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背黑鍋
康妃微微笑著,瞧方婕妤的臉色不大好看,多半是將原先那三大才女都給得罪光了,貴妃咧起嘴角:“姐姐這話說的便是勉強了,妹妹年少,不過寫得幾首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哪兒比得上尉遲姐姐與沈妃姐姐,妹妹隻求不要貽笑大方了才是呢!”
康妃睹了眼貴妃,沒有再去接她所說的話,然康妃畢竟是上了年紀,即使是抹上濃妝也依舊難以遮掩脂粉下略微有些明顯的皺紋:“不過本宮倒是想起了當年的楚夫人,可惜了生下子月後便離世,當時可是京中女諸葛。”
“是,女子理應讀些書的,不求腹有詩書氣自華,能夠認識些字也是極好的。”方婕妤附和說著,到底是依附康妃慣了,早些年仗義執言的正氣倒是消磨的沒了。
海南黃花梨木雕刻的大門是請了宮中名氣最盛的老一輩工匠打造出的手藝,門前的兩列大燈籠都用了大紅的灑金宣紙,明黃的流蘇自然垂下,隨著迎麵而來的微風來回波動。薑書儀雖是才十五歲的年紀,況且有著名門貴族的身份,出門在外還是不知避諱,她換上了一席杏紅色的長裙,淺黃色的毛皮褂子穿在身上正襯頭上那一支精巧的玫瑰簪子,她讓了暗芮去叩門,自己便是捋著鬢間的頭發。
門口的門童見薑書儀走上了台階便趕忙迎了上來,還沒等門童上前說話就先讓了他推開楚府的大門,薑書儀笑著扔了兩片金葉子給那些個門童,兩個酒窩在臉上若隱若現:“守門時記得多穿些,別凍著了才是!”
“姑娘厚愛了,姑娘快請!”門童弓著身子比了個請的姿勢,薑書儀便邁進了楚府的大門,正碰上從內院出來的林芝,若是其他姑娘進來的話,定會覺得這家姑娘不顧著體麵,然而瞧見是薑書儀,便是禮貌笑著。
薑書儀笑著:“子月哥哥在院子裏麽?”
“你來的正巧,他才從外麵回來,現下正在……”林芝微微揖禮,還沒等她把話說完,一溜煙兒的功夫,薑書儀便是朝著內院跑去,薑書儀因是薑家最小的女兒,自小被薑宰相和薑夫人寵著慣著,這樣的作風倒是不足為奇。
孤望坐窗前,院子中的積雪大體沒了蹤跡,楚子月單手撐著下巴,坐在窗前的貴妃榻上,雙眼望著窗外那飄動著的簾擺,沒有注意到從院中跑過了薑書儀。楚子月發著呆,腦海中卻是浮現著那日晚宴上同薑良疇尷尬相望的一幕,薑良疇的容顏是上蒼賜予的神物,那眉角不經意的一顫都能夠使人心神不定。
楚子月總忘不掉那桃紅嘴角勾起的弧度,兩人的呼吸聲隨著心動在子月的腦海中徘徊,內心的悸動使得他的臉頰不由得染上了淺淺的粉紅,那是少女應有的顏色,是楚子月摒棄多年的本色。
“啊!”的一聲大叫讓子月不禁嚇了一跳,全身顫抖的他直拍著自己的胸脯,好半天才緩過神,他起身,朝著薑書儀的方向轉了過去,他皺著眉頭,衝著薑書儀戲吼著:“你這丫頭嚇了我一跳,若真犯病了你可纏不了我了!”
“呸呸呸,子月哥哥才不會犯病呢!”薑書儀走上前,楚子月仿佛從她咧起的嘴角中看到了薑良疇那上下挑動的嘴唇,想起那一抹自然的桃紅便讓子月不禁搖了搖頭。
黑貓總是喜子安在有人的地方湊熱鬧,它從門口的櫃子一躍跳到了貴妃榻旁邊的桌子上,弄翻了正冒著熱氣的茶杯。穆紅葉匆忙從耳房趕來,抱起黑貓遞給了一旁的侍女,一邊還啟口說著:“這家夥估計是見著薑姑娘來便睡不著了,公子和姑娘先聊,小的去吩咐泡一杯姑姑才從嘉焦帶回來的雨前龍井。”
穆紅葉剛準備退下時卻被薑書儀給叫住,她微笑著,淺淺的酒窩浮現在她那粉嫩的臉上顯得俏皮:“這茶可以回來再喝,正巧我爹爹出門了,難得的機會,子月哥哥陪我出城玩吧。”
“不去不去,這周遭還不就那些個模樣,有什麽好玩耍的。”楚子月搖著頭,薑書儀卻坐在了貴妃榻上撒嬌似的啟口:“你們男子自然經常來來往往也不覺得稀奇,好不容易爹爹不在家守著,我卻是連趟城都出不了,好沒意思。”
薑書儀雙手背在背後,她嘟著嘴,一雙愛笑的眼睛望向楚子月瞪的大大的,楚子月癟了癟嘴,他受不了薑書儀這幅模樣,瞧見楚子月眉眼一抖的書儀站了起來,她咧起嘴角,兩個酒窩更加深了些,拉起楚子月便是向著外麵走去。還沒走到門口,楚子月停了下來,不解的問著是要去往何處,薑書儀回過頭,一張俏麗的麵容綻放著她這個年紀最美好的純真:“不是說出城玩麽!子月哥哥答應了可不許反悔哦!”
青玉色的石磚前立著兩座石獅子,左雄右雌,同樣是精巧的手藝雕刻,威武雄壯,栩栩如生。一輛馬車立於府門前,兩匹壯實的棕毛好馬套著精致的韁繩,車子是經仔細雕刻過的,生動的紋案仿佛是富有著活力一般,用了桃紅色的錦緞做的簾子於車窗外垂下,估摸著是請了尚衣局中手藝最巧的女官縫製,惟妙惟於的遊人觀山景極其顯眼,桃粉漸變的流蘇上串著透亮的綠晶石,罕見的色兒象征著極高的地位。
然而薑書儀似乎並不知曉,她於大庭廣眾下拉著楚子月上了馬車,絲毫不知避諱,大抵京中也找不出第二個如她一樣的人來,但卻不敢有人議論她,畢竟是宰相府的嫡女,貴妃的妹妹,眾人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了。
楚子月上了馬車,不知為何,他以為薑良疇也坐在馬車之中,但似乎是沒有見著薑良疇的身影便是掀開簾子四處望著,薑書儀好奇的看向楚子月:“子月哥哥在看些什麽呢?”
“沒什麽!”楚子月聽見薑書儀問著便急忙放下了窗簾,他愣了愣,“薑兄不跟著你出城嗎?”
“子月哥哥可不要說了,上次出城若不是哥哥告訴了爹爹,也不會被關在房子裏背了一個月的女則與女訓,我才不要告訴哥哥出城來呢!”薑書儀抱臂,像是生氣一般坐著,楚子月微微笑著,原是書儀還不知當初是自己告訴的宰相,害的薑良疇背了這莫須有的黑鍋,薑書儀似乎發現了偷笑著的子月便嘟著嘴朝子月的方向望去:“子月哥哥居然也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