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名片,隻有他能救梁凡歆
比如為什麽他會突然心血來潮帶她回她們所謂的家。
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倒忽然變得不可思議了起來了。
真有意思,他說得對,他們現在領證了,簽訂契約協議了,就是夫妻了。
夫妻這個詞在她的腦海中閃現著,梁凡歆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回味著。
之前自己賭氣要跟高巧儀訂婚,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些,她隻是單純的覺得,林方傑要結婚了,結婚對象還是自己的妹妹,那麽自己也要氣氣他,讓他看著自己高傲的出嫁。
每每想到林方傑,她的鼻子總會不自覺的一酸,尤其的難受。
她是在大學期間走近的林方傑,但是她認識林方傑,卻是高中。
翻開梁凡歆的高中日記本,林方傑三個字出現的頻率極其的高。
“十八歲的那年,正值我人生第一個轉折點——高考,每天頂著黑眼圈在舍友們的連番轟炸下很不情願的和床寶寶saygoodbye。不過那可能也是我長這麽大以來最為學識淵博的時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解得了方程式,看得了幾何圖形,背得了古文,做得了閱讀。卷子永遠都做不完,偶爾轉過頭透過窗戶看看外邊的鳥兒,不覺得在心裏自我安慰,還有最後兩個月,我就可以像小鳥兒一樣,飛到我想去的地方了。
我是如此的年輕,看著鏡子裏那一臉的痘痘實在慘不忍睹,稍微大一點的鏡子還可以清楚的看到我肥胖的身軀。於是乎,我就不怎麽愛照鏡子了,久坐,各種考試的壓力,還有青春期那懵懂的情懷,欲說還休的愛戀。
隔壁班的林方傑今天是不是又穿了那一件好看的白襯衫呢?曆史老師在課上重溫第二遍古希臘曆史,多次強調一個重點,《理想國》是柏拉圖寫的,不是蘇格拉底寫的。我的耳邊不斷重複著蘇格拉底與柏拉圖這兩大聖人的名字,卻在心裏不斷重複著林方傑林方傑林方傑。
喜歡一個人這種淡淡的甜甜的感覺隻有正值十八歲的我所能體會的,隻可惜我臉上太多痘痘,身上又太多肉,不敢穿著花花裙子跟他一起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我隻有我卑微的愛戀,悄悄的喜歡,窗外的小鳥兒應該是知道我的心事的吧。
冰冷的家裏依舊是爸爸和後媽,我也懶得回家,天天待學校裏,做著高考模擬題,聽著老師喋喋不休強調各種重點,看著窗外的小鳥兒飛上飛下的,心裏想著那個好看的白襯衫少年。
在距離高考隻剩下最後二十幾時,爸媽簽訂了離婚協議,我一個人抱著頭蹲在女廁所外麵,一直掉眼淚,卻不敢哭出聲音,生怕驚擾了在教室裏麵認真複習的同窗們。等我抬起頭來,我看到了林方傑。
那一刻,我簡直找不出合適的詞語來形容我那時的心境,我11班,他12班,每天上學放學下課他都會從我窗前走過,在這之前,我們之間的距離一直都有一個小窗子隔著,我在窗內的教室裏,他在窗外。現在是第一次,沒有了那個窗戶。”
林方傑這個名字,一點一點從她的腦海中抹去,直到慢慢消失。
梁凡歆緩緩的閉上眼睛,劉路遙的音容笑貌又一次浮現在了她的麵前。
“從走進401宿舍的時候我就後悔了。
我的床位號是2號,一向討厭屈居於人家之下的我憤憤不平地看著正翹著屁股洗床鋪的上頭同學。
“同學,你能不能輕一點,你看你的灰塵都跑到下鋪來了。”
正幹得熱火朝天的女生衝我微微一笑,嘿嘿,抱歉啦,我是第一次離家。
我注意到她的體重至少有130斤,可想而知我睡她下鋪也並非一件安全的事情。
“我叫劉路遙,你呢?”
我被雷了大大的一下後,然後才吐出三個字——“梁凡歆。”
梁凡歆,莫家大小姐,沒有幾個人不認識的。
宿舍裏共有4個女生,分別是邵二千、我、李小冉、葉海鷗,除了葉海鷗在此之前曾住宿過之外,我們都是第一次住宿,所以都對寄宿生活充滿了好奇。
夜間,我迷迷糊糊地睡著,隱隱約約間感覺到有液體掉落的聲響,一滴一滴落在我的眼角。
我被驚醒了,第一個反應就是鯉魚打挺,劉路遙,你給我起來。
她揉了揉蓬鬆的眼睛,問道,什麽事啊?
我一字一句,大吼道,你,尿,床,了!
