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撕扯的痛楚
她的話像是一記驚雷在腦海中炸開，霍燁霖看著眼前要被痛苦撕扯成碎片的女人，終於明白珍妮對他的告誡，“燁，不要急著把事實告訴她，要等，等到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
可他早已等不及，忍耐了太久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他渴望她能舍棄一切跟他走，可事實上，她比他想象的更重感情。
“你讓我怎麽辦，燁霖，你怎麽可以這麽戲弄我！”她兩手按著胸口，不停的搖頭，“阿真為我付出那麽多，我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捅他一刀！要是你，你做的出來嗎？”
霍燁霖被問住，眸子裏燃起洶洶火光，她竟然在為了另一個男人流淚，崩潰，甚至指責他，他花費整整五年構建的未來，前一刻還在得意洋洋的心，瞬間崩塌。
“對不起，依琳.…… ……”
她急忙捂住耳朵，含淚看他，“我不要聽，我已經聽夠了你的道歉，厭煩了你的命令！從此以後，請叫我張太太！”
林蕭扶著方心瑩從別墅走出來，看到趙依琳含怒跑出去，急忙上前問，“這是怎麽了？”
霍燁霖收回目光，表情喜怒不明，眼神渙散，兩手局促的不知該往那兒放，像迷失在荒野的孩子。
不過隻持續了幾秒鍾，他又變回冷靜沉默的樣子，淡淡的說：“沒什麽。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轉身離開，手機從浴衣兜裏滑出來掉在地上，也沒有察覺。
林蕭歎口氣，輕聲說：“估計又被依琳打擊到了，瑩瑩，你先回去，我和他談談。”
方心瑩點頭，手卻依舊戀戀不舍的拉著他，直到他笑了，把手舉起來給她看，她才察覺到，急忙紅著臉鬆開。
林蕭：“我會聯係你，不要再哭了。”
“嗯。”
方心瑩還想說早點聯係，可又覺得矯情，沒好意思說出口。林蕭低頭在她唇角吻一下，轉身離開，留給她一個帥氣的背影。
趙依琳一口氣跑出別墅，胸口被夜風吹的涼颼颼，天邊，月亮隻剩下一半，不知道另一半被誰吃掉。
那種被兩種情感撕扯的痛楚，沒人能明白。
一邊是無法割舍的愛，一邊是深厚的友情。
一個是她瑩瑩餘懷的男人，一個是陪他走過風雨的恩人。
“依琳？”
張佑真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在別墅大門前獨自流淚的她，急忙跑過去，將她摟在懷裏，“怎麽回事，別哭，告訴我怎麽了？”
趙依琳看到他，心裏更加難受，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沒事。”
“沒事你哭什麽！”
他又氣又痛，“我說了，安德森不是什麽好東西，讓你別來，瑩瑩是娛樂圈的人，為了應酬來也就算了，你瞎摻和什麽！”
趙依琳臉埋在他胸口，聽著他一如既往的關心，像有一把匕首插在心上。
張佑真看她哭的更厲害，輕歎一聲，輕拍她的後背，說：“我投降了行嗎？別哭了，瑩瑩呢？”
“她應該和林蕭在一起。”
“嗯，我們回家，鋼鏰還在等著你。”
他攬著她的肩膀，向車停的方向走去，餘光看到一個身影站在遠處，冷冷的看過來，他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打開車門，將趙依琳扶進去，然後從車前轉過去，打開駕駛座的門，抬頭看去。
起風了，樹葉嘩嘩作響，警車和救護車紅藍相間的燈光，將這裏的夜空映出一片詭異的色彩。
張佑真嘴角帶笑，收回目光，坐進車裏。
他很享受這場無聲的戰爭，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可以刺激到他的四肢百體，而此時坐在他旁邊的，正在為他哭泣的女人，就是這場戰爭的勝利品。
……
一周後，新一屆的州長選舉即將舉行，卻傳出46歲的年輕女州長候選人克勞蒂婭，因涉嫌毒品交易，販賣軍火，與恐怖組織勾結製造校園襲擊案等罪名被逮捕的消息。
連著幾天，各大新聞媒體都在爭相報道這則新聞，並對政治人物自身品行該如何受到監督的問題進行探討。
電視屏幕上正在播放克勞蒂婭在別墅被捕時的情景，她被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從別墅正門押著走出來。
麵無表情，挺胸抬頭，身上穿著一套乳色職業西裝，如果不是有警察在兩邊架著，空中有巡邏直升機飛來飛去，沒人會認為她被捕，隻會認為她要去參加什麽重要的會議。
趙依琳看到新聞後也驚訝了很久，當初知道這三個候選州長裏麵有一個是幕後凶手的時候，她幾乎直接把這個唯一的女性PASS掉，卻沒想到這個看似這麽和藹親善的女人竟然有這麽狠辣惡毒的一麵。
