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夜不能寐
“啪”，楚豔芳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在楚子月似雪的臉上，未待子月開口，餃子便上前維護，呼道：“你怎敢欺辱郡主？”
楚豔芳楚笑一聲：“我如今是公主，如何打不得？”
楚子月亦笑出聲：“你尚且猖狂幾日，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三日後，她便要起身去那遙遠的蒼龍國，從此遠離青延，楚豔芳心中悲痛，隻是此時，她要弄個清楚：“你早就算計好了？你和興王聯手作局？”
楚子月知道她早晚要問個明白，隻是她怎可讓浩邈扯進來，便一力攔下，“此事全是我的主意，與興王無關，他也隻是受我利用。”
“你早知道蒼龍國使者的目的，所以，你利用我對興王的心意，故意在我麵前與興王走得近，人前捏造興王選妃的事情，引我偷了霓裳，一步步引我入局？還有那門口的車馬，也是你安排的？”楚豔芳想了整夜，隻有她楚子月才有如此的心思，母親病倒，二哥入獄，哪件不是她楚子月回府後才發生的事？她不信真的如此巧合，樁樁與她楚子月無關。
“是，我雖引你入局，卻也無法確定最終的結果，若不是你起了貪念，我這番心思恐怕也是白忙活一場，要怨，也須怨你自己。”楚子月一笑置之。
楚豔芳仰首吸了一口長氣，一步錯步步錯，還是著了楚子月的道，可依然強顏歡笑，“你以為你還能活得了多久？”
子月上前一步，在楚豔芳的耳旁低聲道：“不就是飯菜裏下毒麽？你那點小伎倆終歸是嫩了些。”說罷帶著餃子離去，聽得餃子腦中一片懵懂，子月笑著搖頭，改日恐怕又得多費口舌了。
楚豔芳癡楞在原地，這楚子月是何方妖魔？自己離開後，母親該怎麽辦，想到母親，楚豔芳立刻向母親屋中奔去，隻見母親傻傻地看著自己，似不曾相識，楚豔芳大聲慟哭，“母親，您再多看看孩兒啊。”姚書慧依然麵容不為所動。
三日後，姚沛春操持，長寧公主風光出嫁，隻是轎中人，無悲無喜，似一切與自己無關。
時至午夜，楚子月推開了姚書慧的房門，榻上之人聽得動靜，戰戰兢兢道：“你別過來，別過來。”子月移至跟前，在婦人的頭頂上施了一針，姚書慧片刻清醒過來，看著麵前不請自來的楚子月，不禁喝道：“你來幹什麽？”
楚子月天真一笑：“我是來告訴大夫人，楚明誠在獄中很想念大夫人呢，豔芳妹妹今日出嫁蒼龍，聽說那裏遍地是荒漠，黃沙漫天，實為不毛之地，妹妹這一去怕是黃沙已作無歸路，隻可惜大夫人未曾親眼目睹妹妹最後一麵。”
姚書慧聽罷立刻起身跳下，口中淒呼道:“豔芳.……”，欲向房門走去，被楚子月伸手攔下，轉身怒目而視，“都是你，你回來後，這府中便一刻不得安寧，一定是你。”
楚子月坦然，“是我又如何，你此刻也隻有兩個時辰的清醒，你已經癲狂些時日，怕是大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吧？楚明誠和豔芳的事，都是我安排的，你能耐我何？”
姚書慧氣得咬牙切齒，“你怎麽如此狠毒？”
楚子月麵色一沉，襯著月光，眸子中發出絲絲寒意，“我狠毒？隻怕是與大夫人相比差得遠了，當日我和娘孤苦無依，若非大夫人趕盡殺絕，怎會自討今日這般惡果？我再如何報複，念及是爹的骨肉，亦留了楚明誠、豔芳的性命，畢竟讓楚明誠畏罪死於獄中不是難事。對了，我倒是忘了大夫人還有個當將軍的兒子。”
姚書慧聞之駭然，重重地摔落在地，半晌不出一言，許久才開口道：“你如何才肯放過我們？是不是隻有我死了，才可解你心頭之恨？”
楚子月一聲輕笑，“大夫人活著亦是瘋癲癡狂，受盡世人嘲笑，要死要活大夫人自己作主。”她雖然將她送上了黃泉路，卻不想親自髒了自己的手。
姚書慧似是作了打算，此刻萬念俱灰，黯然失色道：“當日若非你父親去逝，我又怎會逼迫你母女至此？隻因你們在，才時刻提醒我姚書慧活著便是個笑話，所以究其根本，又怎是我一個人的錯？”隨即欲言又止，不再說下去，隻跟著一聲歎息。
楚子月承諾道：“他們兄妹三人，若不犯我，我自當留他們性命。”說罷轉身離去。
姚書慧哭著，笑著，完全一副可憐婦人的模樣。
清晨時分，早起的丫嬛發現大夫人房中傳出一股濃煙，房門緊鎖，忙在院中大聲呼救，待楚子月和眾人趕到，屋子已燒成一片廢墟。
宮中派人來詢，眾人說出大夫人先前患了心疾，夜不能寐，二公子被帶走那日就神情恍惚，如今聞言小姐出嫁，精神更是受了刺激，夜裏一把火不小心燒死了自己。
來人將實情稟與宮中，終究是不光彩的事，傳命楚府上下對外不可宣揚，又追封姚書慧為一品誥命夫人。
楚子月隻身來到芳草萋萋的月院，幽咽道：“母親，孩兒替您複了仇了，您可安息了。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姚書慧終是咎由自取。“
時隔幾日，太醫薑路繁上奏君王，七公主的病情已得到控製，又隔了數日，竟然痊愈，太醫院上下自然賞賜無數。眾臣無不向皇上道賀，恭賀道皆是因為君主宅心仁厚，所以才得上蒼眷顧，既得兩國相安，又讓公主無虞，田銳澤大喜，朝野上下一片祥瑞。
自打姚書慧死了後，楚家長子楚信鴻因遠離都城，回來須些時日，每日來府中吊唁的人卻不少，所以這待客接禮的事隻得楚子月出麵，待等到楚信鴻歸來，才下土埋了姚書慧的骨灰。又待他離去，子月將姚書慧貼身的丫鬟同府中年紀尚輕的下人都散了去，隻餘下幾名年長的，如今常留在這府中的主子，明著裏就她一人，她不想誤了年少的光景，也不忍看到老者無所依靠，畢竟今日的結局皆由自己引起。折騰了數日，楚子月著實有些乏了，直至今日從餃子口中得知綺夢已無恙的消息，這才精神舒爽了不少。
此刻的將軍府清靜如晨，楚子月信步在府中，如今一身輕鬆。餃子跟在身旁，看見不遠處的來人，行過禮後便識趣地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