尿床這個名次對於我們這些18歲的花季少女來說確實有一定的殺傷力,隻見她瞬間也是睡意全無,趕緊起來檢查,驚動了其他人。
一檢查才發現是她放在床上的一瓶礦泉水蓋子忘記擰上了,才導致液體外泄。
我大大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
但劉路遙卻慌了,一個勁地說對不起,末了,她急急忙忙下床,說是要幫我將床擦幹淨。
我想說不用,卻迎頭看見她的一雙大腳早已伸了下來。我本來要喊,但無奈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大腳就那麽毫不留情地就踩在了我肉乎乎的粉嘟嘟的臉蛋上。
那一刻,我恨不得馬上褪去淑女的麵孔,大罵一聲操甚是無語。
對不起對不起。雖然她不停地說對不起,但我還是無法容忍她的臭腳和我的臉蛋親密接觸。
有這個劉路遙做我的“頂頭上鋪”,我想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很衰。
二
李小冉跟葉海鷗都有了男朋友,李小冉的男朋友是醫學係的,說是將來如果結婚生孩子也好有個照應!葉海鷗的男朋友有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名字叫做周八兩,在我看來,周八兩這個名字倒是和邵二千那丫頭的名兒挺般配的。
劉路遙心眼好,不愛跟人家計較,但班裏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卻總喜歡動不動就找她的茬兒。
劉路遙,你這麽大個坐在前麵擋住我視線了,我們換位置吧。說話的正是在班上享有女版金毛獅王稱號的李寶麗。
我們正在大課堂聆聽大人物的講話,劉路遙正要站起來換,卻被我攔住了。
我說劉路遙是我們宿舍的,我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下課後,李寶麗找來了幾個隔壁班的男生說要好好教訓我一下,但那些男生說打女生不叫做真本事,隻有一名很猥瑣的帥男為了討好李寶麗,就拿了一個粉筆盒朝我丟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劉路遙這丫頭雖然身體肥大,但伸手還算矯健,搶先一步但在我的前麵,為我擋住了那些粉筆彈頭。但悲劇隨之發生,那些散開來的粉筆灰卻進入了她的眼睛裏,去醫務室檢查的時候醫生說很有可能會發炎。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聽到劉路遙在抽抽泣泣,就問她怎麽了?
她說,曉丹,你老實告訴我,我的眼睛是不是要失明了?
我噗地笑出聲,傻千啊,別亂想,絕對不會的,我可以以我祖宗十八代的名義發誓。
聽了我這話,她才放心地睡覺。
在大二期末考過後,劉路遙上台唱了一首伍佰的《突然的自我》,我、李小冉和劉路遙都在底下將手都差點拍爛了,原來她唱歌這麽好聽啊,雖然形象差了一點,這近十年來我們可是都沒聽過她唱歌的哦。
劉路遙說,大學的時光很美好,大家都很照顧我,特別是401宿舍的姐妹們,還有我想要對王曉丹說一聲對不起,因為我晚上上廁所從上鋪下來經常會踩到她的臉,但是她從不生氣,有一次我忘記將礦泉水瓶蓋子擰好,流到下鋪去了,可是她也沒有怎麽責怪我。
聽到這裏,我的眼淚很不爭氣地掉下來了,親愛的邵二千,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收回那些在你晚上上廁所踩我臉時候我說在心裏的‘我的天’。
我們都陷入了沉默,很久很久。
劉路遙對我們說,她要跟程小漢私奔了,對方是個大少爺,很有錢,會對她好的,她原來準備畢業後到家鄉開一家農產品公司,這樣家鄉那些辛苦耕種的農民就不用辛苦挑著膽子走八九裏路到鎮上賣了。
我開始懷念她在我上鋪進行整理東西時的“地動山搖”,開始懷念她憨憨笑著將本來由我倒的宿舍垃圾不聲不響幫忙拿去倒,甚至開始懷念她的大腳踩在我嫩嫩麵頰上的那種無比真切熟悉的感覺了。
當然了,有關這一切,我都沒有告訴她。永遠都不可能告訴她了。
再見到她時,她已然憔悴不堪,和最初的那個女孩子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反問著,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如果一切都可以重來,那該多好。
我一定會阻撓,一定會阻撓她跟程小漢結婚,一定會成功阻撓她為程小漢生孩子。”
她的日記本,隱藏在最深的角落裏,一如那些曾經的故事,一起被關進了塵埃裏。
或許,從此永遠沒有人會知道。
有些事情,隻能存在於回憶裏,關上了回憶的大門,一切都像是發生過,又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她寧願她還是最初的劉路遙。
……
“你在想什麽?還不快去洗澡洗頭發?”盧一帆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喚醒了過來,梁凡歆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好,我馬上就去洗。”
淋了雨,若是不敢快去洗,很快會感冒的。
“陳媽,你給她準備好需要歡喜的衣物。”
“好,高董。”
梁凡歆嘟著嘴,很不情願的進去了,水淋在自己的身上,喚醒了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整個人變得尤其的清醒起來。她猛然間發現,自己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孤獨的人,她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自己而去,先是最親愛的媽媽,緊接著是林方傑,劉路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