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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陳少泉出了房間,蘇木看著頭頂的房梁,心口的疼痛依舊在,像是化不開的墨一般,滯澀著血液的回轉,流動。
這世上有很多用平常的思維無法去解答的事情,蘇木從來都不否認,他是一個作家,寫過很多精彩驚豔的故事,賦予人物激蕩起伏的人生,但是這不一樣的人生他從未想過在自己的身上出現。
於他而言,他最想做的還是一個普通人。
“盧江臨!”
女人的聲音出現在耳畔時,蘇木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右邊,卻看到黑色的煙霧之中,那女子慢慢出現的身形。
不得不說那是一張極美的容顏,眼角的淚痣甚至看上去有幾分的淒美,但是不容忽視的是那眼中濃濃的恨意。
來了龍虎山許久,他早已經發現這個世界並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樣,而是有一些自己從不曾接觸到的事物,那些本不應該存在的。
蘇木看著她一步步的走進,踏在半空之中的步伐仿佛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每一步都很艱難。
“不要再往前走了,你會死。”蘇木說,黑色代表著黑暗,同龍虎山的靈氣自然是有所抵觸的,在這裏步履維艱再正常不過。
“嗬,隻要能殺了你,讓你魂飛魄散,就算是死又何妨?”
女子的步伐並沒有停止,蘇木已經伸出手拉動了頭頂的藍線。
風鈴聲響起,這是龍虎山裏傳遞危險的信號,很快便會有人到來,但是這段時間對於東寧來說,已經足夠了,足夠她殺死眼前的人。
蘇木苦笑著,萬分的想要逃離,可身體卻動彈不得,這樣的情況也就意味著他隻能麵對眼前的人,麵對死亡。
“什麽盧江臨,我完全不認識啊。”蘇木苦笑著解釋,與此同時那個人已經走到自己的麵前,手搭在自己的脖頸處。
冰冷,陰寒,刺骨。
“不認識?等你死了你就會明白了!”話音剛落,脖頸處的力量逐漸收縮,蘇木知道,女人是真的要殺死自己,無論自己是不是她說的那個人。
死亡到底距離自己有多近,蘇木不清楚,但是那一刻他想起了那雙在夢中出現的眸子。
是因為死亡才會如此悲傷絕望嗎?
天昏地暗,天旋地轉,一度感覺到了空氣無法進入體內,然而下一瞬那桎梏的感覺突然消失,空氣重新湧入,蘇木貪戀的呼吸著,卻在睜開眼的第一瞬,看到了一身黑色唐裝的男子,就擋在自己的前麵。
“天師府的好事在即,你若是再惹是生非,就算是南妖也護不住你,這是最後一次,還不快滾!”
“餘華,有本事你們生生世世都護在他左右,如若不然,我定要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再入輪回!”
暈暈乎乎的蘇木看到那黑色的煙霧逐漸散去,自己麵前的那個男人轉過身,金紅色的長蟒栩栩如生,盤旋在他的胸口之前。
“你……你是?”
金絲眼鏡下麵的眼鏡流露出幾分無奈,餘華看著床上的人,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從袖子裏拿出了那個人給自己的藥瓶。
白色的藥瓶裏麵隻有一顆藥丸,徐雲琛倒了出來,走到蘇木身前,
“吃了,你就不會難受了。”
咽下紅色的藥丸,蘇木看著那個人,即便睡意數次襲來,卻依舊掙紮著問道,
“你……你是,什,什麽人?”
