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清澈見底
“曉曉，看我給你帶的墨魚丸，是我放學的時候特意去飲食一條街排隊買的！”
鋼鏰把一個咖啡色的紙袋遞到曉曉麵前。
曉曉躺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精神狀態好了很多，她聞言呲牙笑了笑。
趙依琳正跪在地板上做瑜伽，聞言，回頭指著鋼鏰說：“胡鬧，曉曉剛做完手術還不能吃東西。”
“啊，是嗎？”鋼鏰心疼的說：“那你不餓嗎？”
趙依琳依舊指著他，“還有，誰讓你放學之後到處亂跑的？不是讓你直接來醫院或者直接回家嗎？”
做錯事被發現，鋼鏰嘴抿成一條線，回頭乖巧的說一句，“媽媽我錯了，不過當時保鏢也在。”
“保鏢在也不行。”趙依琳一隻手撐累了，又換另一隻手，“爸爸怎麽跟你說的，壞人說不定就會趁著你下車的功夫把你抓走。以後不準再亂跑了知道嗎？再跑就告訴你爸打你屁股。”
“知道了。”鋼鏰一聽霍燁霖的名字就犯怵，嘟嘴不說話，把紙袋放到病床旁的矮櫃上。
曉曉從被子裏把手伸出來，握住他的手說：“對不起，都是為了給我買這個你才.…… ……”
“沒關係。”鋼鏰急忙咧嘴笑，“爸爸說了，男生要大度，要厚臉皮，不能總是哭哭啼啼的，更不要在乎別人說的幾句話。”
曉曉開心的笑，臉頰浮起一抹紅暈，看起來狀態一下子好了不少。
趙依琳：“.…… ……”
看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樣子，她好像莫名其妙成了惡人了。還有，怪不得她最近覺得管教鋼鏰有點力不從心，原來是霍燁霖在後麵瞎指揮，那麽片麵的話怎麽能隨便教給孩子。
她一邊想一邊換了個姿勢，仰躺在墊子上，兩腿屈膝張開。
她眼睛看著天花板深吸口氣，手不由得摸摸小腹。
現在月份還小，摸不出肚子，但是她能感受到有個小生命孕育在她的身體裏，在她吃飯，睡覺，工作，做運動的時候。她安靜的睡著，然後悄然生長。
鋼鏰和曉曉不停的在說俏皮話，一會兒討論手術過程中的感受，一會兒討論上學之前應該準備什麽東西。
趙依琳一個人被晾在一邊，感覺有點無趣，忍不住問：“喂，你倆，覺得媽媽肚子裏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女孩！”鋼鏰想都沒想就回答。
曉曉十分認真的考慮一番，“應該是男孩。”
鋼鏰說：“不，肯定是女孩。因為我已經是男孩了，不可能再生一個男孩。”
曉曉說：“可是生男生女不是那麽決定的，這得取決於爸爸。”
趙依琳：“.…… ……”
鋼鏰說：“為什麽取決於爸爸？”
曉曉說：“就是爸爸和媽媽…… ……”
再說下去就少兒不宜了，趙依琳急忙坐起來製止他們說：“喂，再說就過了，你們兩個小屁孩怎麽知道這麽過。”
曉曉疑惑地眨眨眼，頭稍稍抬起來說：“是以前我住的那個村子裏傳的，說通過看看男生的麵相可以判斷他生男生女。”
“嗯？是嗎？”
原來不是少兒不宜的內容，這倒是顯得她汙穢了，“那你說說得是什麽麵相？”
曉曉說：“下巴圓潤，耳朵帶垂珠，鼻子高挺鼻頭圓潤，眉毛濃密成一字眉的人更容易生兒子。”
這種迷信的東西，就是聽著有意思，實際上一點都不準，趙依琳壓根就不信，笑道：“聽你這麽說，你爸還的確挺符合的，除了下巴不夠圓，不過我還是生女兒吧，要不然家裏男孩就太多了。”
“男孩多也是有好處的。”齊孝岩說著話走進來，他今天依舊穿著一身白大褂，裏麵穿著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褲，整個人英姿颯爽，“長大之後可以保護你，愛護你，替你做一些重體力的勞動。”
趙依琳笑笑，“算了吧，一想到將來要當婆婆我就頭疼，還是收女婿好點。”
齊孝岩走過來，向她伸出手，趙依琳握住他的手，借力從地上站起來。
“曉曉排氣了嗎？”
“還沒有。”
“嗯，今天之內可以排氣就好，不要擔心。”
趙依琳點下頭，看他向曉曉走去，他站定在床邊，麻利的揭開被子幫曉曉做檢查。
跟齊孝岩進病房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實習生，他們老實又安靜的站在窗邊，聽他講手術後傷口檢查的細節。
趙依琳站在遠處看著他的側臉，嚴肅、嚴謹、不卑不亢，那兩個實習生也十分認真的聽講，做記錄。
