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不怕夜黑
霍燁霖從浴室裏出來,看她仍然呆站在門前,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還不換衣服。”
“哦。”
“文叔把被褥送來了嗎?”
趙依琳想了想,搖頭,“沒有吧。”
“.…… ……你先洗澡,我去催他。”
“嗯。”
趙依琳看他出了屋子,裸露的後背上有很多傷口,尤其心髒的地方,那個槍傷疤痕經曆這麽多年,竟然越發的清晰。
不知道他和公子之間到底怎麽樣了,目前收購方麵暫時都還順利,趙玥冉沒有過多的攔阻,可另一方麵也說明,她信心十足,不屑於做阻礙他的事。
她邊想邊往浴室走,洗了個熱水澡,從裏到外都煥然一新,等走出浴室回到房間,看到他正在鋪床,她平時喜歡睡靠窗的一側,因為可以一眼看到月亮,他就把平時蓋的那個杯子留給她,自己蓋新拿來的。
霍燁霖抬頭,兩人目光對上。
趙依琳竟然覺得有些緊張,機械性的走過去,小心的背對著他坐在床邊。
“最近公司那邊怎麽樣?收購還順利嗎?公子有沒有再對你做什麽?”
她已經很久沒問過這個問題了。
霍燁霖沉吟了一瞬,手上活沒有停,把兩人的枕頭對齊,“都很順利,你不用操心。”
“嗬,明知道你會回這句話,可是我還是傻嗬嗬要問你。”趙依琳臉上滿是苦澀。
“睡吧。”
霍燁霖從背後輕輕拍下她後背。
她心不由得抖了一下,稍稍側頭,看他躺下了,才紅著臉蹭上床。
霍燁霖看她側身,在床邊那點逼仄的地方躺著,無奈的笑下,“這床兩米乘以兩米,我頂多隻能占半米多,你不用把自己逼到那種程度?”
趙依琳臉一紅,這才覺得自己反應太過,反而引起他的注意,於是故作大方的向後挪挪身子,說:“必須得逼,將來這個床上得再躺一個女的。”
霍燁霖臉沉了下來,掀開被子躺下,兩人隻隔著兩個手臂的距離,心卻離的很遠。
趙依琳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喜歡拉窗簾,尤其是在月色姣好的晚上。
比如今晚,皓月當空,銀輝穿透窗戶照射進來,撒在她臉上,好像帶著一點溫度。
霍燁霖平躺著,眼睛一直看著她的背影,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被天上的月亮迷住了。
他不由得掀開被子,看看自己的腹肌,難道他沒有月亮好看?
可她的心底還是很別扭,帶著隱隱的煩躁感,如果今晚他真的遵守諾言一點也不碰她,她會傷心,可是如果他碰了,會對她造成不小的心理陰影。
她用力閉上眼睛,逼著自己睡著,明天早上得去排練,下午得去一趟老宅。
霍強果然聽到了一些風吹草動,讓她找時間帶著孩子去看他。
過了一會兒,霍燁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下來。
她難掩失望,可也鬆了口氣,慢慢回頭看他。
他睡在月光之外,五官都陷在陰影中,一隻胳膊放在被子外麵,表情憨憨的,像玩了一天疲憊睡去的孩子。
這一刻,趙依琳也完全忘記了他出軌的事兒,不由得掀開被角,把他胳膊蓋上,入秋了,天氣漸漸轉涼,不要感冒才好。
她依然側身背對著他躺下,很久以後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到腰上有點沉,什麽東西.…… ……
他的手!
她猛地睜開眼睛,像躲毒蛇猛獸一樣跳下床,回頭,看到他竟然還在睡著,身子被她扯著歪斜在床上。
“喂,別再裝了,說好不碰我的你這什麽意思!”