餘華看著他,目光悠遠,仿佛在看著很遙遠的人,在蘇木昏睡過去之前,聽到了三個字,
“十步齋。”
————
等到龍虎山的人趕到時,除了暈過去的蘇木,房間裏沒有其他人,不過殘留的陰氣尚且未來得及散去,說明這裏曾經有人來過。
可無論陳少泉怎麽問,蘇木都不記得發生了什麽甚至,這幾天的夢境他也已經忘記了。
再想追問下去陳少泉被師父阻止,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因為對於此刻的龍虎山來說,有更重要的事情。
“師父,千年的王墓就在山腳下,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小事,派去查看的弟子沒有一人回返,那裏麵一定有古怪。”
靜室裏麵,正在蒲團之上打坐的老天師聽見大徒弟的話,睜開了清明的雙眼,眼前的人已經須發花白起來,道法可以讓他們強身健體,延長壽命,卻也要隨著時光漸漸老去。
“雲龍,你覺得應該怎麽做?”老天師問。
整個龍虎山上能直呼其名的,也隻有一個老天師,麵對這位已經百歲的老人,張雲龍依舊有些緊張,就像是剛剛見到他那時一樣,
“弟子以為,應該禁止考古隊的進入,弟子親自帶人進入看看那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如此也好免去了不必要的的傷亡。”
老天師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看著麵前的大徒弟,良久合上了雙眼,“你想怎麽辦,那就怎麽辦吧。”
片刻的沉寂後,聽到了一聲回應,
“弟子告退。”
一直到那人離開靜室,老天師才睜開眼睛,望向門口的方向凝視許久,
“該來的,總是逃不過,是不是,你早就料到了?”
長長的一聲歎息,是這位老人對人世的無奈。
——
一大早,蘇木剛出門便看到許多龍虎山的道士從門前路過,麵色凝重的樣子,好像是發生了什麽。
好在陳少泉很快便來了,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山下出了點小事,師伯帶人去解決了,估計很快就沒有問題了,你都收拾好了嗎,我帶你在四周轉轉,看看我們龍虎山的人傑地靈。”
“嗯,收拾好了,走吧。”
龍虎山上的天師府到山腳下有一條官修的路,聽說從很久以前便存在於此,後世又多加修葺,便成了現在通向龍虎山唯一光明正大的路。
站在階梯上麵向下看去,蘇木有點頭暈,九百九十九道階梯,來時他便是一步步的走上來的,現在仍舊記憶猶新,便隻是想想,腿都在打顫。
“少泉。”
聽見蘇木叫自己,走在前麵的陳少泉停下腳步,轉過身,“嗯?什麽事?”
“一定要下山嗎?”蘇木問。
“也並不是,隻是今天山下有集會,所以會很熱鬧,很好的機會,可以去看一下。”陳少泉說,並沒有想到蘇木會對爬階梯的事情心生恐懼。
“好吧,那走吧。”
陳少泉一番好意自己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麵子,隻不過每走一步,蘇木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了,回首望著下山的路,心越來越涼。
天師府以附近,鍾靈玉翠,青鬆俊柏,及至半山腰處,卻是山花爛漫,讓人眼花繚亂。
風乍起,陳少泉停下腳步,蘇木注意到他的目光是近前的一樹櫻花開的絢爛,花叢之中,唯獨這一樹高枝,燦爛婀娜。
這一刻,陳少泉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哀傷,似乎在懷念。
“這櫻樹已然在此處百餘年,很孤獨吧。”
聲音,蘇木聽到了,陳少泉的聲音變了,變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人沒有回頭,蘇木卻已然心生驚懼,正準備跑回天師府,卻見那人已然麵對自己,
“公子不必怕,我是依附這櫻樹而存在的魅靈,多年來隻有這個孩子每日會來這樹下乘涼,今日借他身體一用,隻是因人所托,轉告公子一句話,不要下山。”
蘇木很快的抓到了女人話的中心,不要下山,可是……
“為什麽?”蘇木問,“為什麽不要下山,托你之人又是誰?是一個女人嗎?”
從很久以前開始,蘇木便感覺到冥冥之中自己的身邊有一個人的存在,可那個人自己看不到,摸不著,甚至都無法探知到她到底是什麽樣子,所擁有的隻是一種感覺。
“蘇公子不必多問,這是奴答應了那位的事情,世間萬物,無非陰陽二字,公子還請歸山去吧,天師府千年靈氣,自是護公子無虞的。”女人的聲音很溫柔,甚至如櫻花一般溫暖。
蘇木在猶豫,
他想做一個普通人,而聽見這樣的勸告,按著他往常的性格自然是會打道回府的。
那位是誰?她究竟是什麽人?既然處處提點自己,又為何從不現身?
