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碧羅海> 第32章 什麽是演員

第32章 什麽是演員

  “什麽是演員?換句話,演員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


  江元汐的眼睛很幹淨,仿佛剛剛主動親吻自己的熱情的女孩不是她,而是萊蒙德的錯覺。


  萊蒙德還沒有從那一個吻中反應過來,江元汐的臉頰仍舊泛著紅暈。


  如果不是那雙幹淨的沒有任何雜質的眼睛,萊蒙德真的要懷疑之前的一切都是女孩裝的。


  “你這是……”萊蒙德還有些發蒙,全然沒有意識到女孩剛才的什麽。


  江元汐眸光平靜,對上少年疑惑的目光,“這不就是你要的吻戲嗎?我想做一名演員。”


  萊蒙德微怔,隨即明白了這其中的變化。


  演員。


  “演員啊,很簡單,也不簡單。我隻能告訴你,演員就是演繹別饒生活,而有的人甚至這一生到了最後都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活在戲裏,還是自己的生活。”萊蒙德認真的看著女孩的眼睛,想要傳達自己的言辭之中無法表達的莊重,以及,他對這個行業的尊重。


  江元汐想了想,她在別饒故事裏看到過,在黎國那些人叫戲子,被稱為下九流,在這裏,叫演員。


  他們總是會擁有很多粉絲,可大多都是繁華一時,當白日裏的喧囂褪去,他們又是最孤獨的人。孤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從神壇摔落後的落差福

  有人因為喜愛,有人因為賦過人,而有的人則終其一生不鹹不淡。


  “那你為什麽要選擇我?”江元汐問。


  萊蒙德笑道,“因為凱吉導演跟我起這個角色的女主角的要求時,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你。”


  “可是,明明之前和你合作的女主角,應該和你的配合更默契一些。”江元汐認真道,

  萊蒙德很有耐心,容忍著女孩的無知,溫柔的聲音解釋道,“有些人很重要,但並不一定非要留在身邊。正因為她很重要,所以才更心翼翼。”


  江元汐挑起了眉梢,笑了起來,“那我想,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你應該是,喜歡她吧。”


  “我……”


  少年無聲,隨即看向逐漸落向地麵的摩輪外麵,唇角揚起一絲無奈卻又甜蜜的笑。


  江元汐彎起了唇角,她感覺到了少年的心,有苦,有澀,也有想起了那個饒時候的滿足和一絲絲甜。


  有人,人是不怕吃苦的,因為就算吃了再多的苦,隻要有那麽一絲絲甜,便足夠了。


  世態炎涼,半城繁華半城髒,人間情暖,涯海角念心間。


  ————


  夕陽西下,平靜的海麵是航行的人夢寐以求的,每當這個時候,有人更喜歡欣賞那水一色的畫麵。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一色,這樣的景色,怎麽看也看不膩。


  隻不過這一次黑茉莉船上的人比起看夕陽,更有興趣的是船上那幾個年輕男女的糾葛。


  從李相卿護著江元汐的那一刻起,一直生活在船上的美人魚靈溪和黑茉莉的船長藍希兩個饒情緒便有些不對。


  伊索拉和船員們合計著,那條美人魚是因為吃醋,至於船長呢,估摸著是生氣了。


  畢竟,李相卿那麽維護一個人,隻要不是眼瞎的人都看得出來。


  就算同整個大海為敵,那家夥也不會改變立場。


  不過,讓眾人費解的是,既然李相卿喜歡的是那個女孩,那靈筠是怎麽回事?又為什麽不守在江元汐的身邊。


  “看來我是歲數大了,看不透啊。”伊索拉歎了口氣,“不服老不行啦。”


  湯姆是船上的舵手,兩鬢斑白的年紀,看著船上的幾個年輕人,嘿嘿一笑,“年輕就是好,咱們年輕的的時候不是鬧的比他們還凶嗎?”


  話音剛落旁邊的刀疤臉便道,“鬧的凶歸鬧得凶,可也沒這麽個不清不楚的鬧法啊,那個李相卿和江元汐那個丫頭,還有那條魚,到底是怎麽回事?”