犯人抓到了，案子也破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麽。
鋼鏰坐在沙發和電視櫃中央的空地上玩樂高玩具，小臉紅撲撲，嘴巴一直咧著，很開心的樣子。
“是幹爹給你買的玩具？”
“嗯。”孩子玩的很專注，沒有抬頭看她。
趙依琳想了想，放下遙控器，猶豫著蹭到孩子身邊，把一個方形的木塊遞給他，“用這個。”
鋼鏰看她手裏的木塊一眼，搖搖頭，“下麵的地基還沒打好，不能用它，我要建造一座城堡。”
“哦。”她悻悻的把木塊放回去，手拄著頭躺在地板上，看孩子十分專注的樣子，欲言又止，“鋼鏰，媽媽問你個問題。”
“什麽問題？”
“這個問題很重要，媽媽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之後再回答。”
鋼鏰抬頭，大眼睛清澈的看著她，“嗯。”
“那個.……幹爹和蒙麵叔叔，你更喜歡哪個？”
這絕對是鋼鏰遇到的最難的問題，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很費力的想，每次想選其中一個的時候，總會覺得另一個也很好。
趙依琳看他猶豫不決，挪動身子湊上去，小聲問：“怎麽樣？是不是很難選？”
“嗯！”鋼鏰用力點下頭。
“是吧？”她像是找到知音了，苦惱的說：“媽媽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本來以為你可以給我個參考答案。”
“對不起。”鋼鏰擺弄手裏的木塊，說：“我無能為力，比學校老師出的題目難多了。”
趙依琳突然有個想法，如果孩子知道蒙麵英雄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這種比較會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她不知道這個事實會不會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影響，畢竟在他心裏，一直把張佑真當作父親。
“鋼鏰，我是說假如，假如那個蒙麵叔叔是你的爸爸呢？”
鋼鏰一臉茫然，好像完全無法想象這種狀況，“爸爸？可是……我的爸爸不是幹爹嗎？”
“我是說假如，你知道這世上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事。”
“依琳，不要把你心裏的壓力拋給孩子。”
張佑真從樓上下來，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還小，沒有承受大人們荒誕世界的能力。”
趙依琳慚愧的抬不起頭，坐在地板上，看他哄孩子去洗澡，準備睡覺。
“怎麽，生氣了？”
他也坐到地板上，與她麵麵相對，將她的手捂在手心。他的手暖暖的，有支撐人內心的力量。
“你說的對，是我太自私，竟然對這麽小的孩子問這種問題。自從那天之後，他也再沒聯係過我，更沒有主動來看過孩子，這樣的父親怎麽有辦法跟你比。”
電視上的光影在他們臉上跳躍，再細小的情緒也逃不過彼此的眼睛。
“不用說這種話來安慰我，我從來沒想過要頂替霍燁霖，隻是因為愛你，隻是憑著從小看著他長大的感情，我沒有辦法不對他好。”
“依琳，該做出選擇的是你，不是他。”
趙依琳像被電擊中，腦子空白一瞬，驚慌不安從腳底湧上來，他能看出她這些天隱藏在平靜下的掙紮和焦灼。
“我不在乎最後你會因為什麽理由選擇我，但是我不允許你將來後悔，你明白嗎？”
張佑真的話再明白不過。
趙依琳點下頭，“請給我點時間，還有幾件事想確認一下。”
“好。”
他起身，扶她起來，兩人牽著手慢慢走向二樓，一路無話。
那天在安德森別墅，她一怒之下說出從今以後要當張太太的話。事後，她多少有些後悔，畢竟事情還沒弄清楚，一旦他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怎麽辦。
可是過了一個星期，他沒有再去公司門口等她，也沒有再通過其他方式跟她聯係，她也問過林蕭，想知道他這幾年都在幹什麽。
林蕭也說不知道，霍燁霖是去年才跟他取得聯係，讓他幫忙調查這件案子，那個U盤是國內一個警察托他轉送的，說是和五年前霍家的案子有關，還說她看完裏麵的內容之後，就會知道該怎麽做。
趙依琳拿著鑰匙走到書櫃前，打開抽屜，把U盤找出來。
她看著手心裏的黑色小東西，想起那天和霍燁霖在越野車裏，他說完案子的事情後，指指她手裏的錢包說：“那麽重要的東西不要放在錢包裏，應該找地方鎖好。”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知道U盤裏的內容，所以才特意提醒她收好。
她打開電腦，把U盤插進去，心跳隨著自己的動作一點點加快，裏麵的內容或許會成為決定選擇的重要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