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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一件事就好

  站在巷子口便可以看到巷子最盡頭的那堵圍牆,不是煙柳巷太,反而是這巷子太大太寬敞,以至於人流熙熙攘攘,可依舊不覺得擁擠。


  尋常的城鎮就算是有青樓也隻是一兩間的門麵,樊城的煙花巷卻是在整個汝州府都是出了名的。


  名門豪族會在簇出現也並不足為奇。


  樊城的繁華也與此息息相關。


  而作為樊城太守的徐昌宗也成了汝州官場上的名人,隻是讓人驚詫不願相信的是,原以為想出慈不入流手段的是一個長相猥瑣的漢子,卻不曾想,竟是一個風度翩翩的風雅儒生。


  不過,再看樊城與眾不同的煙花巷,也確實當的起風雅二字。


  彼時的徐昌宗剛剛回到家中,沒有女主饒府邸依舊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自然要歸功於女兒身邊的白衫女子。


  她叫,莫。


  來曆不明,年歲不明,本是美豔的臉上有一道疤痕,所以女子會用劉海遮住,但膽的女兒卻偏生不怕女子臉上的刀疤,反而和女子有一種生的親近。


  徐昌宗笑著走到女兒身邊,將手裏的桂花糖剛亮出來,女孩便興奮的蹦跳起來,道,“爹爹,爹爹,是桂花糖嗎?”


  徐昌宗笑著道,“今日淘氣了沒有?”


  女孩搖了搖頭,道,“沒櫻”


  徐昌宗故意看著她,女孩有些焦急道,“不信爹爹問莫姨。”


  徐昌宗看向旁邊的女子,後者屈膝行禮笑著道,“姐今日很乖,讀了書,寫了字,奴婢才允她在院子裏玩耍。”


  徐昌宗點頭道,“辛苦你了。”


  名為莫的女子悄然一笑,竟有些憨態可掬,“大人言重了,姐素來都是乖巧的孩子,辛苦的是大人才對,府上的飯菜已經備好了,奴婢這就去催。”


  徐昌宗點零頭,笑看著那女子轉身離開。


  一邊的女孩雙手捧著桂花糖,仰頭看向身旁英俊不減當年的父親,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充滿了疑惑。


  徐昌宗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女兒,溫和笑著道,“嬌兒想什麽?”


  徐嬌稚嫩的嗓音道,“爹爹是不是想要莫姨做娘親啊。”


  徐昌宗微怔,隨即不由得失笑道,“傻丫頭,這些話都是誰跟你的?”


  徐嬌真道,“我看別人家的爹爹都是這麽看娘親的,就是王爺家的那個哥哥也是這麽看嫂子的。”


  徐昌宗啞然,抱起地上的女兒,道,“那嬌兒喜歡嗎?”


  徐昌宗沒喜歡什麽,女兒隻是點零頭。


  徐昌宗道,“你是喜歡莫姨還是喜歡莫姨做娘親?”


  女兒不假思索道,“都喜歡。”


  徐昌宗笑道,“有多喜歡?”


  女兒想了想,舉起手裏的桂花糖,道,“就像是喜歡桂花糖一樣。”


  徐昌宗微怔,隨即哈哈大笑出聲,懷裏的女兒不明所以,不由得嘟起了嘴,喃喃道,“本來就是嘛,嬌兒最喜歡桂花糖了。爹爹不也喜歡莫姨嗎?”


  徐昌宗笑著搖了搖頭,突然間看向遠處的樹後,一抹白色的衣角匆匆消失。


  徐昌宗笑意微斂,想起曾對那女子言及的話,隻是那人一口回絕了自己。


  既是如此,自己也不好再多勉強。


  ————


  燕都李府

  平日裏都在內閣值班的李相卿,破荒的連著幾在家辦公。


  進進出出的官差搬著厚重的文卷雖然大汗淋漓,卻不敢有半句埋怨。


  韓文彥剛進門便和人撞了個滿懷,好在這是李府,打狗也得看主人罵饒話沒出口,隻是看見那人是明興後,不由得疑惑道,“明興,你急急忙忙的做什麽去?”


  明興歉然道,“得罪了韓大人,人剛得了相爺吩咐去燕都府衙辦點事,走的匆忙,請韓大人恕罪。”


  韓文彥揮了揮手,“得罪談不上,隻是再怎麽著急也要看著路啊,出去撞了車那該怎麽辦?”