鋼鏰靠著趙依琳睡的那張床站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齊孝岩，好似在想，這個人為什麽和爸爸這麽像。
過了幾分鍾，齊孝岩把連個實習生打發走，回頭，正好撞上他們母女倆的眼神，笑道：“看什麽？這麽專注。”
他說著話，幫曉曉把衣服整理好，蓋上被子，動作比女人還要細致。
趙依琳心中感慨萬千，“當然是被你醫生的架勢震撼到了，以前你學的是編導專業，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做醫生，還做得這麽得心應手。”
齊孝岩一手插在兜裏，眼含笑意的看著她，一室陽光都不及他臉上的笑容溫暖，“對我來說，不管哪行哪業都一樣，認真做，努力做好並享受它才是真的。”
趙依琳聞言，越發對他肅然起敬，回頭對鋼鏰說：“看看你齊叔叔，以後要跟他學習，知道嗎？”
“齊叔叔？”鋼鏰歪頭瞧，眼中滿了疑惑。
趙依琳這才記起來，“鋼鏰是不是沒見過你？”
齊孝岩說：“應該是沒有，被嚇到了。”他笑著走到孩子麵前蹲下，說：“我是不是跟你爸爸長得很像？”
鋼鏰點下頭，小心地問：“你們是雙胞胎嗎？”
趙依琳看著怯怯的鋼鏰，再看看淡定自若的曉曉，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把孩子保護的太好了，讓他一點適應力都沒有。
同樣看到齊孝岩，曉曉就沒什麽反應，鋼鏰卻嚇成這個樣子。
“是，我們是雙胞胎。長得很像，但是完全是兩個人。”齊孝岩說完，拍拍自己的臉，“你恐怕要學會忽視我們的長相來跟我們相處。”
直到齊孝岩離開，鋼鏰依舊是滿臉疑惑又對他充滿警惕的樣子。
趙依琳送齊孝岩走出病房，不好意思的說：“這幾年是我和燁霖把孩子慣的過頭了，讓他變得這麽膽小怕事，你不要介意。”
“言重了，我怎麽會生孩子的氣。不過男孩子的確要多見見世麵才對。”
趙依琳聞言歎口氣，“我倒是想，隻是現在公子的人無處不在，隨時都有可能對我們出手，我真的不敢帶剛蹦出去，就連他上學放學我都提心吊膽。”
齊孝岩看她一臉擔憂的樣子，輕撫她的肩膀，說：“我倒是覺得，越是像公子那樣變態的，想要追求極致，怪異犯罪的人，越不應該像普通的殺人犯一樣去綁架孩子，這和他的思想不相符，所以我覺得你不用太擔心，和孩子放鬆著生活就好。”
趙依琳點下頭，“希望他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
齊孝岩對她鼓勵的笑一下，轉身離開。
空曠安靜的走廊裏回蕩著幹脆沉穩的腳步聲，他的背影幹練瀟灑，長袍飄逸。
趙依琳突然想起什麽，大聲問一句：“孝岩，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做鑒定？”
“隨時都可以。”
他回頭說一句，對她笑了一下，走進電梯。
趙依琳被他的笑容暖到，思緒不由得飛到大學時期，那時他們年輕活潑，朝氣蓬勃，愛的那麽單純熱烈又清澈見底。
剛才看到他幫曉曉檢查時的認真模樣，更是堅信他就是齊孝岩，相信他的善良，真誠還有專情。
“孝岩，如果能有個好女孩能走進你的心就好了。”
她曾問過他和洋子的交往情況，可他避而不談，估計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趙依琳走進病房的時候，鋼鏰正在跟曉曉說話，聞聲回頭看她，說：“媽媽，剛才那個叔叔好奇怪。”
趙依琳聞言有些生氣，“什麽奇怪？小小年紀還學會在背後說閑話了，誰教你的？”
鋼鏰低下頭，表情十分受傷。
“你知不知道他是很優秀的醫生，不但救了曉曉，也救了很多其他的人，更救了我！”趙依琳越說越激動，她之所以這麽生氣，不但是心情沒人懂齊孝岩的善良，更是對自己孩子的失望，“這些年媽媽都是怎麽教你的，為人處世要坦誠，大方，勇敢無畏，可你呢？作為一個男子漢，媽媽教你好的你不聽，屁大點的事兒你倒是在意成這個樣子，還在背後說閑話，哪兒有男子漢的樣子！如果對齊叔叔有意見，覺得他哪裏奇怪，剛才他在這兒的時候怎麽不說？沒想到你是越長大越不懂事了！你爸身上好的地方你沒學，小氣善妒你倒是學了個真切！”
鋼鏰癟嘴，老實的站在床邊，臉憋的通紅，眼淚在眼眶打轉。
趙依琳氣的戳他頭，“把眼淚給我憋回去！以後再敢這樣，看我怎麽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