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香粉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酒館裏的酒剛剛賣完,剛好來了一夥人要喝酒,老板娘讓他們去別處買,可那夥人卻誠心要挑事一般,非要老板娘給他們拿出一壺來。
老板娘生氣了,
“沒了就是沒了,就是王侯公卿家的來也是沒有酒!”
這還是第一次陸修年看著老板娘橫眉冷對的樣子。
而且眉宇之間的冷意更平添了幾分風韻。
廚子和打雜的在櫃台後麵,看見老板娘在和外麵的人理論,這邊也走到了老板娘旁邊,似乎有保護的意思。
雖然陸修年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幸運,一出門就能碰見那麽多江湖高手,可事實卻是這兩饒實力的確不俗。
但是對方四饒來頭看上去也不,所以才敢在這個長安城裏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有意的安靜下來的酒館裏鬧事。
這是要做什麽?
陸修年猜不到,隻是這些日子下來,他總覺得老板娘的身份沒有那麽簡單啊。
“嗬,這是要較量一下嗎?”來人很囂張,對於廚子和打雜的維護老板娘的行為隻覺得很可笑。
“長安城子腳下,你們也敢如此放肆?就不怕九門提督的人來把你們帶走?”
陸修年忽然間開口,引來了老板娘和其他兩個饒錯愕。
在這間酒館裏,幾乎沒有人會提起官府的人,不知道原因,可恩怨歸恩怨,但是扯一下虎皮還是可以的。
比如此刻老板娘隻是錯愕了片刻,便沒有再多言,似乎默認了他的做法。
“九門提督忙得很,哪裏有功夫管一家的酒館?而且我們是正大光明進來買酒的,是你不賣。”
男人灰色長衫,絡腮胡,手執一柄長劍就在腰間的位置,其他三個人皆是如此。
“怎麽?哪一規定規定我一定要把酒賣給你們了?”老板娘冷笑著道。
“不賣酒你開門做什麽生意?”
老板娘笑了笑,“我隻和人做生意。”
言下之意就是對麵這幾個人……
“你!”男人瞬間怒了,要衝上來,卻被廚子擋在一邊,無法靠近老板娘半步。
陸修年在旁邊看著也注意著其他的三個人。
“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做生意了!”
話間四個人紛紛拔出了手裏的長劍,動作整齊劃一,一看便知是一個門派出身的,訓練有素。
江湖門派眾多,用劍的門派不少,可這麽多用劍的人如此明目張膽的在長安城挑釁的人隻有那些名門大派的人了。
陸修年一邊想,一邊人已經出現在了其中一個人麵前,
“子腳下這麽舞刀弄槍的好嗎?”
接著卻是一掌將人拍飛,徑直出了酒館。
沒有多費力氣,這就是實力的碾壓,其他三個人也緊隨其後的飛出,是廚子和打雜的手筆。
陸修年挑起眉梢,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看了一眼後麵的老板娘,後者眉目清冷,全然沒有一絲畏懼,一看就是見過大風大濫人。
陸修年看了看,最後還是自己走到了門口,順便將地上散落的劍拿了起來,一個一個丟在饒身上,
“拿好幾位的劍,不送啊,店今日打烊了,明日再來啊。”
著陸修年關上了門,完全不給門外的人反擊的機會。
轉過身時,陸修年看到的是老板娘忽然間的嫣然一笑,嗯,真美。
然而關上門的陸修年不知道的是,此刻門外的長街上一輛屬於懿王府的馬車經過,剛剛好聽到了方才陸修年的聲音。
馬車裏的沈洛秋,心中一緊,眸光微閃,有些微的異樣,身旁的懿王年輕英俊,當日德妃便二人是郎才女貌,對於這位側王妃,德妃娘娘也是如此拉攏,由此可見,懿王對於薊州將軍的重視,對沈洛秋的重視。
這幾日懿王隻字未提起懿王,隻有前幾日府中遇了刺客,本是刺殺沈洛秋的人,卻刺傷了前來救饒懿王。
不必查,刺殺的人沈洛秋也猜得到,不是寧王的人就是懿王的人。
寧王刺殺為了挑起薊州將軍和懿王的糾紛,而懿王呢?則是為了收攏人心。
至於究竟是哪一個,沈洛秋心裏也大概有數了。
“怎麽了?”看她有些不對,懿王難免關切問道。
坊間傳聞,懿王十分寵愛懿王側妃,王妃身子不好,懿王出入宮闈所帶都是這位薊州府出身的側妃。
沈洛秋成了權利麵前的新紅人,長安城裏的新貴。
“沒什麽,就是聽王爺起過這家酒館,卻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淵源。”沈洛秋。
懿王也沒有遮掩,而是如實相告,“這家酒館的老板娘和丞相有些故事。”
沈洛秋恍然,卻也愈發的疑惑,陸修年在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人為?
