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說不出口
趙依琳閉著眼睛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發現霍燁霖不但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意思，反而坐在沙發那頭開始穿衣服。
“怎麽了？”她以為自己哪裏做錯了。
“有心事，提不起精神。”說著，他始終沒看她的臉，起身往書房走，“你先睡吧，我去把事情處理完。”
“哦。”趙依琳心裏已經不是失望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還有驚訝和擔憂。他還不到三十歲就開始力不從心了？
她從沙發上坐起，失神的想了一會兒，一步步朝臥室走去。
書房門下麵透著白色燈光，不難想象他在裏麵皺著眉頭，不停地敲打鍵盤的樣子。
是啊，他是霍氏集團的董事長，手下有成千上萬的員工等著他發工資，有很多麻煩等著他去解決，以後，得多體諒他一些才對，多給他燉點補品吃。
這樣想著，她突然靈機一動，朝廚房走去。
霍燁霖坐在電腦前麵熬時間，把小豆的事都給做了，終於有了疲乏感，準備去睡覺，他剛一開門，看到趙依琳端著一碗什麽東西，笑著走過來，“做完了？正好，把湯喝了，對身體好的。”
“.…… ……”霍燁霖看著碗裏的雞肉湯，欲哭無淚。
寶貝，你就不能趕緊睡覺嗎？
“為什麽要吃這個。”
趙依琳以為他會很感動，誰知隻是皺著眉頭淡淡一問，她心裏有點不高興，但麵上仍舊笑著說：“為你熬夜補身體的呀，以後我會經常給你做的。”
“為什麽要補身體。”他問。
“你總熬夜，壓力那麽大，會腎虛的。”她無意的回答。
“.…… ……你覺得我腎虛？”
她自知失言，掩嘴笑笑，“沒有，是再這麽下去，可能，會腎虛。”她把“可能”兩個字好好的強調了一下。
霍燁霖本來就欲求不滿，心裏有些煩躁，再加上困倦，忍了一天的好脾氣全都沒了，他將碗摔放到茶幾上，陰沉著臉說：“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趙依琳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麽？不想讓你好，我會大半夜的替你熬湯？你這是又發什麽神經啊！”
他別過臉去不說話，兩手掐腰，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無可奈何的表情。
趙依琳徹底生氣了，不知道這人大半夜的發什麽瘋，“好，你不喝，我拿去倒了，喂下水道也不喂你，以後再想喝，沒門！”
霍燁霖上前抓住她手腕，氣道：“別鬧了好不好，是我錯了行不行，我喝。”他拿起碗往嘴裏灌。
趙依琳氣的要哭了，這是什麽人！
他把空碗給她看看，然後用力將她摟在懷裏，“你做的決定我不會幹涉，可是不要用這種事來逗我，有些傷人。”
趙依琳立馬覺得不對勁兒了，昨晚那種齒輪錯開的感覺又出現了，“你在說什麽啊，什麽決定！”
霍燁霖看她還裝不知道，無可奈何的笑笑，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啊。”
看她一臉迷茫的樣子，他輕歎：“不愧是科班出身的。”
“霍燁霖，你到底什麽意思啊，剛才我本來你會……但是你中途突然很疲倦的樣子，說要去辦公，我就以為你很累啊，就去給你熬湯補身子，這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不對。”霍燁霖看她太激動，輕拍她肩膀，“隻是，那種事還不能做，會傷到肚子的。”他繃不住了，被挑逗也得有限度，不能拿孩子開玩笑。
“肚子？”趙依琳低頭看自己的肚子，“我沒來事兒啊？”
聽她這麽說，以為她承認了，霍燁霖笑意更深，幸福的歎口氣，“你等下，我去拿樣東西。”
看他蹲在地上打開行李箱，趙依琳瞬間明白了，捂著嘴難以置信，她剛想解釋自己沒懷孕，卻見他突然一個轉身，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紫色盒子拿出來。
“猜猜這是什麽？”
趙依琳忍不住想笑，“什麽？”
他拿著盒子坐回沙發上，將她摟在懷裏，快速把包裝拆開，兩手慢慢把蓋子掀開。
裏麵竟是一套嬰兒鞋子。
全是粉粉嫩嫩，精巧可愛的小鞋子。
趙依琳呼吸一滯，透過它們好像能看到嬰兒的小腳丫，胖乎乎的，在她麵前搖來搖去。
“依琳。”他輕喚一聲，含情脈脈，手扶上她的小腹，“以前我覺得自己是個很討厭小孩的人，但是知道你懷孕的那一刻，我真的很開心，很感動。”
趙依琳抬頭看他眼中竟然閃著淚光，嘴裏的真相有點說不出來了。
“我們都是從小沒得到過父母愛的人，所以我們的孩子一定要很幸福才行，你說對嗎？”
趙依琳嘴唇張著卻說不出來。
“不要怕，我會做個好父親，你也會是個好母親，以後，我們一定要好好過，好嗎？”
