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檸檬香氣
“少奶奶，外麵更深露重，進去喝杯茶吧。”文衝指向別墅。
趙依琳躊躇著，看向前麵的灰色建築，和以前的霍家別墅完全不同，除了人還是當初的人，記憶還是那時的記憶。
她剛要說不。
霍燁霖上前摟住她的腰，帶著她往前走，“才九點多，你回去也沒事，不如在這兒跟我聊聊你這幾年的經曆。”
她就這麽半推半就的走進別墅。
鋼鏰抬頭，看到叔叔摟著媽媽的腰，兩人像膠皮糖一樣黏在一起，扭來扭去，突然明白怎麽回事，“啊，叔叔是要追求媽媽嗎？”
文衝掩嘴笑。
走在前麵的兩人同時回頭。
“鬆手，孩子看著呢！”可惜她再怎麽使力也掙脫不開。
文衝領著鋼鏰在客廳玩玩具。
霍燁霖就這麽推著她往二樓走。
趙依琳看他連玩具都準備好了，顯然早有預謀，氣的掐他胳膊，“你想幹什麽，放開！”
兩人身子撞在一起，一個掙紮一個用力抱住，但是在樓下的爺孫兩人看來，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文衝急忙把孩子眼睛捂上，輕聲道：“爸爸媽媽在玩遊戲，不要偷看。”
“爸爸？”鋼鏰手上抱著變形金剛，聞言突然安靜下來。
霍燁霖像搶壓寨夫人似得把她抱進臥室，房門關上，哢擦落鎖。
她累的撫著胸口喘粗氣，眼睛還不忘記瞪他。
“霍燁霖，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是我過分還是你過分？”他說著，開始脫外套，“隻是想讓你進來坐坐，就把我手上撓兩條口子？”
“.…… ……”
“放心，我隻是想跟你說說話。”
“好，這是你說的。”
被反咬一口，趙依琳氣的左右看看，到陽台的小沙發上坐下，兩腿並緊，手提包放到腿上抱在懷裏，像全身長滿刺的刺蝟一樣采取防禦姿態。
霍燁霖看她這樣勾下嘴角，把外套脫下，解開領扣和袖口，走到飲水機前接兩杯水端過來，“喝點水。”
“謝謝。”趙依琳接過水杯，喝一口，裏麵帶著淡淡的檸檬香味。
他站在窗前，一手插著褲兜，幾口將杯裏的水喝完，神色平靜的望著外麵的夜景。
“對於我來說，過去就是過去，所以這裏裝修的和以前的別墅完全不一樣。”
他很少有這麽感傷的時候，趙依琳看著他的側臉，心情也從緊張警惕變成淡淡的心疼。
“你。”
“你。”
他們不約而同的說話，又立即明白對方想問什麽。
霍燁霖深深的看她一眼，“還是我先問。”他轉身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將水杯輕輕放到茶幾上，“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有一天能和你好好談談，知道你的過往，分擔你心裏不好的記憶。”
趙依琳兩手抱著水杯，嫩黃色的檸檬片漂浮在水麵上，她何嚐沒期盼過這一天，可真的到來，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生孩子的時候，我沒能陪在你身邊，對不起。他已經四歲了，可我沒有盡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對不起。你公司開的很不容易，我沒能幫助你，對不起。”
“不要再說了。”
她想起了生孩子時肉體和靈魂孤獨又絕望的痛，看到其他女人都有丈夫陪在身邊時，深深的羨慕和難過。
“不管以前經曆了多少，我都沒有後悔過，現在更不用你為我緬懷。”
“你還在生氣。”
“我為什麽不生氣！”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刺進肉裏，可一點都沒覺得疼，“當初，是你口口聲聲說要跟我分手，也不肯認這個孩子，這麽多年音訊全無，現在又突然冒出來，說要跟我和好，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霍燁霖想起當年在監獄裏的情景，整整半年，他完全失去和外麵的聯係，也沒人來監獄裏看過他，隻是中途接到過一封信，她寄來的，說要去美國。
當時，他像被淩遲了一樣，在黑暗的監獄裏醉生夢死，直到FBI的出現，他玩了命的破案，甚至期望那些窮凶極惡的歹徒能把他打死。
可心裏又存了一絲想再見她一麵的心，苟延殘喘的活到今天。
趙依琳見他不說話，重重的歎口氣，“你這些年又在幹什麽？”
“開公司，為FBI工作。”
“為什麽要為他們工作，難道你還認為霍強是被冤枉的？”
霍燁霖抬頭，收斂了溫柔，周身變得嚴肅冷峻起來，“他沒有被冤枉。隻是當年我們知道的真相並不是事實的全部。”
“什麽意思？”
趙依琳看他又不說話，氣的站起來，“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肯對我表露真心，你以為當年是什麽讓我們分手的，不是什麽案子，是我們根本就不肯信任對方！一段沒有信任的愛情，終究是走不下去的。”
