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費盡思量
邁著輕巧的步子來到楚豔芳的跟前，一雙美目略帶玩味地看過去，朱唇輕啟道：“我娘親的院子既已不在，今日起，妹妹住的屋子便讓給我吧。”
楚豔芳哪受過此等委屈，正欲發作，姚書慧忙遞了個顏色，示意止住，又上前一步對著楚子月說道：“郡主既然已經歸來，那就是將軍府的福氣，從今往後，府內必和睦相處。”
又側身對著楚豔芳吩咐道：“豔芳，你郡主姐姐這麽些年來流落在外，你當好好遷就她。”
一席話說得滴水不露，一則將過往之事推得一幹二淨，二又體現出自己作為長者的大度，如果不和睦，意思是她楚子月的過錯？三則暗指自己剛剛那番言語是性子驕縱所以要讓別人來遷就？
楚子月隨即笑斥道：“大夫人此言差矣，我能被皇上親封郡主，大夫人可真是勞苦功高，若不是大夫人當日那般掛念，我又怎有機會江湖逍遙呢？我住妹妹這屋子，是同為女子，住著習慣些，我總不能開口讓大夫人騰了屋子吧？”
姚書慧見站在麵前伶牙俐齒的女子不再似以往那般柔弱，心中有點不安，但仍不失風度地問道：“郡主回來，可有什麽打算？”
楚子月定定地看著姚書慧的雙眼，雲淡風輕地說了句：“你說呢？”便帶著田綺夢轉身離去。
楚豔芳早在一旁憋屈得難受，待楚子月走後，便對著還在愣神的姚書慧講：“母親，你看她那般猖狂，為什麽不教訓她?”
姚書慧看著剛離去的女子，目光陰楚，“今日不同於往日。她再囂張，不過一女子，府中還有你二哥在，她剛受賜歸來，先不要搞出太大動靜，否則宮中那邊怕是不好交待，隻要她在府中，還怕尋不著機會。”
田綺夢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對楚子月有些擔心，這幾日，母後已將她的身世告知於她，所以讓她對這個長得好看的姐姐更加上心。“子月姐姐，她們真的不會再欺負你嗎?”
“放心吧，姐姐現在不是有你撐腰嗎？誰敢得罪我們的七公主呀。”楚無煙知道她的好心，也不忍她替自己擔心，便打趣道。
“不行，我不能天天跟著姐姐，明日我挑個機靈的宮女來伺候姐姐。”田綺夢雖然性子活潑，但認真行起事來也不乏細心。
“好，那便依了你，走，陪我到處看看，將軍府這麽多年沒回來，我也不熟悉了。”楚子月心中無限悲涼，爹爹不在，娘親不在，空有這宅子，又有何意義？如果不是複仇，又怎麽願意踏入這讓人心寒之地。月院已化為灰燼，如今被人種上了一片綠草，物是人非。
夜闌人靜，夜空中沒有一絲雲彩，地上的一切似被遮掩在一幅巨大的帷幕之中，顯得格外幽沉，神秘，多數人已在睡夢之中。
此時的楚子月，換了身衣裳，扮作娘親生前時的樣子，推開窗戶，悄悄來到了姚書慧的臥房之中，將手中的東西輕輕地放到香爐之中點燃後，便將頭發全都散亂地垂至胸前，遮住麵容，輕聲移到床前，將銀針刺向姚書慧的頭部，瞬間塌上之人似醒非醒，迷糊中睜眼看向四圍，卻隻見一個人影向自己飄過來，口中哀怨道：“大夫人，我死的好慘啊。”
姚書慧嚇得失聲大叫，不停地喊著“來人啊，有鬼啊。”待吵醒的下人到房中點起燭火，卻未發現半絲異樣，可姚書慧依然無法入睡，管家隻得令人整夜守在門口。
楚子月回到房中，褪去身上的衣衫，麵上無一絲表情，手起刀落的死法未免太便宜了那姚書慧，她要讓那殺母仇人生不如死，受盡折磨，最後跪在她麵前求死，方可解她心頭之恨。
楚子月梳洗完畢，銅鏡中透出一張精致的容顏，想起昨夜之事，鏡中的人兒唇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剛用過早膳，楚豔芳便帶著楚明誠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二哥，一定是她做的手腳，昨日她剛入府，母親便一夜沒能入睡。”楚豔芳衝進來就毫不客氣地用手指著楚子月。早上聽聞母親身體的不適，就連忙拉起楚明誠過來興師問罪。
昨日楚明誠並不在府中，平日裏喜歡流連煙花柳巷，見沒惹出什麽大的簍子，姚氏也就隨他去了。
雖然那次楚明誠曾到過點星客棧看過月兒跳舞，隻是還沒靠近便被田宏揚趕走，楚子月自從到了坊中一直蒙著麵紗，又匿去了真名，所以即使現在就在眼前，楚明誠自然也想不到眼前這楚子月與月兒便本是同一人。
看著剛入府的楚子月坐在原處隻顧著雙眼看向窗外，將自己和妹妹視若無睹，於是怒不可遏地走到楚子月跟前:“別忘了，你隻是庶出，這是楚府。”
楚子月這才將頭轉回，一雙如水的眼睛犀利地盯向說話之人，冷漠地回道:“原來是二哥，隻是二哥別忘了，我也姓楚，本也是這楚府的一份子，更別忘了，我是皇上親封的郡主”。
昨日府上的事楚明誠已經聽楚豔芳細說了，盡管此刻惱怒，但也明白些輕重，卻也不願就此示弱，便撂下一句:“即使你身份如何，別在楚府裏鬧事，不要讓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則誰也保不了你”便帶著楚豔芳離去。
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楚子月眸中浮起一層寒意，昨夜，才隻是開始。姚書慧，你休想再得安寧。
若能選擇信馬由韁，誰又願意費盡思量？隻是這世上，不是我願意舍棄他人便會放過，當年母親處處退讓又落得什麽結果。凝視著窗外低空掠過的飛燕築巢為家，楚子月黯然神傷。
這複仇之火既已點燃，就不怕燒得有多久，燒得有多旺，予我恩者必當還，令我仇者必當報，看蒼天最後到底是辜負了誰？
進屋的腳步聲打斷了沉思，下人將一個宮女打扮的丫環帶到楚子月的麵前，見到主子便跪下行禮道:“奴婢是七公主派來服侍郡主的。”
本以為昨日田綺夢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今日還真將人送來，楚子月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起來吧，你叫什麽名字？”
“回郡主，奴婢餃子。”宮女恭敬地回道。
“餃子？怎麽取了這麽奇怪的名字？”楚子月不覺發出一聲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