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敢前去
玉琲將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王府的事，我哪敢多問。”又繞著子月仔細打量了一圈，嘖嘖說道：“金鱗絕非池中物，如今與我們月兒交往的，盡是些王公貴胄。”
楚子月聞言神情嚴肅地說道：“玉琲，不許胡說，此話休要讓外人聽見。”盡管自己極力掩飾，在坊中始終不肯摘下麵紗，可若讓人知道堂堂的王爺經常來一個市井的客棧，若是在朝中被人誹議，恐怕不但對宏王不利，自己也脫不了幹係，這坊中也再難得安寧，既然宏王派人來接，剛好當麵講清楚，日後這坊中還須盡量少來。
玉琲見她極度認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賠禮道：“好，聽你的便是。”
華燈初上，青延城一片燈火輝煌。楚子月坐上宏王府的馬車，周豫親自來接，盡管一路禮數周全，子月卻感覺到了刻意的疏離，麵紗下的笑容難以發覺。她認得他是王府的管家，他卻隻將她當作尋常的煙花女子，若不是奉了宏王的命令，恐怕將她不屑一顧的，倘若知道她是當日山坡上挽救宏王的人呢？隻怕是另一番態度。世人總是這般奇怪，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因不同的身份，卻讓人對自己的態度千差萬別。
楚子月踏入宏王府的大門，發現院中也立有一株玉蘭樹，此時花凋枝殘，卻依然有一股餘香彌漫，便停下腳步，向周豫問道：“敢問管家，玉蘭花開在春季，眼下寒冬，為何還有香氣？”
周豫躬身回道：“姑娘有所不知，王爺對玉蘭喜愛至極，所以每逢花開之時，我便摘下些許晾幹收藏，逢上特別的日子，以熱水燙之，芬芳之氣氤氳而出。”
楚子月沒想到周豫是如此心細的人，讚道：“周管家對王爺真是體貼入微，不知今日是什麽特殊的日子？”
周豫並未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恭謹地回道：“王爺已在書房等候姑娘多時，還請姑娘且勿耽擱。”
楚子月隻好跟在周豫身後，宏王府布局巧妙，五步一樓，十步一閣，亭台交相輝映，子月第一次來宏王府，不由得跟緊了周豫，怕是一不小心就會迷路。
一路上並未見到別的仆人，子月心中生疑，如此大的王府，怎會如此楚清？
“王爺，月兒姑娘到了。”楚子月還在沉思中，不覺已到了書房，聽到周豫向宏王回命。
田宏揚正背對著房門看著牆上的《村居圖》，聽到聲音，便轉過身子，發出溫和如暖陽般的聲音，“周叔，辛苦了，還得勞煩周叔去安排晚膳。”
周豫退出書房，田宏揚便向楚子月走過來，溫柔地說道：“子月，多日不見。”
楚子月拿下麵紗，想起上回因她的顧慮不周，累及宏王被削職一月，心中有些歉意，卻永遠不可說，隻好裝作隨意地說道：“方才路過前院，聞到玉蘭餘香，沒想到王爺有如此喜好。”
田宏揚俊逸的臉上露出一絲明朗的笑容，“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菊之落英。我這府中還有不少菊花，此刻還未凋盡，我帶你去看看。”
田宏揚領著子月，漫步在王府，聽得子月說道：“宏王府雖別致，未免太過楚清，今夜除了周管家，未遇到其他人。”
“我命眾人今夜都呆在房中不許出來，人多眼雜，若是見到你的人多了，怕傳出去，對你不便。”田宏揚漫不經心地解釋道。
楚子月心中升起一股熱流，宏王事事考慮周全，自己卻處處算計，多次牽連及他，這樣一個朋友，若是將來哪天有哪件事需要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去做，恐怕也是願意的。“那麻煩王爺日後也少去點星客棧，我擔心被朝中誰人看見，也對王爺不利。”
田宏揚見她也替自己著想，心中一片漣漪，“那若我有事，如何尋你？”
楚子月想了一下，便說道：“每月逢十我回將軍府，王爺若有事，可在那時到府中來。”
“好！”田宏揚唇邊蕩起一抹燦爛的笑容。
“你怎麽知道今日能接到我？”自己這幾月不在青延城中，方才回京，宏王便得知了消息，楚子月心中詫異。
田宏揚抬頭望向天空，一輪皎月已緩緩升起，爬過王府高高的院牆，在夜空中皎潔如銀，將夜色照得格外寧靜，田宏揚閃動著詭秘的眸子，說道：“你相信心有靈犀麽？”她哪裏知道他偷偷去過好些回了，回回不在，猜到她可能也隨王兄去了寧揚府，王兄回來，她定也回來了，擔心被拒絕，他今日不敢親自前去，便派周叔前往。怕方才的話嚇到子月，又解釋道：“我同五弟之間常會心有靈犀，你說朋友之間這種感應也當存在的吧?”
楚子月抿嘴含笑，想起今夜來此，周管家說特別的日子，到此刻還不知道是什麽，便問道：“今日是何良辰？”
田宏揚想著周叔恐怕已說漏了什麽，便也不再刻意隱瞞，“今日是我的生辰。”
楚子月吃驚了一瞬後，又奧惱了起來，“王爺不早說，我什麽都沒有準備，失了禮數，這可如何是好？”
“你來了便是最好的禮物。”田宏揚心中想道，卻無法說出口。見子月一副自責的樣子，便柔聲說道：“是我太過倉促。你若不介意，是否可為我跳支舞，那便是極好的賀禮。”
楚子月猶豫了一下，片刻後回道：“好，如此我也不算空手而來了。”
說完便展開衣袖，翩躚而舞。田宏揚掏出玉笛，以姚相和。隻見子月舞步頻轉，身姿輕盈得如三月隨風飄舞的櫻花，玉指細拈，劃出迷人的弧度，似是將一股輕雲捏在指尖，羅裙飄飄，發釵慢搖，月光下直讓人看得意亂情迷，飄動的衣袂拂起了菊花的清香，陣陣散入鼻中令人魂不守舍。笛聲婉轉，緊隨著舞步，似一副春光明媚的畫卷。一姚終罷，田宏揚直拍手讚道：“美不勝收，這個禮物是我賺了。”今夜，子月為她一人而舞，方才的景，人，還有舞，定格在他的腦中，此生不忘。
楚子月整理了衣袖，笑著回道：“是王爺笛聲引的好，沒想到王爺是深藏不露，上回倒是我班門弄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