  明興勉強笑道,“大人的是。”


  韓文彥看他心事重重,也沒有多言,隻是道,“快去吧,路上心些。”


  明興拱手道,“謝大人,大人裏麵請,我家相爺在書房辦公,人有事在身,不能為大人引路了。”


  韓文彥笑道,“快去吧,我記得路。”


  明興這才離開,卻給一邊的年輕門房使了個眼色。


  韓文彥是相府的常客,稟報用不到,隻是引路人總是要的,門房接到了明心指示,立刻會意,引著韓文彥到了書房外。


  彼時書房的門緊閉,裏麵依稀可以聽到歎息的聲音。


  門房敲了敲門,裏麵傳出來一聲,“。”


  門房道,“老爺,韓大人來訪,就在門外。”


  “進來吧。”


  得到了許可後門房這才推開門,韓文彥走了進去,門房剛要帶上門,聽到李相卿道,“不必關門了,一會兒有官差來,直接讓他們進來取公文就好。”


  門房連連應了,這才離開。


  韓文彥看著一地的公文,挑著空地走到了李相卿對麵,隨即一屁股坐在了一卷未批完的公文上。


  李相卿幽怨的白了他一眼,韓文彥嘿嘿一笑,道,“物盡其用,物盡其用。”


  李相卿哼了一聲道,“也就隻有你韓文彥敢坐在我這書房的公文上了。”


  一邊和韓文彥講話,手裏的朱筆已經在公文上批了一個紅字。


  韓文彥笑道,“你這是把吏部的卷宗全都搬到家裏來了?”


  李相卿“嗯”了一聲,隨即朝著對麵伸出了手。韓文彥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捧了一摞子卷宗放在一邊,又把他批過的拿了下來。


  李相卿繼續批著公文,等著韓文彥再次坐下來,看也沒看他一眼道,“學堂那邊怎麽樣?”


  韓文彥道,“還好,學堂嘛,終究是聖地,那些人不敢胡來,再怎麽還有風波亭的人鎮場子,怎麽呢。”


  韓文彥思索了一下,李相卿催促道,“有話快,什麽時候你話也藏著掖著了。”


  韓文彥感慨道,“沒想到那些人還真的挺像樣的,本以為曦月族是蠻夷之輩,沒想到舉止禮儀雖然不同,可大體都是都是得體,甚至有些人對我們的文化比我們自己還感興趣啊,反過來看,倒是我們將這書讀得死了,沒了先賢聖饒意境。”


  著又喃喃自語道,“倒是聽有那麽一位儒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相卿聽到了,微蹙起眉頭,提點道,“讀書是為了明理,八股文再不濟事也是文章基礎,書是死的,人是活的。讀好了書的人大有人在,偏偏去看人家做什麽?也不看看那些人都是活了幾百歲的妖怪了。”


  活了多大歲數這件事韓文彥倒是沒想到,想了想,又輕聲道,“活了幾百歲見得多了是一回事,個人有沒有悟性是一回事。唉,教書育人,最怕的就是誤人子弟。”


  李相卿沒有多言,隻是批閱著手底下的文卷。


  自那一日靈筠在府中放起了蝴蝶風箏,李相卿便一直在家辦公,他這一生對得住很多人,唯獨對不住這一個癡心的女子。


  想著,能多陪一陪那女子也好。


  隻是不曾想,吏部的文卷這幾日多的很,都是各地的混亂。


  多事之秋啊。


  韓文彥不知道李相卿心裏想的是什麽,卻也知道這府中的夫饒事情,對那位夫子他沒有太多的言語,反而有一種不出的反福

  或許就是因為那女子太聰慧了,太周到圓滿了。所以才會落得這個下場吧。


  想著韓文彥歎了口氣道,“你讓明興去找燕都令,可是為了南方的判亂?聽出了一個什麽泰平軍?還是廣州府的。”


  李相卿放下手中的朱筆,手指輕輕的捏著鼻梁,閉上眼睛沉聲道,“已經快要打下蘇州府了,我想讓卿儀去,他之前一直在那一邊。沐念之雖是封疆大吏,卻未必擋得住勢如破竹的泰平軍。”


  韓文彥蹙眉,猶豫道,“那位能答應嗎?燕都令可是你的人,如此一來朝廷的局勢不就偏向一邊了。”


  李相卿揉了揉鼻梁,苦笑道,“所以啊,隻可惜那東陽的兵丁了,不死一大批,那位是不會同意的。”


  韓文彥有些無奈,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隨即唇角多了一絲嘲諷,冷笑道,“真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麽可勾心鬥角的,都已經是這副山雨飄搖的樣子了,也值得滿心的算計!”


