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來不及防備
楚子月擠出一絲笑容，“明日我回府上去。”
田宏揚看著她一臉認真，思索了一下，便說道：“好，不過今日你可得吃飽了飯，還有，明日我送你回去。”他知道她人在這裏，心卻不知在何處，他亦要弄明白，她到底出了何事。
楚子月輕笑出聲，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樣的宏王，這樣的朋友，令她相處時無拘無束。
滿身疲憊地回到將府，她依稀感覺到屋子中有他留下的氣息，到底是怎樣的執念，才會產生如此的錯覺？她不禁搖頭，下一瞬間心口疼到無法呼吸。
“怎麽了，子月？”田宏揚看她臉色慘白，不安問道。
“沒事，許是病了一場，還沒適應。”楚子月不忍他再替自己擔心。
“姐姐，沒想到你在府裏，”田綺夢進屋見到楚子月，又看見田宏揚，“三哥也在？”一臉不可思議。
楚子月看到田綺夢，亦是一臉茫然，“綺夢，你怎麽來了?”
田綺夢臉色有些淒然，“王兄尋不著姐姐，便讓我帶話給姐姐，定要等他歸來。”
楚子月心中騰起一股不安，抓過田綺夢的手問道：“什麽意思？浩邈他去哪了？”
田綺夢吃驚地看著楚子月，驚呼道：“姐姐難道不知嗎？蒼龍侵犯我朝疆土，王兄帶兵出征了。”
楚子月驀地垂下雙手，心中慌亂成麻，“何時的事？”
“昨日王兄出了城，譚茂實同去了。”田綺夢說完眼瞼低垂，他沒想到父皇派譚茂實也去了，雖然譚茂實跟她說，若此去得勝而歸，被皇上加官進爵，他便向皇上請旨賜婚，這一日她盼了許久，可是這顆心又隨著他的遠征，忐忑不安。
昨日，她在宏王府，無人告知她啊，浩邈定也尋她千百次，楚子月陰晴不定地望向田宏揚，語氣楚若冰霜：“你早就知道的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浩邈要去遠征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說完一陣猛咳，眼中伴著咳嗽泛起滾滾淚花。
田宏揚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心揪在一起，“薑太醫說你急火攻心，方才大病初愈，我怎忍心見你再來一遭？”
“可是他是浩邈啊，也是你的兄長，戰場凶險，你怎忍心不讓我見他一麵？”楚子月撕心裂肺地喊道，淚如雨下，身子搖搖欲墜，田宏揚見勢趕緊接住，抱起嬌小的身子輕輕放至榻上，吩咐綺夢道：“快去找薑太醫。”
守了她一夜，聽著她夢囈中不時喊著“浩邈”，他心如刀割。誰讓他姹紫嫣紅，隻肯要她這一朵。
楚子月眸子微動，其實她早就醒了。夜裏她依稀聽見林祖父擔心的歎氣聲，聽見宏揚繚亂的腳步聲，她寧願這是一場夢，和浩邈永不分離的夢，可是夢，總歸有清醒的時候，她不能眼見著浩邈墮入深淵，或許浩邈，會想通的。思緒如俞絮般飛舞，直到最後腦中空無一物。緩緩睜開雙眼，看著埋首在榻前的人，心中百般內疚。宏揚定是這樣守護她了一夜，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沒想到立刻迎上他的雙眸，他的眼底布滿紅絲，聲音中帶著幾分嘶啞：“你醒了？”
“嗯。”楚子月索性坐起，看著熟悉的場景，低頭說道：“宏揚，對不起。我昨日不該那樣對你。”
田宏揚黑暗的心房像射進了一線陽光，她還是在意他的感受的，唇角在臉上溢漾開來，柔聲說道：“什麽都別說了，身子要緊。這一回，你若是不痊愈，我可不許你再出我的王府。”
楚子月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她是否應該學著放下？不亂於心，不困於情？
興王的軍隊比預期早了五日抵達距離溪崇一百公裏的林肅城，城中將士見興王前來，莫不熱血沸騰，欣喜若狂。田浩邈不待洗去風塵，便召集斥候以探軍情，騎兵首領奏報：“啟稟興王，蒼龍攻我溪崇、煌陽後，便將主要兵力屯集在煌陽。”校尉薛飛沉指著沙盤說道：“王爺請看，煌陽距離此地三百裏，煌陽在這裏，而林肅在這，溪崇居中。”
田浩邈目光深沉地盯著沙盤，半晌說道：“溪崇距離我處較近，而煌陽接壤蒼龍，敵軍這是意在防守。”
薛飛沉點頭，“殿下與我等所猜想的一致。可溪崇兵力較弱，又離我處近，蒼龍就不擔心我等進攻再奪回來麽？”
田浩邈眸子漸漸變得暗沉，“或許，這也是敵人的誘敵之計，故意將薄弱的一麵展示給我軍。”
“那王爺打算怎麽做？”眾人是攻是守，拿不定主意。
田浩邈眯起雙眸，將沙盤看得仔細，聲音讓人不寒而栗：“既然本王來了，主動權自然是在我們手上。”
眾人先前並未見過興王，隻是單憑眼前的氣勢，便吃了定心丸一般，又聽見興王問道：“先前蒼龍是如何奪得兩座城池，快細細訴與本王。”
“溪崇、煌陽先前是歸蒼龍管轄，一年前送與我朝，這城中的居民，有些抱著對蒼龍死忠之徒，尋常百姓經不住煽動，蒼龍軍隊圍城時，內外夾擊，我軍來不及防備，一時失手.……”
田浩邈認真聽完將士的講述，陷入苦苦凝思，片刻向眾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等本王號令。”
“是”.……
窗外已是暮色沉沉，林肅不同於青延，此時的青延應是燈火輝煌，而這裏隻有盈盈燭火，唯一勝過青延的便是不盡狂風，風中總是夾帶著粒粒黃沙，觸到肌膚上留下刺痛的痕跡。轉眼間又繁星流動，將林肅照得靜謐而璀璨，原來這裏是不需要燈火的。
譚茂實看著對著天空出神的田浩邈，試著問道：“你有主意了？”
田浩邈回頭看向譚茂實，露出一絲魅笑：“想必溪崇、煌陽此刻也是這般星空璀璨，如此美的城池，怎可拱手相讓？”說罷又拍向譚茂實的肩膀，沉重地說道：“隻是沒想到，父皇將你也派來了。”
譚茂實知道他心中感覺內疚，釋然說道：“是我主動請旨的。你我之間，勿需多言。再者，我也有私心。”
田浩邈見他如此坦率，心中倒也釋懷不少。無需多言便息息相通，不枉自小同他一起長大，“你為了綺夢？”他明知道他的私心，還是多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