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很難穿過
楚子月早看穿了眾人的心思,大聲斥責:“你們是朝廷的將還是楚信鴻的將?你們到底食的是誰的俸祿?都好好想清楚了!如今讓你們去救的,是當今皇上的大皇子,興王殿下!”
蕭良依然無動於衷,眾兵士也像木雞一般杵在原地不肯挪動。
楚子月氣極,一把拔出鈕梅的劍置於蕭良的頸上,切齒道:“你到底去與不去?”
蕭良閉緊雙眼,高仰起脖子,依然堅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等隻聽命於楚將軍。”
楚子月鳳目透著猩紅,用力地叩緊牙齒,她知道她縱然氣極,這一劍也不能真的下去,否則,這支援軍,真的會掉頭而去。同時她也相信,這隊伍中,定有許多當年爹爹的部下,想著爹爹去世已久,還有這麽多忠於楚家的,不禁心頭一酸,雙眸泛起一層朦朧。
就這樣僵持著,萬人的隊伍一片安靜,每個人都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顫抖著身子,一步一瘸地正朝著那個手持長劍的人慢慢靠近。
楚子月緩緩地從蕭良的頸上移開了劍,晶瑩在眸中滾動,哽咽著低聲說道:“我的劍,隻殺敵人,不殺嶽海將士,更不殺楚家將士。”
蕭良睜開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為何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哀傷?
瘸著的人總算是走到了楚子月的麵前,不容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仔細地打量著子月,片刻後,終於情不自禁地抓起了她的手腕,鈕梅正欲出手,被子月製止。
楚子月感覺到他的力道,他的激動,也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他的臉上有一道醒目的疤痕,應是戰場上留下的刀疤,那道疤占據了大半張臉,穿過眉毛,直達鼻翼,將整張臉襯得猙獰可怕。他的臉飽經風霜,褐色的膚色定然是長時間接受風的觸摸。他的眼已有些渾濁,此刻卻展現出隻有少年才有的亮光。不知為何,這張臉,竟然有些曾似相識。
“二小.……”瘸腿男子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低叫出聲,又覺得不妥,慌忙止住。
隨著這聲遙遠的呼喊,喚醒了楚子月塵封的記憶,她立刻想起了眼前的人,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王統領,是你嗎?你還活著?”
瘸腿男子用滿是老繭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隻顧著一個勁地點頭,真的是二小姐,她還活著,老爺,我沒有辜負您的期望啊。
兩個人不顧其餘的眾人,互相凝視著,久久不能平靜。
蕭良認識瘸腿男子,他管他叫老高,他同他一樣,一起追隨先將軍,隻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先將軍去了,老高也就消失了。又過了一陣子,他又回來了,隻是臉上多了一道疤,腿也瘸了,幾乎沒有人能認出他,但是他卻認得。那是他曾經一同殺敵,一同喝酒的兄弟啊。他問過他怎麽弄成了這樣子,他卻什麽也不肯說,他也不準他再叫他名字,隻是委在人群中,作一個普普通通的兵。
“老高,你怎麽了?”蕭良從未見過他這麽激動。
老高趴到蕭良的耳邊嘀咕了一陣,隻見到蕭良的臉上由一臉的懷疑,再是猶豫,最後變為吃驚、驚喜。
蕭良聽完老高的講述,“撲通”一聲在楚子月麵前跪下,“末將願聽候差遣,去支援煌陽。”
楚子月動容,她明白他已經知曉她的身份了,扶起蕭良,凝噎著:“我替楚將軍,謝謝你。”
隻有他們三人明白,這楚將軍,便是指的她的父親楚良朋。
蕭良轉身對著數萬將士高呼道:“眾將士聽令,即刻準備,隨我共擊蒼龍軍,解煌陽之危。”
“是!”聲音響徹山河。
蕭良、老高跟著楚子月進了營帳,半個時辰才出來,出來時三人眼中都有些紅腫,無人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也無人知曉為什麽誓死不肯聽令的副將為何轉瞬間就改變了心意。
楚子月對參將及鈕梅下了禁令,令今日隨行的人不可宣揚,否則以軍那啥處。鈕梅傳令下去,暗衛軍的口風,天下有誰敵得過。
看著參將領著蕭良帶著大軍前往煌陽,暗衛軍卻原地不動,鈕梅不解:“郡主,我們不一同回去嗎?”
楚子月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浩邈還在等我們。”
鈕梅暗自吃驚,有些結巴地問道:“郡主是知道,知道王爺.……在哪裏?”
楚子月點了點頭,並不過多解釋,隻是從容地說道:“我也是這兩天才想到的。”
讓鈕梅拿出圖紙來,有一條沼澤路,是直通蒼龍王庭的,且常年人煙稀少,防守薄弱,“從這裏出發,很快就可以抵達。”楚子月指著圖紙上的路線,向鈕梅說道。
“可是郡主,我聽說那片沼澤時常有瘴氣,且是有毒,常人很難穿過,所以蒼龍才當成了自然屏障。”鈕梅知道這條路,這條路,確實可以躲過蒼龍的防守,可是也聽人說起,這條路的凶險。蒼龍的地形,他也研究過多次。
“有我在,無須擔心。”楚子月胸有成竹,這些年,以她對醫術的掌握,普通的毒瘴,何以能難倒她?
鈕梅知道郡主的手朱,將軍府他夜裏常去伺候的那位,便是悄無聲息的沒了,所以眼下見到郡主這般篤定,便再也不多問了。
一片沼澤蜿蜒在茫茫的大漠,騰起的嫋嫋霧氣始終不肯消散,盡管有大風吹過,這霧氣似是長了腿一般,風過時隻是將身子吹得傾斜了一些,轉瞬間又飄回到原來的位置。
楚子月令人捂好了口鼻,帶著眾人踏進這片沼澤,沒走幾步,便聽見鈕梅發起一聲低吼,接著更多的人叫了起來。楚子月趕忙轉身退了出來,眾人也紛紛跟了出來。
看到鈕梅和眾人的雙眼腫若核桃大小,隻餘下一條細縫,根本看不清方向,楚子月不由得吃驚,他們都中了毒瘴,自己卻完好無虞,忖思著應是自己試過千百種藥,這些毒瘴已經起不了作用。
鈕梅雙手捂著自己的雙眼,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滑稽,可是又痛苦不堪,眾人經曆過生死,卻被眼前弄得窘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