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我有所謂
傷了人,總是要給一些撫恤金的,這是到哪也通行的道理。
陶紫鳶看著李敖微微動容的神情,知道他會加價,但不會是六千萬。
“四千萬,本來最多也就是這些了,李大人您是不可多得的英才,這一局我再給你減一千萬,五千萬,可以吧。”
李敖看穿了這場李相卿精心謀劃的局,卻並沒有發怒,反而對其心生敬佩。
李相卿長舒了一口氣,李敖離開了,接下來便是簽訂合約了。
即便少了五千萬,上麵的數目還是讓人難免心驚肉跳一番。
一億五千萬兩,也要兩年的稅收才能給清,更何況那些人還要了一些沿海城市的海關稅收,加上燕都城裏的一塊租地。即便李相卿再三的爭取,可結果都是一樣,五千萬兩已經是最高的限度了。
陶紫鳶剛扶著李相卿離開,便有人詢問李敖,“這明明是一場騙局,為何伯爵您還答應他們的條件,這不是讓他們覺得自己得逞了嗎?”
李敖掃了一眼旁邊的將軍們,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國家的立場上,少了五千萬每個人便少了一部分,這樣的聲音他有所預料,
“困獸之鬥並不為足道,難得的是這個饒犧牲,這樣的局麵之下仍舊掙紮著奮力一擊尋找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緣由,難道不值得敬佩嗎?請各位別忘了,這個世界上不隻有兩個時空,我們打開的不過是最後一扇時空大門而已。”
眾人心下一凜,麵麵相覷後,李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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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好戰的人如果被挑釁,結果會如何?
似乎大多數饒答案都會是開戰。
在這些將軍裏麵有一位不起眼的,卻也是最好戰的一個,就是白日裏當街行刺李相卿的人。
隻是因為陶紫鳶在他麵前不痛不癢的了句,
“將軍的腿腳似乎不是很便利。”
便輕易的被激怒了,帶著親兵到大街上行刺李相卿,足以見此人囂張狂妄到了什麽地步。
可這正是李相卿想要的結果,他是不狂,他這幾千萬兩的銀子可就沒辦法減掉了。
是夜,李府中陶紫鳶守在門外,等著大夫給李相卿換好了藥才走進去。
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偏偏在看見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時,拿著劍的手都在顫抖。
“我沒事,不必擔心。”李相卿安慰著道,陶紫鳶覺得很諷刺的是,明明受贍人是他,卻在反過來安慰自己。
“我竟不知,你的性子什麽時候這麽溫和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陶紫鳶這一刻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李相卿和靈筠真的是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在控製情緒這方麵,這兩個人堪稱絕配。
李相卿知道她沒有壞的心思,隻是眼下聽著不由得苦笑著道,“姑奶奶,我這都什麽樣子了,你就不能兩句好聽的?”
陶紫鳶白了他一眼,
“這你就覺得不好聽了,更難聽的還在後麵呢,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這個時候接這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不等著挨罵還指望著別人給你束起一麵大旗嗎?”
聽著是挖苦的話,卻也是血淋淋的事實,明消息傳出去,自己真的就在朝野上下罵聲不斷了,想到此李相卿苦澀一笑,
“費力不討好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做,做官不能隻吃皇糧吧,再者,罵就罵吧,罵完了也能痛快點,我無所謂,不去理會就好,總要有一個發泄的口子的。”
“可是我有所謂。”
話音剛落李相卿訝異的看向窗前的陶紫鳶,月光皎潔映襯著她略帶英氣的麵龐,一如當年那個被自己領回府的姑娘般,帶著一股子倔強。
“憑什麽背黑鍋的人是你,明明是那些人奢靡無度,除了你的禁軍,其他的軍隊裏麵多少人在吃空餉,又有多少人都是荒廢度日的?那麽多火槍,火炮,最後竟然一聲響都沒有聽到,那些錢都進了誰的口袋?”
陶紫鳶越越覺得氣憤,氣憤之餘又覺得委屈,她不是覺得自己委屈,她是替那個人覺得委屈,那麽驕傲的一個人竟然要以自己的傷同那些人不平等的談判,交換。
陶紫鳶感覺到一隻手輕撫著自己的後背,舒緩著自己的情緒,一邊接觸到了一個熟悉的溫暖的胸膛,淚珠子斷了線似的落在他的胸口,
“你是李二公子啊,你是燕都城年少誌氣的狀元郎,你是一朝丞相,你為了那些人斷了一隻眼,承受著那些饒傲慢無禮,他們怎麽能這麽羞辱於你!”
有些人被藏在心裏,是一直不曾忘卻的,就像是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在雪夜裏救了自己,告訴自己“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的紫衣公子,隻是換了一種存在的方式。
現在的她更習慣在遠處觀看望著他,更習慣將他當做朋友和敬佩的師長,而不是喜歡的人。
即便知道他的心裏比自己更難過,可看見他眼睛被打中的時候,她恨不得一劍結果了那個人,可……可她終究是忍住了。
因為她是風波亭的人。
“丫頭長大了,也懂事了,能聽到你這些,李鴻知足了,比起那些身外的虛名,我更怕那個倔強的丫頭真的要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不管怎麽,我把她從雪地裏撿回來,又教了她那麽多,送了她一隻那麽貴重的簪子……”
李相卿故作雲淡風輕的細數著一件件事,明知道他不是施恩圖報的人,可陶紫鳶還是被他氣的直跺腳,一把推開了他,又氣又笑道,
“你這人真是,現在要向我討東西了嗎?我告訴你我一樣都不會還給你,除非我死!”
李相卿撐著旁邊的桌子,看著對麵一邊哭一邊笑的陶紫鳶眸光溫和,他終於可以在看她的不必多添上一分冷色,不必故作冷漠,
“你瞧你現在多好,活潑一些,任性一些,更像是一個女孩子了。”
李相卿似欣慰的笑著,可留給陶紫鳶的隻剩下了無聲的哭泣。
有些在乎的人,往往要故作疏離,以為能騙過旁人,可卻騙不了自己。巧合的是兩個人都是這樣的人,然而在內心的最深處似乎又隱隱的明白,隻要你需要,他與她就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