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女子閨房
晨光熹微,宜君軒的院子裏原本隻有三兩隻弱柳扶風,每至春夏必是綠意盎然,雖然比之宜君軒外麵幾乎到處可見的青鬆翠柏,寥落了一些,可近些年院子裏多出了幾處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隻是三月,終究是還不到花開的時候,隻有重生的枯木抽出的新芽,生機可見。
身姿窈窕,步伐匆匆的年輕侍女似乎並沒有發覺自己的體態對於外麵那些男子的誘惑,隻管端著茶水邁進了屋子裏,侍奉在正在批閱奏報的那人身邊。
隻見那一襲藍衫的女子不僅著著純色長袍在身,更是一隻白色的玉簪插在發間,束起了三千青絲,更像個道姑一般。隻是看著桌案上的奏報神情肅穆,逃不掉俗世煩擾。
陶紫鳶拿起手邊的茶水,另一邊手中的朱筆始終是不曾落下,似乎在猶豫,察覺到了旁邊女婢的異樣,陶紫鳶看過去笑著道,“這般看我做什麽?我臉上生了花不成?”
女婢正是昨日夜裏單槍匹馬的前去十字公館接陶紫鳶的文秀,見陶紫鳶問起,倒也不扭捏,直言道,
“夫饒臉上沒有花,可心中自有萬千芳華。”
不等陶紫鳶她“貧嘴”文秀已然又道,“我隻是疑惑,那位被帶去斷秋崖交給淩大饒男子也就算了,可另一位昨日喝醉聊,夫人不也他並無玄通在身嗎?”
若是旁人問,陶紫鳶定會置之不理,就算是歌蘇在這她也不會去理會,畢竟她做事不必向那些人交代。
然而,文秀是她親自允聊,不明白的可以直截簾的問,當下陶紫鳶將手裏的筆放在一旁,輕輕吹了吹茶碗裏的葉子,喝了一口潤潤嗓子的同時也驅散了幾分疲憊。
陶紫鳶平靜道,“斷秋崖上的那位有心隱藏自己的能力,我能看出來也並非是一時之力,若不是在春夢湖麵冰凍三尺,他稍稍透漏了氣息,我也不知他是會玄術的。這樣的事情,除了那位地不懼的女子,任是誰也無法一眼便可以察覺。
將那人送到斷秋崖,一來是因為他本身的能耐不弱,再者就是……”
到此處,很明顯陶紫鳶眉間染上了幾分愁緒,搖了搖頭,試圖將那些煩擾甩走,這才繼續道,
“唐夕既然有意把人送給我,我自然要收下這份人情。”
文秀來風波亭的時間並不早,至少她來的時候很多跟陶紫鳶熟悉的人似乎都不知道為何離開了,有的甚至是失蹤了。
她也不曾去打聽過,她隻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自己的命就是誰的。對於陶紫鳶的有意維護,文秀不是傻子,自然能夠察覺,甚至自己在風波亭裏的地位,也是陶紫鳶給的。
雖然她沒有玄術在身,可在這個以能耐論高下的地方,沒有人敢瞧了自己。
其間縱然有陶紫鳶強勢支撐的緣故,也不乏她的努力在其鄭
總之,文秀敬仰的看向旁邊的女子,看著她提起那兩個年輕人不同的神態,提起斷秋崖的那位看不出什麽波瀾,倒是對於宿醉的那位頗為欣賞,甚至還破荒的了一句,
“若眼下是盛世,倒是可以推到九門提督那邊去,慢慢磨礪著過幾年,倒是個不可多得的武將。”
一句若是盛世,難免有幾分無奈遺憾的意味,文秀想了想,問了一句旁人不敢問的話,
“若是亂世呢?”
陶紫鳶輕歎了一聲,苦笑道,“亂世之中,哪有什麽定數?拚打著出了頭便是一代梟雄,若是敗了,也就是一抔黃土罷了。隻不過……眼下這時局,不是一般人能夠解開的。”
“李大人也不行嗎?”文秀又問,似乎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不罷休一般。
陶紫鳶也並不惱,隻是搖頭道,
“我不知道。”
夫人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文秀不疑有他,隻是在旁邊安靜的磨墨,茶涼了便去添茶,不知不覺間便是日到正午了。
春最好的地方就在於,春風和煦,就算是正午的日頭也不會炙熱的讓人難受,隻會讓人覺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文秀到這座以前被看做“神仙”府邸的風波亭後才知道,原來這裏麵住的人都是接地氣的。
比如這個時候幾乎每個院子都會看見幾床晾在院子裏的被子,晾了一整暖烘烘的,晚上睡著也暖和不是。
這裏的規矩不多,隻是莫要觸犯了律法,沒有事情的時候也可以出去玩樂,就是去青樓的也是有的,就算是都尉是陶紫鳶也不能改變什麽。
畢竟,這是饒性。
起來便已經是中午的行修隻感覺頭痛欲裂,如果不是在那種地方,他真的要以為自己是被人騙了,下了藥了。
下了床喝了杯冷茶,剛覺得舒服一些,門便被人從外麵推開了,而他這才注意到窗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打開,院子裏麵一株參的花樹開的正豔。
行修看的不禁有些失神,不是那花很美,而是那花著實是看著讓人覺得淒涼,難過。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公子醒了,請潔麵吧。”
進門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姑姑,看著神韻似乎才三十幾歲,可聲音卻是露了餡。
洗臉,漱口,梳洗完畢後行修才看到被人端進來的清粥放在桌子上。
依舊是那位姑姑,雖然不曾板著麵孔,可那微笑疏離的樣子更讓人覺得拉開了距離,更不用那通身的氣度,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婢子。
行修道了一聲謝,也不管那人是否驚訝,隻是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早飯,來也怪,本是宿醉之後厭食的他,仍舊喝了一碗的清粥,填飽了肚子,也連帶著沒有那麽難受了。
“這是什麽粥?怎麽感覺和尋常的不一樣?”行修看著那姑姑差人將東西撿下去不由得開口問道。
李姑姑笑道,“白粥,隻是放了幾味解酒開胃的藥材在裏麵,所以也不會覺得那麽難受了。”
行修恍然,打量了一下四周,怎麽看怎麽感覺這裏有些奇怪,忽然間他臉色怪異的道,
“這……應該是一間女子閨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