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重要，必須要見的客戶
我看到了血，也看到了絕望。
陳凱文警官帶著幾名刑警包圍住了他……
終於，他的水果刀被奪下，隻是李涵卻昏迷了……
做手術的過程中一番順利，醫生說李涵這小子福大命大，被捅了五刀都沒捅到要害。
我哭了，你小子是真的不怕死麽？別以為你救了我一命我就會做你的女朋友，我可不要跟雪衣一樣的下場，我怕死。
他笑了，嗬嗬，你說呢。
又是一個難眠的夜。
我起身，動作很輕，很怕吵醒了宿舍的其他姐妹。
外麵的哭聲還在隱隱做響，我歎了一口氣。
披上外衣，晚風習習，微涼。
昏暗的燈光就像是黑夜中鬼火，照亮了夜行人通往地獄的路。
我看清楚了那個人是葉海鷗。
雙手抱膝，頭埋得很低很低，瘦小的身體一起一伏的，像極了受委屈的小女孩。
她也許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那個被午夜莫名女子哭聲嚇得不敢睡覺的她，在現在卻也成了那個在午夜哭泣的女孩。
為的是同一個男子。
成長就是這樣，磕磕碰碰，一路陷阱，一旦誤入其中，受傷的永遠是自己。
隻因為不夠成熟。
李寶麗從背後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雪嬌，你說如果現在能夠從天而降一個天使來陪伴咱可憐的葉海鷗小姐該多好啊。
我說，世界上真的有天使麽？
她笑笑，也許吧。
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天使，以及一個卑微的願望，那麽遠，那麽近。
再美的天使，也總會有老去的那麽一天，就像時光可以撫平傷口，卻永遠也無法抹去傷痛一樣。
葉毅鵬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冷冷的笑著，開啟另外一個夢境。
這是一對父子，父親的頭發蓬鬆如鳥巢，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工作服，左肩的位置由於擠車的關係，線條裂開了，露出黝黑的瘦肉。一條很不和的軍褲讓他本來就瘦小的腿看上去更加的弱不禁風，他的腳下還有一雙破舊的，但擦得發亮的皮鞋。
沒有人會對一個穿著破爛的鄉下中年男子感興趣，但他一出現，卻還是吸引了不少乘客的關注。
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麻木不堪的現代人，於是不大會兒，原本就由擠擠鬧鬧的公交車上就刹那間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了，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到他的腦袋上麵。
父親長了一顆大腦袋，約是常人的1、5倍，像個頂著的大南瓜。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緊緊被他摟在懷裏的才7歲的小明。
小明的腦袋在同齡人中不算太小，但由於年紀小，靠在父親的身邊顯得格外的小。
車上有一個抱小孩的婦女捂嘴笑著唱起了——“大頭爸爸和小頭兒子，一對好朋友快樂父子倆……”
小孩吮吸著樂百氏，媽媽，你唱錯啦！
小明貪婪的將頭扭向窗外，那是一片熱鬧的景象，他長這麽大，從未見過的熱鬧，有高樓大廈，有叫賣聲和車鳴聲。
“爸爸，到了城裏，別人還會不會笑話你的大頭啊！以前在咱老家，沒有小朋友願意跟我玩，他們都說我有一個怪物的大頭爸爸，所以不跟我玩，爸爸，你讓我好丟臉啊！”
父親將大腦袋抬高，這樣眼淚就不容易掉下來了。
“明明放心，到了城裏，爸爸會很努力賺錢，等咱有了錢，別人就不會看不起咱了。”
X城，國際大都市。
下車後，小明指著碧藍的天，大叫著，爸爸爸爸，你快看啊，X城的天良好藍好透明呦！
父親抬起頭來，是啊，天很藍也很透明，那麽這裏的人，是不是也和藍天一樣透明呢？
事實證明，隻有初中學曆的農民工在城市裏找活幹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盡管幹的還是最為低等的活兒。
小明必須要上學，沒上學的孩子將來不會有出息的，他不希望兒子長大後跟他走一樣的路。
九年義務教育的普及，讓他感激涕零，免交學雜費，但是在X城上學，生活費確實一筆不小的花銷。
他狠下心，又去找工作，這回終於找到了活幹，和很多的外地人一樣，在某個工地上挑水泥。
小明放學後來工地上看他，卻在刻意躲他，爸爸，你真髒。
父親憨笑著看了看自己一身沾滿灰塵的工作服，不好意思的摸著大腦袋，明明說得對。
遠遠的，有個蝴蝶結、背美少女戰士書包的可愛女生正朝著這邊張望著。
父親看到了，就問：“她是你同學嗎？”
他使勁點點頭，然後跑開了，去找那個女生。
女生問小明，剛才跟你說話的那個滿身灰塵的大頭叔叔是誰啊？