她說完，轉身要走，被他抓住手腕。
“放開！”
他沒有放手，神情像是在很認真的思考。
“欠你們霍家的我會還，可感情是另一碼事！”
“用什麽還？”
“用……用我的公司。”她終於把心裏話說出來，臉頰爬上一絲緋紅，“霍氏集團是你的，早晚都要把它奪回來，我的公司，還有我全部的錢，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霍燁霖眼中閃過驚訝，眼底像綻放了焰火，星星點點，“你開這家公司，是為了我？”
“不是！”她嘴硬不肯承認，手還在不停的掙紮，“是為了重振霍家，不是單純為了你。”
“可是我從來沒想過要把公司奪回來。”
趙依琳愣住，抬頭看他，“那是霍家祖祖輩輩辛苦打下來的基業，你竟然不想奪回來？”
“沒有霍氏集團，我依然是董事長，過悠閑的日子，沒有必要非得跑回去趟這趟渾水。”
“可是，如果你不願意回去把集團奪回來，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因為錯誤會永遠在那裏，得不到修正。她永遠都是促使霍家衰敗的罪魁禍首，永遠沒資格再進霍家的大門。
霍燁霖站起身，走到她麵前，伸手將她攬進懷裏，能感覺到她的勇氣和希望在慢慢的流失。
寬大明亮的臥室裏，她無力的靠在他懷中，心裏的感受不是一句失望可以形容的了的。
“依琳，對我來說霍家是一個充滿陰謀詭計的地方，是扼殺了太多人幸福的地獄，如果我沒有出生在那兒，我們也許早就結婚，過平凡的日子，會給鋼鏰生弟弟妹妹。我現在，完全有能力養活你和孩子，把過去丟掉的幸福補回來，沒有必要回去。”
他的話像甘泉溫柔的滋潤她的心，她不由得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
是的，她一直想彌補過錯，忘了霍家對他來說也是不願意觸碰的傷口，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應該再失憶一次，重新開始。
可是，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燁霖，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為什麽還要查以前的案子？”
“和你想法一樣，單純就是想知道真相。”
“那真相是什麽？”趙依琳抬頭看他，“看你的眼神，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是。”
“告訴我。”
霍燁霖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像在撫摸一件上好的瓷器，“想知道？”
“.…… ……想。”
他輕歎一聲，在她耳邊說：“想知道真相今晚就不要走，我在床上告訴你。”
趙依琳身子一顫，反射性的往後退，“能不能不要胡鬧！我是說認真的，自從接到U盤以後，我一直在擔心當年是不是哪裏搞錯，冤枉了霍強。”
“我沒有胡鬧，是說認真的。依琳，我們分開五年，古人說相思成疾，真的是這樣，再得不到你，我就要瘋了。”
他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後退，臉紅的像蘋果。
“色鬼就是色鬼！過了五年還是一樣！”
霍燁霖聞言有點不高興，他想疼愛自己的女人，怎麽還成色鬼了？
“我對自己的女人色還有錯？還是說你不想讓我色？”
趙依琳氣的用力推他，可他身子一側躲過去，她撲了個空，高跟鞋一歪，整個人倒在大床上。她臉埋在宣軟的被子裏，猛地抬頭，臉如火燒，“我，我不是故意摔倒的！”
霍燁霖完全不在意她是不是故意，滿腦子都是下一步該先脫她的裙子還是內褲，他俯身上床，伸手握住她的大腿，可她像受驚的小貓一樣倒退著爬到床頭。
“霍燁霖，我還沒決定跟你和好，不準碰我！”
“是麽。其實你在口是心非是不是？”
“沒有！”
她極力否認，可臉上的紅潮越發鮮豔，聲音也有些沙啞。
他想了想，側身坐在床上，食指一下下輕點，“你想知道真相，也想讓我奪回霍氏集團？”
“那是你自己的事。”
“不，這從一開始就我們兩人的事，誰也脫不了幹係，誰也別想單獨從陰影裏走出來。”
被戳中心事，趙依琳垂下眸子，真心不知道該怎麽辦，他不想去奪，總不能逼著。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她急忙跳下床，跑到陽台上接電話，來電顯示是張佑真。
“嗯，我在別墅呢，鋼鏰？他已經睡覺了，你那邊還好嗎？那就好，早點回來，嗯，晚安。”
她匆匆掛了電話，不敢回頭看他的目光。
或許，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為了養孩子，為了好好活下去，她變成了一個狹隘又卑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