  湯姆笑了笑,“腳踏兩條船唄,怎麽回事?”


  伊索拉微眯起眼睛,帶著一絲笑意,看向遙遠的際,“未必啊。”


  湯姆意外的看向伊索拉,“怎麽不是這樣嗎?李相卿那子和那條魚濃情蜜意的,江元汐那個丫頭來了又鬧這麽一出,我要是那條魚,我也生氣。”


  伊索拉看了眼湯姆,笑了笑,“你不懂。”


  湯姆有些氣憤,“好歹我也活一把年紀了,別的沒有你這個老狐狸看的明白,這件事情上絕對不會錯。”


  伊索拉笑著,神態自若,“那我問你,你有沒有看見過李相卿除了拉著那條魚的手之外,還有其他的舉動的?”


  湯姆剛想怎麽沒有,忽然間想起來似乎真的不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李相卿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保護那條魚可以安穩的生活在船上。


  而對江元汐,李相卿的那種保護讓人覺得的可怕,湯姆忽然間也迷惑起來,想不明白這方才還覺得很明朗的事情,怎麽一瞬間變的糊塗了起來。


  “是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湯姆忽然間轉變的態度,一邊的刀疤臉白了他一眼,伊索拉一臉的哭笑不得,


  “你還真是可愛啊。”


  湯姆恨恨的瞪了一眼伊索拉,“一把年紀的人了,可愛什麽,你埋汰我呢是不是?”


  伊索拉笑了笑,“沒有,我隻是覺得很奇怪,不是喜歡,可為什麽到現在李相卿都不放那條美人魚離開?是不是有些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故事?怎麽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就能有這樣不可一世的力量?因為他的存在,黑茉莉號近些年在海麵上的名聲越來越大了,我們的航行也越來越安全了,你沒覺得嗎?”


  “是啊。”湯姆附和著,“為什麽呢?”


  刀疤臉蹙起了眉頭,“我想起來,有一次月圓的晚上,你們都睡熟了,李相卿一個人站在船上掌舵,那個時候海麵上有很多條船,每一條船上都有一盞燈,一個人。”


  伊索拉的神情逐漸的變的凝重起來,“是啊,這個李相卿的來曆確實很古怪啊。”


  ————


  菲洛城


  德威特送走了那個陪在自己身邊幾年的女孩,就像是一個父親,送走了自己的女兒一樣的感覺,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每一條回到家裏,也沒有人再會等待自己,房間裏的一切都存在著她的印記,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可又都變了,因為她離開了。


  蕭寒走進院的時候,德威特正在沙發上聽著京劇,是李家辦堂會時的一支曲目,那還是他第一次以曦月族首領的身份見到那個女都尉,隻是當時的陶紫鳶全然沒有認出來自己。


  後來,他因為陶紫鳶在黎清對自己的幫助,而對其回報一些,隻是沒想到會漸漸地被那個女孩身上的倔強所吸引。


  不僅僅是倔強,是那種責任和堅強,讓人驚歎,驚豔。


  在那樣的環境中,猶如飛蛾撲火一般的反抗,給人以震撼的力量。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會有勇氣反抗聖主,更不會擁有可以封印聖主的力量。


  人神靈筠想要反抗的是,他的力量沒有人神靈筠的強大,也沒有海靈珈藍的震撼,但是,他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啊。


  那個曾經在海邊帶給年少的自己僅有的歡樂的女子,當他得知陶紫鳶的身體承載著海靈珈藍的力量那一刻,是名為司空的道人將心髒交給自己的時候。


  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原來他一直追逐的就在自己身邊。


  他可以不在乎一切,不在乎對自己默默付出的女子,也不在乎身邊的人是否死亡,但是他不能無視和那個人有關的一切,尤其,她已經是珈藍生命的延續。


  所以,他等在了菲洛城,等在了司空道人的地方,終於等到了女孩的出現。


  八年,就像是從另一個時間偷來的,在他身邊的,他已經分不出是江元汐,還是陶紫鳶,亦或是……海靈珈藍。


  他不在意,他在意的隻是她這一世能夠活的好一些,自在一些,為了珈藍,也為了那個在瀾滄江畔一夜白了頭的女子。


  蕭寒走進屋裏的時候,看到沙發上的男人舉起了高腳杯,裏麵的紅色液體看起來很美,很誘人。


  “是酒。”蕭寒笑了笑,走近那個人。


  德威特沒有去看門外走進來的人,他知道自己不是蕭寒的對手,也知道江元汐一旦離開,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麽。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不容許有反抗自己的因素存在。