一個個疑惑逐漸湧現,蘇木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打破現在的平靜,有些事也不會發生。
有些事情即便發生了,也並沒有任何意義。
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蘇木看到了一身黑衣長袍的男人,一雙邪魅的眼睛讓人難以忘懷,隻不過此刻那眼中含著嘲諷,看向對麵的蘇木,
“就這麽走了嗎?像以前一樣?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縮起腦袋來,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你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可你知不知道這普通人的生活的背後是什麽人在辛苦的維護?”
一個個問題,仿佛要將蘇木逼退到世界的盡頭,他仿佛站在海上唯獨一塊的孤立無援的石頭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那蔚藍色的海水便會將他吞噬一般。
年輕的男人走的越來越近,蘇木這種危險的感覺便越來越強烈。
“誠如你所言,若是不做一個普通人,豈不是枉費了背後之人的苦心?”
蘇木迎著那人的目光,心中有些膽怯,目光太過於森然,太過於無情。
蘇木轉過身,走向那魅靈附身的陳少泉,“我扶他回去,你……是不是該走了。”
魅靈的目光有些畏懼,從看見年輕男人的那一刻開始,便有些異樣。
聽見蘇木的聲音,魅靈回過神,有些猶豫,“他……”
“我不想知道他是誰,他來做什麽,那與我無關。”蘇木的表情很冷淡,就像他那顆早已經對世態炎涼不會有任何奇怪的心一般,平靜。
魅靈抽身離去,蘇木及時扶住搖晃著要摔倒的陳少泉。
“蘇木?我這是怎麽了?感覺頭好暈啊。”陳少泉宛若從夢中醒來一般,對方才的事情全然不知情,隻是在蘇木的攙扶中走上了階梯。
“可能是中暑了,既然頭暈,那就回山上休息吧,熱鬧也不急在這一時,總是會看到的。”
看著蘇木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南妖不由得冷笑起來。
“好吧,就是可惜了這麽好的天了。”陳少泉沒做他想,隻不過剛踏上一步台階,他便察覺到了不對。
比如說空氣裏殘留的氣息,不是人類的味道。
“你是什麽人?”陳少泉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南妖,警惕十分的將蘇木攔在自己的身後。
南妖沒有理會陳少泉,隻是看著蘇木冷笑出聲,“不過是逃避的借口,可憐了那等候你千年的女子,為了你竟要承受那般地獄之痛。”
“你什麽意思!”陳少泉追問著,卻沒注意到身邊的蘇木表情的變化。
同前次一般,南妖沒有理會陳少泉,因為從始至終,他的目的都隻有一個,蘇木。
看著蘇木分明有所觸動的神情,南妖化作一陣黑色的煙霧消散。
冥界右護法,南妖,好愚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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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從半個月的時間前抽回,餘華看著門口的男人,是一個很眼熟的人,熟悉到幾乎一看到他,自己便會忍不住的開始渾身顫栗。
有些人留下的印記是刻在身上的,有些人留下的印記留在骨子裏,看不到卻最是殘忍。
冥界的右護法南妖,一個冥界任何人都不會陌生的人,尤其是冥司和她身邊的人。
“不知護法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護法恕罪。”姬如雪起身微微彎腰,禮數周到,可是不是真的尊敬卻是不得而知。
用南妖的話說,就算他把她的屍體從一具骨頭慢慢的變成有血有肉的人,她也不會說半句謝字。
換句話說,人心已死,她活著的意義又在哪裏?
二樓的轉角處,十八九歲的女孩偷偷的往下看了一眼,按住懷裏的長樂的脖子,提示它不要出聲。
長樂銅黃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有些委屈,但更多的還是享受她放在自己下顎的手掌舒適的按摩。
“護法是什麽?”江元汐問旁邊的繪梨衣,後者微微蹙起眉頭,輕聲道,
“明君的侍者,也是他的助手。”
“那冥君去了哪裏?”江元汐又問。
繪梨衣沉默著搖了搖頭,“已經失蹤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