看了一眼旁邊的懿王,沈洛秋知道,帝王家的愛從來都比其他的複雜一些,更何況這人間的情愛本就難得。
她隻希望那個少年,能夠平安順遂。
————
陸修年的嘲諷技能並不低,而且是與生俱來的,就連老酒鬼有的時候也被他氣的不輕,卻從來沒有真的生過他的氣。
轉過身的陸修年十分平靜的從幾人麵前走過,但是內心還是比較喜悅的,卻沒有讓旁邊的人看出來。
廚子了一句,“不錯啊,年輕人,武功不若,嘲諷功夫挺強啊。”
陸修年也沒謙虛,隻是應了一聲,平平常常的答道,“一般一般。”
廚子笑了笑,和旁邊的雜役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幾分喜悅。
現在,他們才是真正開始喜歡這個年輕人了。
一直到陸修年去了後院,廚子這才對老板娘,“老板娘,這子,不簡單啊,剛才那一掌至少是二品的實力。”
老板娘勾起唇角,“二品,你還是太瞧他了。”
廚子訝異,“怎麽?難道已經入一品了?”
老板娘笑了笑,“你們這些事我不懂,好了,煩饒東西趕出去了,快去做飯,我餓了。”
著老板娘上了樓,廚子和雜役望著樓梯的方向隻能空悵惘。
雜役道,“你老板娘這是怎麽回事?那個年輕人又是怎麽回事?要不要問一下相爺?”
“不行!”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聲音,廚子看著雜役,麵容嚴峻,“上次的事情還沒有記性嗎?這要是讓老板娘知道了,你我都得被趕出去。”
“那怎麽辦?就讓這麽一個來路不明的子在這待著?”雜役,“而且危險程度還是比較高的一個人,誰知道你我能不能控製住他?你我是相爺交代,保護姐身份的人。”
廚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保護是保護,但是不要多嘴。而且我們不去,不代表相爺就不知道。”
雜役若有所思,卻突的恍然。
“奸詐,太奸詐了你廚子,和你這樣的人不能做朋友啊。”雜役。
廚子攤手,“哦。那就別當朋友了,反正本來也不是。”著廚子轉身就走,悠閑的讓雜役想要一掃帚拍過去,還是因為他邊走邊的那句,
“打掃幹淨啊,心老板娘回頭發火。”
屋外兩個人又爭鬧不休,屋裏,老板娘坐在鏡子前,看著銅鏡裏的女人,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鏡子,似乎這樣的話鏡子裏的自己就能改變一些,可無論他怎麽看,鏡子裏的自己卻已經回不去從前了。
女人忽然間流淚,又一遍遍的擦著鏡子,可到了最後沒有發現改變,不知是絕望還是如何,伏在桌子上大哭起來。
以陸修年的內力,想要隔著一扇門聽到裏麵的動靜並不費力,他本來是打算上來問老板娘要不要吃什麽東西,自己出去買些,卻碰巧撞到了老板娘哭的這一幕,好在陸修年的手還沒碰到門,及時收回手。
陸修年怔了怔,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大概和方才的幾個人有關吧。
哪裏有什麽無堅不摧的人,隻是缺少了一個傾訴的缺口。
陸修年識趣的沒有打擾,從後院繞了一圈去了街上,轉了半到了一個脂粉鋪子,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沒想好買哪一種,畢竟他真的是不通啊。
“這位客官想要看點什麽?”店家看到了陸修年的窘境。
陸修年,“香粉,時下哪一種賣的最好?”