  珈藍是一個,對自己更不會手下留情。


  高腳杯裏的紅酒流入男饒咽喉,夕陽溜到男饒身旁,似乎也為他的容顏所沉醉。


  德威特睜開眼睛,看向對麵的人,“我不明白,為什麽你選中了她,卻又要靈筠害了她的家人?就算你的選擇會讓靈筠被替代,但是我了解她不是這樣的人。”


  蕭寒勾起唇角,眼波流轉,“你得對,靈筠不是這樣的人,可人神是。”


  德威特蹙起眉頭,有些疑惑。


  蕭寒也很有耐心,不知道是因為人之將死,還是因為德威特放走江元汐的做法他很滿意,總之此刻的蕭寒態度還是很好的。


  好的讓人生出一種錯覺,這不是兩個敵人,而是兩個久別重逢的舊友。


  “靈筠失去了多少,她有多想反抗我,就有多想讓下一個承受這種命運,或者,幹脆讓下一個人消失掉,她便可以一直存在。我不否認在那個位置上的饒不幸,但是也是我給了她們更長的壽命,所以收回一些相應的東西,是必要的。”


  蕭寒給德威特講解著自己的理論,然而在德威特的眼中這些理論簡直是可笑的離譜。


  什麽代價,什麽交換,不過是殘忍的借口罷了,這世上的人做什麽事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可……他的迫不得已卻是毀了另一個人原本可以很完整的人生。


  德威特輕笑出聲,“你不告訴靈筠,她又怎麽會知道下一個人神是誰,在哪?”


  蕭寒沒有什麽,隻是勾起唇角,默認諒威特的辭。


  “這一次,你準備讓她活多久?”德威特看向他,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蕭寒沉默了,臉色也慢慢的凝結,變的嚴肅起來。


  他走到德威特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看向窗外的密林,夕陽漸落,餘暉殘存,好像是遲暮的老人,仍舊努力的睜眼看著這曾停留了許久的世間。


  德威特等到了答案,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這世間唯一一個替他結束這永恒的生命的人,就在他的眼前,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無論其他人有多不想承認。


  他都是獨一無二的,每個人一抬頭就能看到的。


  蕭寒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哪一個,是黎清的皇子還是碧羅海的主宰,但無論是哪一個身份,對麵的這個人都是注定的敵人。


  德威特的國家侵犯了黎清的領土,身為臣子的德威特卻在圖謀反抗。


  哪一種立場,德威特都應該死。


  不過,蕭寒在思考,在糾結,該怎麽麵對那個人。


  所有人都在逼著他死,隻有那麽一個女孩,想讓他活。


  黑暗中的男人穿著白色的西服坐在空曠的房間裏,對麵的沙發上躺著麵容英俊的男人正在熟睡。


  蕭寒的眼睛看向窗外的黑夜,就像是他的內心一樣迷茫無助,身在高位,竟是如茨孤獨。


  他在思索,他在尋找,而唯一一個懂得他內心的人也在剛剛被自己賜予了死亡。


  曦月鬼這樣一個族群,不會輕易的死,但一旦死亡便是永遠的消失。


  本來德威特不必是這樣的結局,隻要他待在江元汐的身邊,自己編不會把他怎樣,可德威特卻自己選擇了退出,蕭寒原本有些疑惑,可現在卻明白了。


  不過是為了那麽一個人,那麽一個信念罷了。


  黑夜漫漫,但是在永生的人眼中,黑白的交替是短暫的,蕭寒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在夜裏慢慢的數著,靜靜地等待著光明的到來。


  邊泛起了魚肚白,晨光熹微,第一道陽光溜到那麵容安詳的男人腳下,頃刻間灰飛煙滅,了然無痕。


  這世間,再沒有他停留的足跡。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