他看了一下女生幹淨的花花裙子，想了想，說：“思琪，我們去公園玩滑滑梯好不好？”
他們就去玩滑滑梯，眼看著天黑了，女生的爸爸媽媽來接她回家。
叔叔說，思琪，你們後天是不是要開家長會啊？
叫思琪的女孩點點頭。
小明緊緊盯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西裝筆挺、戴眼鏡的溫文爾雅的叔叔，心裏想如果自己的爸爸也能夠這樣該多好啊。
每個少年都有的小小的虛榮心，所以小明希望在家長會上爸爸能夠也這麽體麵。
家長會。
小明考了一百分，站在最顯眼的位置向父親招手。
父親來了，穿一身皺巴巴的工作服，頂著大大的腦袋四處張望，然後他發現了小明，就喊小明小明，爸爸沒有遲到吧。
小明覺得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事情了，爸爸穿得真邋遢，這讓他在同學和老師麵前怎麽炫耀啊。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看到了希望。
思琪在向父親招手：“大頭叔叔。”
父親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人群中爆發出如雷般的笑聲，思琪湊到小明的耳邊，說，小明小明，你爸爸的腦袋真大，可你的腦袋太小了，我可以摸摸你爸爸的腦袋嗎？
小明樂了：“當然可以。”
他讓父親蹲下身子，小姑娘胖乎乎的手顫抖的伸過去，小小的眼睛裏閃爍著驚奇的光，她摸了一下，圓圓的，大大的，沒什麽特別的，不禁有點失望了。
小明看出了她的心事，就連忙提高了語調：“思琪，你知道嗎？我爸爸練過鐵頭功的，所以他的腦袋才會這麽大。”
“真的麽？”小姑娘的眸中再次呈現出了異樣的光彩。
他絲毫不理會父親眼中逐漸暗淡下去的光，就爬到父親的背上，動作熟練而輕巧，就像是在騎馬那樣子威風，他雙手有節奏的拍打著父親的腦袋——“咚咚鏘咚咚鏘。”嘴裏還念念有詞唱著歡快的歌謠。
人群中這時候爆發出劇烈的笑聲，有人還笑疼了肚子，小朋友們都說，小明，你爸爸的鐵頭功真棒。
從學校回家後，小明問父親，爸爸，你腦袋疼嗎？
父親憨憨的摸著腦袋，然後才說，不疼，一點都不疼。
小明看上去有些興奮，小臉蛋紅撲撲就像是一個大蘋果。
“爸爸，我們班小城也想用你的腦袋打鼓。”
父親的臉色在頃刻間頓然陰暗了下來，他說不可以。
“可是小城的爸爸很有錢，會帶我們去吃肯德基，爸爸，你會帶我去吃肯德基麽？”
許久的沉默過後，父親摸摸口袋裏少得可憐的幾張紙幣，點點頭。
小城和他爸爸水城一樣長得虎頭虎腦，仗著家裏有錢，特愛出風頭，他找來了一大群小朋友，說是要表演打鼓。
通過那一次家長會，在小朋友群中似乎都達成了共識，小明的爸爸練就了鐵頭功，無堅不摧。
大人們則冷冷在一旁看熱鬧，懶得去糾正。
小城輕而易舉月的就坐上了父親的背上，使勁拍打的父親的大頭，哈哈哈的笑，越拍打越用力。思琪就站在下麵，唱歌，她唱：“大頭爸爸和小頭兒子，一對好朋友快樂父子倆……”
挺著大肚子的水城就在一旁拍手笑：“兒子，再用力一點！”
“兒子，幹得好。”
父親隻感覺腦袋暈乎乎的難受，快要受不了了，但看到小明一臉自豪興奮的表情以及水城的盛氣逼人，就隻好忍受著。
小城拍得手都疼了，就隻好下來，水城很是豪爽的給了他幾張百元大鈔，大手一揮：“兒子，請你的同學吃肯德基去吧。”
小明和思琪高高興興跟著去了。
父親撿起水城丟在工地上的一支煙，低聲下氣的問，老板，我們的工資什麽時候才會發？
大肚子的男子笑眯眯的，這個嘛，早晚的事情，不過看在你剛才的表演實在太精彩了，我兒子也高興，這樣吧，先給你一百，就當是對你這顆鐵頭功的獎賞吧。
百元大鈔被丟在了地上，父親彎下腰來，撿起來，擦去上麵的塵土，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袋中。
“那個老板，我實在是需要錢，您能不能將拖欠的工資還給我。”
欠錢的人趾高氣昂，掏錢的人低聲下氣，這就是這座國際大都市的最深層麵目。
短暫的沉默後，父親又一次開了口：“想給兒子買個書包，買個衣服，老家那邊也需要錢蓋房子。”
水城臉上的肌肉抽動著，遠遠的，看見了滿嘴油漬的小明一蹦一跳朝這邊過來了，再看看自己麵前這個骨瘦如柴的男子，不覺咧開嘴笑了，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嘿，小明，快到叔叔這邊來。”
小明乖巧的過去。
“怎麽樣？肯德基好吃不？”
“好吃極了。”
“你要感謝你爸爸的鐵頭功啊。”笑嘻嘻的表情裏堆滿了邪惡，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遞給小明。
“小明，你覺得你爸爸的大腦袋硬還是這塊磚頭硬呢？”他把磚頭遞給了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