他每說一句，趙依琳的心就痛一下，他在感動，在笑，在流淚，比誰都想成為一個好父親，渴望能給孩子一個完整幸福的家。
可是…… ……
她竟然沒有懷孕！
過去的二十幾年裏，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但是這一刻她多麽希望自己真的懷孕了，陪他一起笑，一起感動，一起流淚。
“對不起，對不起。”趙依琳起身將他擁在懷裏，眼淚掉了下來，“燁霖，對不起，我沒有懷孕，真的沒有，對不起…… ……”
霍燁霖身子僵住，完全不能相信，“怎麽可能！你不是去買嬰兒用品了嗎？”
“是真的。”她泣不成聲，“我隻是覺得可愛才買的，燁霖，對不起。”
霍燁霖一時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空空的，像被大風一卷而過，什麽都沒留下，如果隻是場誤會，他有什麽資格去失望或生氣？
這隻是一場笑話而已。
他苦笑一下，從她懷裏出來，看她哭得像個淚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受委屈了。
“哭什麽，沒事了。”
“燁霖，我會努力懷孕的！”
他苦笑不得，用力掐她臉蛋，“你以為那麽簡單呢？”
她還在哭，抽抽的很厲害。
霍燁霖怕她傷身子，幹脆領著她回屋睡覺，順便做點睡前運動，算是把她安撫好了。
不過，這次他做了避孕措施。
趙依琳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能懷孕，他們當然會很高興，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懷孕的最好時機。
第二天早上醒來，兩人都有些疲憊，接連著打哈欠。
趙依琳坐在沙發上穿絲襪，撐著眼皮說：“咱們這個狀態，不行啊。”
霍燁霖端著兩杯咖啡進來，一杯放到她麵前，“我沒事，你過去不要亂說話就行。”
“怎麽不約下午呢？”
“你不著急？”
“.…… ……”
好了，沒了孩子當擋箭牌，他又變成混世魔王，說話嗆死人。
趙依琳瞥他一眼，低頭喝咖啡。
霍燁霖拿起遙控，打開電視看早間新聞，之後，又調到娛樂新聞，頭條全是方心瑩戀情曝光的事。
“你不打電話問問林蕭？”
“問什麽？”
“問他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影響到工作，他現在可是經理，被員工知道了多不好，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麽想的。”
霍燁霖眼神銳利的看著電視，喝口咖啡，淡淡的回答：“感情的事，咱們沒資格插手，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他們也應該預想到了。”
“瑩瑩的確像你說的，事業心很重，可是我真不相信他會利用林蕭，等我這邊事情處理完就找她談談。”
霍燁霖側頭看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
……
霍淼的父親霍準是個比霍強還要嚴肅陰詭的人，目前在政府身居要職，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和霍家的關係。
這次他們不是要去見霍準，而是直接去他一個心腹的家裏去看齊孝岩檔案的備份。
路上，趙依琳問他：“先前一點也沒查到這個叫朱瑞的人嗎？”
“沒有，甚至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
“這麽厲害！竟然能將一個人的信息保護到這種程度！”
“他是按國家機密標準來做的，當然沒人能查到。”
“你…… ……是用什麽換到他鬆口的？”
霍燁霖眼神輕晃，側頭看她：“你還在乎我失去什麽嗎？”
“在乎。”她很堅定的回答：“可是我還是會查。”
霍燁霖氣的無可奈何，可就像她說的，他想保護的和她想證明的，殊途同歸，就好像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監視霍強，調查過去的事，不也是為了尋求一個答案？
朱瑞作為霍準的心腹，一直在市級圖書館做一個不起眼的館長，在外人看來是個油水不多，可以安度晚年的職位。
可他隻有四十多歲，圓臉，微胖，笑起來眼角全是褶子，看起來很喜氣又憨厚老實的人。
“快坐快坐，我給你們倒熱水。”朱瑞把他們迎進辦公室，反手把門關上，今天他特意找個借口讓圖書館放一天假，此時，偌大的圖書館，隻有他們三個人。
二十平方米的屋子裏，三麵全是書架，上麵擺著密密麻麻的書籍，沙發另一側的牆麵上掛著一幅寫著有容乃大的字畫，字體剛勁有力，強弱得當，揮然一體，右下角蓋得印章有些模糊，看不出是誰寫的，日期是1982年。
這幅字畫看起來很眼熟，好像和霍淼家客廳裏那張字畫，都是出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