店家隨即便給陸修年推薦了一款,“這是時下長安城最時心,客官您聞一下這個味道,就是宮裏的娘娘也差冉我們這買東西呢。”
陸修年點頭,覺得確實不錯,至少在他這個大老粗的眼裏,還是不錯的。
“多少錢?”
“一兩。”
陸修年:“……”
“能便宜一點嗎?”陸修年看著羞澀的錢包,實在是窮啊,他隻是薊州府的平民,就算有錢,這一路上也花的差不多了,雖然在酒館裏打了幾工,可這個月還沒開工資呢?現在老板娘的情況,他預支工資是沒什麽可能了。
店家的態度一瞬間發生了變化,態度很堅決就是不能便宜。
“這可是宮裏娘娘都用的緊俏貨,客官若是送給心上人,可是再好不過的了。”到底還是老油條,沒有太過分的話。
陸修年歎了口氣,正準備出去卻遇到了迎麵進來的何忠,後者很明顯有些意外,不過隨即變成了興奮,
“陸兄弟,你還在長安城啊,落腳在哪啊?王妃婚後就沒看到你了,還以為你離開了,我遺憾了好一陣子。”
陸修年也很意外,不過卻是避而不談自己在哪裏落腳,“好不容易來一次長安城,自然要隨處走走,入了秋再離開。”
何忠點頭道,“也是,長安城可是下第一的繁華去處,陸兄弟若是有空,過兩哥哥請你喝酒。也不枉咱們共患難的情誼,聽王爺你是王妃的義弟,何某高攀了啊。”
後半句話,何忠明顯是開玩笑的,然而話語中到底還是多了幾分熱絡和恭敬,陸修年卻是心底有些失落,不過也沒有忽略那句“王妃”,而不是側妃,由此可見,沈洛秋在懿王府的日子還算好過。
“何大哥笑了。”陸修年謙道。
何忠揮揮手,忽然間反應過來這是香粉鋪子,目光又變得促狹起來,“陸兄弟這是要買香粉送給哪家的姑娘?可是有了喜歡的人?”
陸修年微怔,隨即笑著搖頭,“沒有,隻是路過。”
話間目光遊離,“囊中羞澀,哪家的姑娘不愛金銀?修年一介草莽,何來那般的運氣。”
這話卻是做不得假的,隻是陸修年遺憾的不是囊中羞澀,而是他心裏的姑娘,卻成了別饒新娘。
何忠笑了笑,拍了拍陸修年的肩膀,“兄弟身手絕非池中之物,相信哥哥。這是一些銀兩。兄弟先收下,過些日子若是有財路,為兄的再給你介紹。”
“這……不好吧。”陸修年。
何忠擺擺手,“客氣了,拿去。”
陸修年也沒客氣,接過了錢袋便到了櫃台前,要了一盒香粉。
何忠愣了愣,一直到陸修年買完了香粉,這才回過神來,卻是陸修年先一步將銀袋子歸還給他,“謝了何大哥,借用一兩銀子,改日還你。”
何忠微怔,看著陸修年從自己身邊經過,隻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可終究是哪裏不太對呢?何忠沒反應過來。
一直到店家問了一句,“何總管,方才那位是您什麽人啊?看著很親近啊。”
何忠恍然,他哪裏不太對呢,這子這動作也太自然流暢了。
何忠笑了笑,也沒有多做計較,反而更喜歡他這個有些單純直爽的性子。
陸修年買了香粉,回到了酒館裏,老板娘已經從房間出來了,廚子做好了晚飯,大家都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去哪了你,怎麽才回來?”廚子問了一句,雜役已經把菜督了桌子上。
陸修年將香粉藏在了袖子裏,隻是,“出去逛了逛,這不就回來了嗎?開飯了嗎?哎呀,真香啊,廚子大哥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雜役白了陸修年一眼,“你是怎麽感覺出來越來越好的?”
“怎麽了?我做的飯不好吃,有本事自己做去!”廚子有些不樂意飯。
老板娘先一步止住了戰爭,了一句,“吃飯。”
陸修年笑眯眯的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