過笑著笑著，他眼睛有點泛紅，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趙依琳也跟著難受起來，想開口勸他兩句，被霍燁霖攔住，說：“爺爺好麵子。”
她急忙閉上嘴巴，點下頭。
“今天，是我們霍家22年來，最團圓的一天。”
大家聞言都露出感慨的笑容。
霍強緩一下情緒，接著說：“我的一生，就像築成霍家的一塊磚頭一樣，渺小又沒有自我，失去過愛情，背叛過親情，最後差點連自己的靈魂都失去了。
還好，我有好兒媳，好孫子。他們不但支撐起了霍家，還把我失去的最寶貴的親情找了回來。”
趙依琳心髒在胸膛裏鼓動，眼淚湧了出來，霍燁霖用力握住她的手。
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有安慰，有感激，還有濃濃的愛意。
齊孝岩眼睛看著虛空，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兩手自然的搭在腿上，慢慢的握成了拳頭。
霍強看著眾人，說著自己一切不堪回首的過往，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本來，我以為餘生在牢裏度過，是這一生最好的結局，但是沒想到，老天爺恩待我，讓我能見到重孫子，甚至讓我見到了本以為已經失去的珍寶。今天，我要先敬你們一杯！”
“爺爺。”
趙依琳含淚喚一聲。
大家紛紛站起來，舉杯，除了齊孝岩。
趙依琳見狀心猛地揪了起來。
霍燁霖臉一沉，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要激動。
霍強舉著酒杯，耐心的等著他，不管這杯酒他接受還是不接受，他都是霍家的長孫，這一點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過了一會兒，齊孝岩抬起目光，看到一臉焦急又難過的趙依琳。
他慢慢垂下眸子，看著眼前的白瓷酒杯，伸手撚住，然後緩緩站了起來。
安靜的餐廳裏好像能隱隱聽到籲氣的聲音，不隻是趙依琳，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霍強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舉杯道：“我敬大家一杯，先幹為敬。”
趙依琳閉上眼睛，仰脖子把杯裏的酒倒進嘴裏，不過發現裏麵竟然是水…… ……
她苦笑一下，側頭看霍燁霖幹了杯中酒，然後對她微微一笑，“想偷喝酒，門兒都沒有。”
趙依琳一開始還擔心餐桌上的氛圍會不會很僵硬，可是事實表明她擔心過頭了，不但沒冷清，反而有點熱鬧過頭了。
付編劇喝幾口酒就開始跟人家劃拳，先去找霍老爺子玩，沒想到連輸了六把，一會兒就把自己灌醉了，然後又去騷擾別人。
曉曉站在桌前，給大家唱了一首《蟲兒飛》，給鋼鏰趴在桌上迷戀的不行。
Lilith則對一直沉默的齊孝岩感興趣，拿著酒杯坐到他身邊，與他竊竊私語。
方心瑩和林蕭老實的吃菜，時不時的跟大家敬酒。
趙依琳趁著氣氛好，大聲的問林蕭到底什麽時候娶方心瑩，“警告你林蕭，我家瑩瑩可是準備生三個還想跟我做親家的，鋼鏰可是六歲了，曉曉也七歲，我肚子裏這個快兩個月了，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讓她懷上！”
林蕭向來就是除了方心瑩和霍燁霖之外，對其他人都愛答不理，但是今天卻對趙依琳的話特別上心，臉唰的紅了。
趙依琳頭一次看他臉紅的樣子，指著他哈哈大笑，“快看快看，萬年的石膏臉竟然變幻表情了。”
方心瑩不好意思的對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他倆向來屬於那種私生活不外泄的類型。
就在趙依琳準備放棄的時候，林蕭霍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聲說：“今天，我想向瑩瑩求婚，請大家做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