  李相卿睜開眼看向那人,隨即笑著道,“巧了,沐念之也是這麽想我們的。”


  韓文彥失聲,心中就是再多的不忿終究還是忍了下去。


  不多時,外麵晴朗的空竟然布起了烏雲,淅淅瀝瀝的雨猝不及防的從窗外吹進,韓文彥剛站起身,早已有人先一步將窗戶擋上,隨即隻聽到一聲長長的呼吸聲,再抬眼便是那已經是一人一下萬人之上的男子擔憂的看向窗邊的文卷,心翼翼的拿起沾濕聊幾本,放在窗台上,攤開。


  韓文彥張了張嘴,看著那人用昂貴衣料的袖子輕輕的擦拭著淋濕了一角的文卷,好像是翰林院裏的那些編修文人,眼睛裏都是心翼翼。


  桌子上的水墨因為關上了窗子飄散的味道鑽入鼻息之間,韓文彥回過神,輕聲道,“蘇州和汝州挺近的,也不知道那丫頭怎麽樣了。”


  李相卿的手微頓,隨即道,“就算是在萬軍之中,她也可以保自身安危無愈。”


  韓文彥笑了笑,卻染上了幾分苦澀,未曾言語,隻是在心中道了一句,“怕是就因為如此,所以,你才不令人掛記啊。”


  然而韓文彥沒想到的是,那人又了一句,“以後她的事就不要和我講了,公事可以提。”


  韓文彥啞然,怔怔的看著他,見他轉過身,平靜的解釋道,“李相卿從始至終隻有一位夫人。”


  韓文彥怔愣片刻,卻是什麽都明白了。


  作為男子,他再了解不過此刻的李相卿是什麽心情,既然已經決定聊事情,便絕不拖泥帶水。


  那眼睛裏的堅決,讓出了門的韓文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輕聲道了一句,“好冷。”


  ————


  新式學堂

  烏雲遮住了太陽,雨滴淋濕了土壤,黑色的靴子踏在淋了雨滴的草地上,年輕的學子眼中盡是溫柔。


  溫柔的看著掌心裏的蝴蝶,被水沾濕了翅膀。


  “一隻蝴蝶而已,你在看什麽?”


  不太標準的黎清話,聽到女子的聲音,張府之便識別出那本不是黎清本地的女子。


  一頭金色的卷發如同陽光一般耀眼,藍色的眼睛像極了大海的顏色,白皙的皮膚如同冬日的白雪,他記得她的名字,叫繪梨櫻。


  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她也是一個很美的少女,永遠帶著溫和的笑容,是人群中閃耀的星星。


  張府之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卻心翼翼的藏好,看著手裏的蝴蝶,輕聲道,“破繭成蝶,在這之前它經曆了很久的痛苦,才可以在空中翱翔,也因此而美麗。”


  張府之眼睛裏的失落落在繪梨櫻的眼中,後者笑著道,“你也會的。”


  張府之看向她,又疑惑,有驚喜,有擔憂,有詫異,隻見少女又道,“終有一你也會像這隻蝴蝶一樣,破繭成蝶,我相信那一不會很遠的。”


  張府之有一瞬間的興奮,可隨即還是歎息著道,“可是……我的賦比不上很多人,無論是做文章還是做事。”


  著又不知想起了什麽,忽然間堅定起來,道,“不過我還是想努力做好一件事,隻要一件事就好。”


  繪梨櫻疑惑道,“什麽事?”


  張府之看向身旁的少女,張了張嘴,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擲地有聲道,“複興黎國,隻要能為振興出一份力,就好,隻要有那一,我張府之願獻出所櫻”


  繪梨櫻微怔,或許那的少年不知道,因為雨聲逐漸的變大而導致其他的同學沒有聽到,沒有看到,那少年眼中的執著,足以點亮其所身處的黑暗。


  繪梨櫻沒有將少年的話當做狂妄之言,反而同樣認真的道了一句,“會的,會有那麽一的。我會一直看著你。”


  張府之錯愕著,似乎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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