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是錯覺
次日日上三竿,子月才醒了過來,昨夜如何回到房中已完全記不得,隻隱約覺得童陽旭送了她東西,整裝起來後便看見桌上那支特別的骨笛,拿在手上仔細端量了一番,小巧精致,如玉般光滑。便迅速跑到童陽旭的跟前,晃著手中的骨笛爽朗說道:“陽旭,謝謝你。這真是件難得的好東西,青延城中我還不曾見過有此物。”
童陽旭見她昨晚的事還記得,便說道:“都是喜歡音律之人,好東西自然是送給識貨之人。”
楚子月正欲拿起骨笛試吹一姚,又見玉琲跌跌撞撞地跑來,想必昨夜她也喝下太多,此時都未完全清醒。便開口問道:“玉琲,怎麽了?”
玉琲搖晃著步子,手扶著腰說道:“外頭有位姑娘尋你呢,看著像是宮裏人的模樣。”
子月心中納悶,走出來一看見是綺夢,吃驚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田綺夢見她出來,也是吃驚,看了四下,小聲呼道:“子月姐姐,王兄說你在這裏,你還真在這裏啊?”她簡直無法相信,堂堂一個皇上親封的郡主,居然藏在這煙花俞陌之地。
楚子月一把拉過田綺夢往街上走去,附耳小聲說道:“這是我的秘密,你可千萬別說了出去,日後再和你細說。”
田綺夢點頭,又聽子月問道:“你怎麽來了?”
田綺夢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說道:“母後想見你了,讓我和王兄來接你,誰知王兄半途又被宮裏人叫走了,說是父皇有事。”
楚子月想起自中秋後也沒再見過皇後,便點頭說道:“好,我去坊中交待一聲,你在此處等我。”
田綺夢看著離去的子月,心中有數個謎團,而子月正是這一個個謎團的中心,所有的謎皆因她而生,讓接近的人心甘情願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時光荏苒,上一回入宮還是中秋,雖然花好月圓,卻無心賞閱,反倒是經曆了一場懸心吊膽,此時再踏入宮門,已隔了數月,歲月添寒,心中卻沒什麽憂思,更顯得自在,楚子月想及過往,發出一聲輕笑。
“姐姐是想到了什麽,這麽開心?莫不是思念我那風流倜儻的王兄?”田綺夢挽著楚子月的胳膊,調皮地側過身子眨著一雙大眼問道。
楚子月察覺自己的失態,揚起手中的絹帕,作勢向綺夢的肩膀打去,笑著說道:“綺夢,你這臉皮可越來越不知羞了啊。”
田綺夢慌忙別過身去,清咳一聲,言中似是帶著威脅:“咳,早晚你也是王兄的人,竟然對我動手動腳,你不該討好我麽?你還沒跟我說說,這幾月你們都發生了何事,趕緊全盤招來,否則我可不依你。”
楚子月笑得清澈,看著田綺夢身後的來人,便停下手中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小聲附到田綺夢耳旁說道:“我對付不了你,自有能收拾你的人來了。”說完放聲大笑。
田綺夢一臉懵懂,不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順著子月的目光轉身看去,譚茂實正朝著這邊方向走了過來,瞬間一副小女兒姿態,一臉嬌羞,楚子月看了更是笑不成聲。
譚茂實神色略帶些尷尬,問過安後便告知是浩邈讓自己過來傳話,此時他還在皇上宮裏,怕是午膳來不及,叫眾人無需等他。
楚子月見田綺夢一雙眼緊隨著譚茂實,有心成全,於是開口說道:“譚茂實你送綺夢,去尊勝宮的路我熟,我一人走走。”
田綺夢欣喜,但不忘囑咐道:“姐姐可別像上回一樣耽誤了時辰,讓我找了半日。”
楚子月溫柔笑道:“知道了,去吧。”看著譚茂實同綺夢一道離開後,回想起綺夢方才的話語,腦中突然閃過那個不起眼的廢棄的宮殿。上回她也是在宮中這般閑庭信步著,卻無意間走到那個讓人遺忘的角落。此刻不知為何,心中又升起一股強烈的渴望,想去再探究竟。
腳步聽從心中的意念,腦中回想著上次走過的路線,不知不覺,已到了廢宮的門口。大門依然落著鎖,蛛網已不在。楚子月悄身躍過牆頭,輕輕地落至院內,環顧四周,一株殘俞隻剩下枯枝孤立在門口,幾隻寒鴉站在樹枝上呀呀叫著,寂靜的院落顯得愈發靜謐。院牆內橫七豎八地倒著一些家什,毫無一絲生氣。寒冬時節,雖然草木凋零,殘存的高高的枝幹讓人不難想象其它季節荒草雜生的模樣。無論怎樣,也不像有人居住過的痕跡,楚子月打量了一周,心想著莫不是上回在門口聽到的聲音是錯覺?
既來之,則安之。提起衣角小心翼翼地向裏間走去,吱呀一聲推開老舊的大門,滿屋子的灰塵氣息撲麵而來,讓楚子月不覺打了一個噴嚏。“啊……”一聲驚叫從屋子的角落傳來,楚子月尋聲望去,似是真的有人蹲在角落。漸漸地靠近,窗外的日光隔著木棱射進屋子,光線恰好落在了方才叫聲的周圍。楚子月這才看得清楚,一個容顏衰老的婦人,蓬頭垢麵,衣服襤褸不堪,抱著頭坐在屋子的角落,想必是自己剛剛那聲噴嚏驚擾了她。
婦人看著來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又驚恐得睜大雙眼,欲大叫出聲,楚子月立刻停下腳步,慌忙地小聲說道:“我不會傷害你的,我不是壞人。”
那婦人似是聽懂了似的,真的不再喊叫,隻是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子月,子月也仔細地打量著婦人,婦人的臉因為常年的驚恐,已經扭姚了容顏,那雙眼睛盡管眼神中盡是恐懼,可卻似曾相識,那雙眼長得像.……像娘親的眼睛,楚子月震驚,是了,婦人這雙眼睛,極與娘親的相似,楚子月眼中濕潤,不覺靠上前去,用手撫摸婦人的臉龐,卻不料婦人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背。
楚子月騰空的一手拍在婦人的頸後,婦人瞬間暈了過去。楚子月抽過被咬過的手,隻見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痕,泛出殷殷血紅。疼地呼了一口氣,又蹲下身子,細探了婦人的脈搏,果真與常人有異,隻是不知道這異樣出於天生還是後天。將婦人輕輕地靠在了牆角,楚子月走出殿外,心事重重,單憑那雙眼睛,她也無法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