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他的故事

  牛蓓在醫院呆不住，畢成龍不讓她下床，也不幫她辦手續，她隻好按鈴呼叫著護士站，喊著要回家，“我就是被木板砸了，那輪得上住院呀？說出去都叫人笑話，我真沒事兒了，我保證。”護士長受不了牛蓓的奪命連環call，親自過來勸阻，“關鍵是你被砸暈了呀，我們得為患者負責，萬一出什麽事兒，可怎麽辦？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想不通這個道理呢？”“護士長，在醫院觀察24小時，沒問題是不是也可以先離開呀？”畢成龍想著折中的方法，“實在等不及，可以觀察24小時，選擇明天下午回，但今晚肯定不行，最好能安排人陪護。”“好的，那我們明天下午回。““我真的好了，今晚就讓我回去吧。”牛蓓都快急哭了，“今天肯定不行，我先走了，你安撫一下她吧。”護士長臨走前向畢成龍投去一抹憐憫的目光。


  “很晚了，你回家吧！”牛蓓絕望到極點，有氣無力地躺著，“你今晚需要陪護，我在這兒呆著陪你。”“你在這兒不方便，也沒地方睡。”“旁邊不就是一張空床嗎？都有遮簾，沒什麽不方便的。”“你沒必要這樣的…”牛蓓心情不好，說話口氣也比較衝，畢成龍不想再和她爭執，走過去收拾起對麵的床鋪，拉上兩床之間的遮簾關燈躺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不是舊社會，但感覺氣氛還是很怪異，牛蓓反省到自己剛剛的失禮，“對不起，我不應該衝你發脾氣的。”“能意識到自己錯了，就是好同誌。”“我那樣對你，你不生氣嗎？”“我還沒有小氣到要和一個病人生氣。”“我不是病人。”牛蓓陳述著事實，“恩，不是，隻是受了傷而已。”畢成龍語帶笑意的回她，“我不喜歡醫院的晚上，總感覺陰森森的，而且好多靈異事件的背景都是醫院。”牛蓓不喜歡這種空間下，兩人之間的寂靜，找個話題聊了起來，“你是想聽我給你講鬼故事嗎？”“鬼故事就算了，可以講講別的故事，瞎編的也行。”沉寂片刻，畢成龍躺望著天花板，“給你講個男孩兒和女孩兒的故事吧！”“好。”沉默了幾分鍾後，“男孩兒和女孩兒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女孩兒是比男孩兒大一屆的學姐，迎新生晚會上，一襲白色禮服的學姐是晚會的主持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讓男孩兒記憶猶新，晚會後，男孩兒四處打聽關於學姐的所有信息，製造了很多偶遇的機會，但每次都隻敢衝她微笑的點點頭，然後假裝若無其事的與她擦肩而過，就這樣過了一年，男孩兒實在受不了這種暗戀的煎熬，決定向學姐表白，他戰戰兢兢的攔住了正要去圖書館的學姐，說著自己都聽不明白的斷句，急切地用眼神緊盯著學姐，期待著她的回複。”畢成龍停頓了一下，“然後呢？”牛蓓正聽的入神，畢成龍平複了一下心情，“學姐微笑地點頭答應了他，事後才知道，學姐根本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隻是讀懂了他那火熱的眼神，再加上這一年上百次的偶遇，學姐也不傻，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等著他告白，相愛的人在一起總是快樂的，也是短暫的，他們單純美好的度過了兩年的學院生活，學姐比他早一年畢業，很快步入社會，開始工作，離不開的兩個人在校外租了套一居室，位置離學校和公司都不遠，學姐上班的公司，是世界500強企業，為了站穩腳步，她每天熬夜加班，吃飯也不規律，看得男孩直心疼，男孩兒自告奮勇的承包了家裏所有的家務活，為了給她補身體，學會了做飯煲湯，兩人相約好，等男孩兒畢業就去領結婚證，他們的幸福讓老天都嫉妒。某天，學姐發現胸部有個腫塊，偶爾還有痛感，自己搜索了一下，說是有痛感的都是結節或者增生類的，不痛的才有可能是癌症，她覺得這就是小毛病，不用去醫院，這樣拖了半年之後，腫塊變大變多了，才告訴男孩兒這件事情，當天被帶去醫院，五天後診斷結果出來是乳腺癌，立即入院準備手術，男孩兒樂觀的寬慰著學姐，這種病治愈的特別多，心態最重要，學姐勇敢的麵對了這個事實，男孩兒不死心的拿著她的病例四處求醫，結果都一樣，術後化療的痛苦讓學姐失去了活著的信心，求著男孩兒離開她，她不想再見到他，為了安撫她的情緒，男孩兒隻能晚上偷偷來看她，在她熟睡的時候默默的陪著她到天亮。”畢成龍聲音有點兒哽咽，沒再繼續。“那個男孩兒是你嗎？”牛蓓心疼的流下了眼淚，遮簾那邊沒有回答，“你還好嗎？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故事？”牛蓓沒想到他會自揭傷疤。畢成龍深吸了一口氣，“可能是再次來醫院陪護，有感而發，也有可能是想放下了吧。”其實來之前他有過顧慮，對於醫院他是抵觸的，但是內心卻控製不住的想來照顧她，和她講完這個故事，畢成龍感覺心底深處，隱藏的那抹痛苦和壓抑逐漸散開，這漫長的12年，家人都在勸他，想著法兒幫他走出來，他也想學會釋懷，學著放過自己，但一直做不到，他以為自己這輩子注定孤老，直到牛蓓的出現，他不懂為什麽看她吐了摔了會心疼，為什麽千方百計的想要留她在身邊，為什麽看見呂總找她要聯係方式的時候那麽生氣………打開心扉向她說出自己故事的那一刻，他才弄懂對牛蓓的感情，他想試著去愛她，去守護她。悲傷的氣氛過後，彼此安靜的無話可說，畢成龍輕輕掀起遮簾看向臨床的牛蓓，她麵朝畢成龍，緊拉著被角，表情傷心的她，帶著臉龐未幹的淚痕睡著了，月光投進來的一縷銀光，灑在她臉上，顯得楚楚可憐，他知道牛蓓的心底也有傷，在感情上他不能冒進，他會靜靜的陪著她，直到她接受他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