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流浪貓
國慶節期間民政局休息，如果今天登記不了，就隻能等到婚禮之後。
霍燁霖側頭看她沉沉的睡臉，終於明白那種焦急的，小刀在心頭磨來抹去的感覺。
屋裏安靜又溫暖，充斥著兩人淡淡的體香。
她睡的像小貓一樣，表情憨憨的，兩腿夾著被子，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霍燁霖又耐著性子等了十分鍾，他估摸著，這個時間起來收拾一下，再吃個午飯過去，時間剛剛好。
他伸手輕撫她的額頭，“依琳，該起床了，民政局就要關門了。”他嘴角帶笑，話還沒說出口，手機突然響起來。
“喂。”
霍燁霖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神情一變，整個人瞬間冷了下來。
“你想要什麽？”
“好，沒問題，我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神情變得沉重又蒼白，回頭看著還在酣睡的她，幸福的笑容裏透著苦澀。
“依琳，我得出去一趟，回來再帶你去登記，好嗎？”
趙依琳微微睜開眼，眼底瞬間被失望填滿，其實她早就醒了，隻是想教訓他一下，抻到他等不及開口叫她，卻沒想到，他又要走。
“別生氣，我一定會趕回來，相信我。”
他的聲音溫柔又謙卑，低頭吻下她的額頭，又尋找她的唇。
趙依琳氣的扭頭躲開，“你走吧。反正對你來說什麽都比我重要！”說完，揚手把被子蓋在臉上，“什麽天大的事非得要現在辦！你明白結婚對女人來說是什麽嗎？連這麽重要的事都能糊弄我，將來還怎麽指望你對我好！”
趙依琳兩手用力捏著被子，不讓他把被子掀開，嗓音又悶又響。
“真的有急事。”
“什麽急事，天要塌下來了嗎？宇宙要爆炸了？你不要用那些無聊的借口糊弄我，真的夠了！為什麽別人的幸福那麽簡單，我就非得這樣！”
被子裏傳來嗚嗚的哭聲，霍燁霖想要扒開被子的手停住，俯身貼在她耳邊說：“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我們會好的，依琳，相信我，我們會幸福的。”
“我必須得走了，不要哭，等我回來。”
“不準走！霍燁霖！”趙依琳猛地揭開被子，看他匆匆走出房間，嘴一癟，“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恨死你了！”她大喊一聲，把被子枕頭全都砸到地上，眼淚失控得往下淌。
“我隻是想嫁給你而已，為什麽這麽難！”
她哭了一會兒，下床走到陽台上，黑色保時捷剛剛駛離門口。
趙依琳從來也沒有這麽怨恨過，回想和他相遇到現在，就像在懸崖上走鋼絲，一步一搖晃，四五級的小風就能把他們吹倒。細數數，幸福開心的日子沒有幾天。
他們真的是上天眷顧的情侶嗎？
還是隻是在彼此折磨，消磨時光。
車子開到門口，毫無停留的跑了出去，趙依琳無力的歎口氣，一手扶著欄杆，覺得又有點頭暈。
這時，她聽到屋裏電話響了一下，氣的不想進去看，無非是他的道歉，對不起我錯了，這種聽了太多次的話。
她想了想直接去浴室洗漱，到更衣室換了套輕便的運動裝，下樓吃幾口早飯，然後抱上甜甜去花園裏玩。
甜甜嚇得兩隻爪子扒在她肩膀上，眼睛瞪的圓滾滾的，看著四周陌生的景物，鼻子不停的縮縮，這裏的氣味更加複雜，不過也更加自然清晰。
“甜甜，媽媽現在好氣，見什麽就想砸什麽，你陪媽媽在園子裏走走，希望等他回來的時候，我不會撲上去把他鼻子咬掉。”
“喵嗚。”甜甜很配合的叫了聲。
趙依琳心情好了一點，把甜甜放在長椅上，用小梳子幫它梳理長毛。南方的十月仍舊綠意濃濃，昨天降溫之後，氣溫又有所回升，被大風席卷過的花園顯得有些疲憊，金黃色的月季花從深綠色的草叢裏探出頭，有的花瓣都被被摧殘的隻剩下幾片，地上落著很多看起來還很新鮮的樹葉，花瓣。
“少奶奶。”園藝師傅抱著一盆黃色的菊花，遠遠的打了聲招呼。
“金師傅。”趙依琳笑著點下頭。
“難得看你出來遛彎，我正想去找您商量件事。”
“什麽事？”
金師傅抱著菊花走過來，“昨天大風把菊花吹壞了不少，心形的花地糟的不成樣子，我想先擺成三角形的，等新花進貨之後再改。”
“當然可以。”
甜甜看到生人更加緊張，不肯老實讓她梳毛，爪子牢牢抓住她的袖子，不肯放手，叫聲也更加尖銳。
“甜甜不怕，媽媽在哦。”趙依琳重新把她抱起來，輕聲安慰。
