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是我的恩人
趙依琳一直站在病房外,躊躇著不敢進去。
張佑真不會為難她,不會像霍燁霖那樣狠狠的教訓她。
可就因為如此,她才更難過,見了麵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沒想到護士突然從裏麵出來,門打開的那一刹那,看到他靠坐在床上,麵色平靜,嘴角還帶著一絲笑。
看到她的時候,神色震驚,隻是一瞬,門又關上。
得進去了。
趙依琳特意化了淡妝,把沉悶的病號服脫了,換了件淡藍色的連體牛仔裙,上下帶著流線型的白色花邊,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很多。
她兩隻手都提著禮物,費力的抬手把門擰開,像鄰家女孩一樣探頭笑道:“阿真,好些了嗎?”
沒想到,張佑真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低頭看著手裏的雜誌,甚至沒有抬頭看她一眼。
“好多了。”
趙依琳呆在門口,感覺手上的東西好沉,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全都泄了出去。
過了半晌,張佑真才抬頭看她一眼,淡淡的說:“還帶禮物了。放到沙發上吧,謝謝。”
“嗯。”趙依琳咬著唇,低頭快步走到沙發旁邊,把東西輕輕放上去,回頭,看他仍舊看著雜誌,一副當她是空氣的樣子。
她鼻子一酸,用力吸氣,把眼淚憋回去。
“我買了你很喜歡吃的木瓜,還有葡萄。這個是膠原蛋白粉,聽說對燒傷很有效,這個是藕粉,胃不舒服的時候喝點這個,可以好受一點。”
趙依琳自顧自的“推銷”自己帶來的東西。
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一條光與暗的分界線,她蹲在沙發前沐浴著陽光,張佑真躺在暗處的病床上。
“你來是為了給我送東西的?”
趙依琳站起來,轉身麵對他,“想來看看你。”
張佑真把雜誌合上放到一邊,認真與她對視,“看吧。”
雖然經過兩次手術,他身上比較嚴重的傷都好的差不多,可胳膊,臉頰上的燒傷仍然很明顯,頭發為了接受治療都剃掉了,抱著一圈圈的紗布。
即使如此,他仍然很好看,帥氣的很天然,溫柔。
趙依琳隻看了幾秒鍾就垂下頭去,眼淚吧嗒掉在地上,“對不起。”
“你來,是為了跟我說對不起的?”
“不是。”她說完,又搖頭,“不,是的,我必須得道歉。”
張佑真神情變得有些無奈,“道什麽歉?救你是我自願的。”他又拿起雜誌,翻開,眼睛落在上麵,餘光卻把她深深的藏在心裏。
她真的是個很弱小的女人,像草坪上開在邊緣的野菊花,風過,花枝輕擺。
當你不去注意的時候,她時常從你的腳邊溜走。
當你偶然低頭看到她的時候,那種幹淨,純粹,又嬌小的美,讓你心動,忘記時間的誤會,甚至想伸手將她摘下來,完全擁有。
張佑真有時會這麽想,和她開車奔赴片場的時候,看她往嘴裏扒飯的時候,看她為了霍燁霖哭泣的時候,看她此時因為愧疚站在陽光下的時候。
真想,狠狠的摘下來,握在手心裏。
“這麽多天我沒有來看過你,對不起。因為我優柔寡斷,讓你為我心痛,對不起,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對不起。”
她哽咽著道歉,不停的鞠躬。
張佑真沒有抬頭看她,也沒有阻止她道歉,很平靜的看著雜誌裏的一篇文章《雙子的心,隻有一個》
她也是雙子座的,如果心真的隻有一個,那該怎麽搶過來?
“我說了,不用道歉。”
“可是,你還在生氣,是嗎?”
“我不可以生氣嗎?”
“沒有,當然可以,你可以狠狠的生氣,打我幾下也沒關係。”
她傻傻的笑著,討好的看著他,眼中淚光閃閃。
張佑真勾下手指,“過來。”
“哦。”趙依琳趕忙小跑過去,看他抬手,以為他真要打,嚇得閉眼縮脖子。
半晌沒動靜,她偷偷睜開眼睛,看他嘴角帶笑,完全沒了剛才陰鷙的表情,手掐住她的臉頰搖了搖,“就是瘦了點,恢複的不錯啊你。”
趙依琳蒙蒙的看著他,淚眼模糊。
“怎麽不說話?”張佑真笑意更深,“被我嚇到了,還是醜到了?”