她警惕的側頭瞧,他沒反應,繼續裝睡。
趙依琳兩手掐腰,氣的鼓鼓的,“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就隻能回去睡了,你永遠不會懂,當你手碰到我的時候,那種惡心到骨子裏的感覺的什麽樣的。”
她話說到一半,發現往日什麽都要頂嘴的他今晚十分老實,不知道是因為尷尬還是因為什麽,一直那樣躺著,大半個臉掩在被子裏,看起來很別扭。
“喂,起來,我們好好談談。”
趙依琳伸手推下他肩膀,屋裏沒有燈光,很難看清一些細節的東西,可她剛才分明看到他額頭上有汗珠。
她心一慌,急忙爬上床將他抱起來,“燁霖,燁霖你醒醒。”
她輕輕拍他臉頰,發現他呼吸很沉重,眉頭皺起,臉頰全是汗。
她伸手摸下他額頭,很燙。
“壞了,這是發燒了。”
趙依琳輕輕把他放下,準備下樓去拿退燒藥,卻被他抓住手腕。
即使在病重,他的手仍然十分有力量,“依琳,依琳,不要走,很危險,依琳.…… ……”
“我沒有危險,有危險的是你。”
她看著他的眉眼,焦急痛苦的表情,心像被灌滿了酸辣湯,她伸手擦下他眼角的汗,輕聲說:“不要以為你生病,我就會原諒你,不要以為說幾句夢話,我就可以既往不咎,人的記憶很殘忍,該記下的會忘卻,不該記住的會記很久。”
霍燁霖當然聽不到她說的話,依舊在呢喃,手用力抓著她的手腕,趙依琳掙紮了兩下,發現根本爭不過他,隻能伸手去勾手機,打電話讓文衝拿藥上來。
文衝上來看到的就是霍燁霖倒在床上,趙依琳背對著他坐在床邊,一手被他牢牢抓住的情景。
萬年不得病的人突然發高燒,家裏人都很擔心想送他去醫院,但是霍燁霖非常不配合,燒的迷迷糊糊還嚷嚷著不要去醫院。
“那怎麽辦,再這麽拖下去會燒壞的。”
文衝無奈的看向趙依琳,希望她能勸幾句。
趙依琳看下身邊躺著的人,歎口氣,“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他現在燒的糊塗,我讓醫生的朋友過來給他打一針。”
“您的朋友?”
“嗯,不過燁霖一直懷疑我跟他有一腿,醋壇子一旦打翻了咱們都不好過,你還是別告訴他了。”
為了別墅的安全,文衝並不想讓陌生人進來,但是霍燁霖病的很重,他考慮再三還是點了頭。
一個小時之後,齊孝岩急匆匆的趕來,他為了避免誤會戴著白口罩,換上了醫生穿的白大褂。
趙依琳和他一起幫霍燁霖翻身,她看到明晃晃的針頭,想起他最害怕打屁股針了,一邊心疼,一邊笑下。
“怎麽了?”齊孝岩注意到她的表情。
“沒什麽,隻是看這針頭我都有點眼暈,你輕點,別弄疼他。”
齊孝岩扯下嘴角,淡淡的說:“這一針下去,我保他可以退燒,但是不保不疼,從私心的角度講,我真希望能在他屁股上紮一百個針孔。”
趙依琳笑哭。
文衝站在一旁,聞言臉色變了,“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如果你敢傷害我家少爺,現在就請你出去。”
“文叔你別誤會。”她趕緊解釋,“他和燁霖是…… ……”她伸手把齊孝岩的口罩摘掉,“親兄弟。”
文衝看到一張和霍燁霖一模一樣的臉,驚的捂著心髒倒退兩步,“你,你難道是燁岩少爺?”
“什麽燁岩?”
齊孝岩聽到這個名字,露出有些熟悉的表情。
“先給他打針吧,具體的,找時間我會跟你好好聊。”趙依琳把霍燁霖的褲子扒下來,
齊孝岩點下頭沒再多問,動作麻利的把針插進他的屁股上。
半個小時後,霍燁霖的體溫開始下降,夢魘的狀態也消失了,隻是睡的依舊憨沉。
趙依琳和文衝送他去樓下,齊孝岩回頭看他們,說:“不用送了,你們上去照顧病人吧。”
“孝岩,謝謝你大半夜為我跑一趟。”
“我是醫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
他微微一笑,轉身往外走。
文衝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見他要走,突然快步追上去,說:“大少爺,有空,去看看老爺吧。”
大少爺三個字讓齊孝岩腳下一頓。
趙依琳剛想說這件事得從長計議,誰知他冷冷的說一句:“我是齊孝岩,出身山西農村,自幼父母雙亡被爺爺養大,不是你口中的大少爺。”
說完,他開門上車。
趙依琳快走幾步,輕敲下車窗,“孝岩,今天謝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齊孝岩對她溫柔一笑,開車離開。
趙依琳在原地站了會兒,轉身往別墅走,聽到文衝說:“少奶奶,我剛才是不是多嘴了。”
她停下腳步,心裏感慨萬千,“沒有,你的感情他能夠理解,隻是不太好接受。他幾年前才恢複記憶的,內心裏一直認定那個救他的人就是他的親人,如果他口中的那個爺爺沒有提前離世,說不定,他永遠不會出現,永遠在陝西做他的醫生。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對我們來說是上天給的驚喜,對他來說卻是衝擊。”
文衝點點頭,想起當年的情景,語氣中也盡是感慨,“當年,我剛到霍家做事不久,就發生了一連串的事兒,大少爺我也是見過的,看起來十分陽光活潑的孩子,但是好像和少爺玩的並不投機。”
趙依琳抿嘴笑,“他們的這種不投機延續到了現在,別人家的兄弟都是相親相愛,就他倆整天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