“花卉的事兒我和燁霖都不太懂，以後你們自己拿主意就好。”
“好的，三角形要比其他形狀穩定的多，大風也吹不壞。”
趙依琳驀地想起周謙，不知道案子查的怎麽樣了，看到昨天的新聞，他會作何感想。
她抱著甜甜沿著花園轉一圈，平時太忙，她很少有機會欣賞園裏的美景，不知道花園深處有個會噴水的小水池，不知道水池裏的水連成一條小溪，圍繞著別墅轉大半圈，不知道這裏也有很多刺天茄，長的比霍家老宅裏的還要好，鋒利的密密麻麻的尖刺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甜甜，你看？他口口聲聲說討厭這種草，家裏還偷偷養了那麽多，到底是什麽意思。”
甜甜不懂她在說什麽，歡快的玩著她的頭發。
“意思可能就是，他比我想象的還要愛他的爺爺，為什麽，霍強明明做過那麽多錯事。”她想到母親和齊孝岩的死，不甘和憤怒就會翻騰起來，無法控製。
可是如果霍強被抓，霍燁霖一怒之下會跟她離婚，到時該怎麽辦？
“甜甜，你說我該怎麽辦？”她無奈的歎口氣，他離開的時候，說他們會幸福的，卻不知道他們離幸福還有多遠。
“少奶奶，你的電話。”文衝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你電話響了很長時間，怕你有急事，拿出來給你看看。”
“謝謝。”趙依琳接過電話，看到未接來電嚇了一跳，竟然是周謙，“沒事，是我朋友的電話，給他回一個就好了。”
“好，那我先回去忙了。”
“嗯。”
趙依琳看文衝走遠，急忙撥通周謙的電話，“喂，不是說了不準再聯係我了嗎？”
周謙語氣帶著淡淡的得意，“鄭海已經招供，錄音筆也拿到了，趙依琳，經過我們調查，齊孝岩的個人檔案現在在你手上，希望你能趕緊交給我們。”
“你怎麽知道的。”趙依琳沒想到案子會查的這麽快，有種被突然推到懸崖邊上的感覺。
“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不太願意把東西交出來，可是現在上頭就在等這個檔案，隻要檔案到手，我就拿拘捕令去抓人。”
“不行！”
“什麽不行！”
“你答應過我，一切等我結婚之後再說。”
“我們這是查案子，不是過家家，我賣不了你這個人情，霍強是什麽人，如果不盡早收網，改天逃到國外去，我再去哪兒抓人？”
“不行，燁霖會受不了的，會很氣很氣，說不定會不要我。”趙依琳不停的搖頭，手臂無意識的收緊，甜甜嚇得尖叫一聲跳下去。
“依琳，有些話我沒跟你說，霍燁霖這些年也幫霍強做了不少事，隻不過霍氏集團對我省經濟的影響力很大，我這邊暫時動不了他，但是不代表我以後會放過他。”
“周謙，你到底想怎麽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周謙的語氣變得更加嚴肅，冷漠，“我希望你代替他配合調查，隻要他以後不再做違法的事，以前的事我們可以既往不咎。還有，你想想你的母親，齊孝岩，還有枉死的藤川信時，他們都是無辜的！你真的忍心看他們冤死嗎？”
趙依琳無力的蹲下去，跪坐在草地上，刺天茄的刺冷不防紮進小腿裏，“啊！”她慌忙站起來，拉起褲腿，腿上多了兩個小紅點，血珠沿著傷口滑落。
“怎麽了，你沒事吧？”周謙在電話那頭不停的問。
“周謙。”
“在。”
趙依琳突然明白，從自己記起過去的事那天起，就沒有退路了，“自從我們合作，你一直在背棄約定。”
“我……對不起，職責所在。”
“如果警察的職責是抓犯人，那做人的職責就是誠實守信。”
周謙沒有回答。
“今天的事是我自找的，也是我和燁霖的運數，如果我們挺不過，隻能怪我們還不夠相愛，但是你，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諾，不把這件事公開，以後不再找霍燁霖和霍氏集團的麻煩。”
“好！我用自己的人格，向警徽發誓，絕對遵守承諾！”
趙依琳一手捂住眼睛，用力擦幹眼淚，她感覺自己的心正一條一條的被撕扯開，不是一個痛字能形容的。
“你到我家別墅對麵的路邊等我，302公交車站的後麵，盡量不要被人發現。”
“好！我十分鍾後就到！”
趙依琳掛了電話，在原地茫然的站了一會兒，甜甜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家，或許很快，她也要變成流浪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