“不醜!”趙依琳急忙解釋,心裏暖暖的,堅持了一會兒,終於沒忍住大哭起來。
張佑真嚇了一跳,笑道:“怎麽了?受傷的人是我,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她哭的更厲害,趴在被子上,像耍賴的孩子一樣。
“我還沒死呢,你哭得這麽厲害,很不吉利。”
趙依琳突然抬起頭,不哭了,“對不起,我不知道還有這個說法。”
她當真了,伸手從他床邊櫃子上抽了幾張麵巾紙,擤擤鼻涕,把眼淚擦幹淨,整個人又煥然一新。
“我給你洗點葡萄吃?還是先吃木瓜?”她一手拎著一樣水果給他看。
“葡萄。”他選了一個。
“還是木瓜吧。”
“為什麽?”
“木瓜還得去籽,你弄起來費勁。我在這兒的時候弄好,你隨時吃就行了。”趙依琳捧著木瓜走到茶幾前,“我還準備了牛奶,兩個泡在一起吃。”
張佑真捏捏鼻梁,戴上眼鏡,“我記得這好像是豐胸的吃法吧。”
“呃…… ……正常人也能吃,補充蛋白質的。”她尷尬的笑笑,拿刀把木瓜切成兩把,用勺子去籽。
“你肺炎好的差不多了?”
“嗯,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可是我賴著不肯走。”
張佑真翻著雜誌,邊看邊跟她聊天,閑適的不像在醫院裏,像坐在自家客廳,“醫院可不是個好地方,病好了就趕緊出院。”
“嗯,過兩天就走。”趙依琳熟稔的用勺子把籽去幹淨,抬頭,看到屋裏的情景,有些心慌。
為什麽她那麽坦然的和他在一起呢?
聊天,相處,彼此眼神交匯的時候,熟悉的像生活了很多年的夫妻。
張佑真單獨和她相處的時候也很坦然,完全沒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曖昧,羞澀的感覺。
她把整理好的木瓜放到茶幾上,心裏很疑惑,很難受。
一個人真的會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嗎?
不可能!
她很喜歡霍燁霖,這點她完全肯定。
而張佑真又是怎麽回事?
是因為相處的太久,太熟悉了?還是因為他和齊孝岩很像?
趙依琳一邊給另一半木瓜去籽,一邊抬頭觀察他。
淡雅,開朗,像古代人們常說的白麵書生,可是骨子又很男人。
的確很像,齊孝岩和她相處到後來,也是很喜歡做主,無論去哪兒都會像大哥哥一樣照顧她。
“霍燁霖恢複的怎麽樣?”他突然問一句。
趙依琳回過神來,故作輕鬆的回答:“挺好的,原來一直昏迷,前些天醒過來了。”
“嗯。”
“不是他不讓我來的。”
“我知道。”
“哦。”趙依琳低頭,繼續忙著手裏的活。
“依琳。”
“嗯?”
“這次我救了你,希望能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趙依琳聽他語氣很嚴肅,抬頭,看到他頭上白花花的紗布,有一節掉了下來,搭在他肩膀上。
她心裏一痛,起身走到他身邊,“紗布掉了,等下。”
她手捏著一頭,去找另一頭,“奇怪,這個是怎麽固定上去的,不是兩頭係在一起的嗎?”
“依琳,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和霍燁霖一樣平等的機會。”
趙依琳手頓住,看著他的眼睛,堅定,深邃,不像是在開玩笑。她手裏還捏著紗布,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
“依琳。”張佑真輕喚一聲。
“嗯?”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手拿下來,放在手心。
趙依琳頭一次感受到,他的手也這麽的溫暖有力,下巴上也有密密麻麻的胡渣,大大的喉結輕輕滾動,胸膛開闊結實,濃濃的男性荷爾蒙突然蔓延出來,緊緊的將她包圍。
“以前,你經常跟我說謝謝,可是你心裏知道,我並不想聽這個的,是不是?”
趙依琳老實的點下頭,心跳的很厲害。
“我以前也曾強硬的跟你表白過,那時候,讓你害怕,受委屈了。”
“沒有,是我一直沒處理好跟你的關係。”
“現在處理還來得及,請你把我當做男人看待,一個重新走進你生命裏的,會愛你,珍惜你的男人。”
趙依琳搖頭,“可是,我快結婚了呀。”平常女生被告白應該會很開心,可是她一點也不,隻有難過和糾結,“而且,我一直是把你當恩人看待的。我愛的是霍燁霖。”
“那你哭什麽?”
“我…… ……”她也說不個所以然來。
“為什麽那麽難過?害怕永遠也見不到我嗎?”
那次他回國,去機場送他的時候,她真的很難過,害怕再也見不到他,可是,這就是愛嗎?
張佑真握緊她的手,手輕輕用力,讓她坐在床上,“依琳,你先別急,看著我。”
趙依琳抬頭,心一顫,發現他的臉已經近在眼前,鼻息可聞,她很慌張,想逃走,卻被他抓住。
“那天,我失去意識之前,一點也沒有後悔救你。隻是很難過,戀戀不舍,後悔沒有好好的愛你,追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哪怕你最後還是選擇了霍燁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