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昊之皿 第六章 棋落緣起
獸靈塔廣場周邊擺設了許多有趣的攤位，張昊卻一直都提不起興趣，畢竟這幾日的遭遇實在是讓他的心情無法輕鬆起來。張昊走著走著就發現前麵的路被一群五六歲大的孩子給堵住了。
他扭頭一看，發現孩子圍著的是個書的先生，似乎在講述著符術師的事，這些五六歲的孩子自然對符術師呀，神話傳之類的喜歡得很，這裏這麽受孩子歡迎也不奇怪，既然走不過去了，那就暫且聽一聽吧。
“……且那邪帝弄得道界生靈塗炭，一片烏煙瘴氣，蠻元祖師自然不能放任這邪帝妄為，蠻元祖師攜大徒開啟了符道流派，廣收門徒，以六眾符文為體，授予人符術，升遁地無所不能，自此符術師在道界中鼎盛繁華，更以道符六色黃、青、藍、白、赤、紫將符術師的分為六等，每一等又分作三階初入、百曉、念通，共十八階。不用多言，紫階念通符術師乃蠻元祖師座下鳳毛麟角的佼佼者。
“恰有五名紫階念通符術師，蠻元祖師教予五人五行八卦大陣，與北域邪帝穀與邪帝展開了一場驚地，泣鬼神的大戰，那場大戰的煙灰遮蔽日，北域一時間寸草不生，至今土地荒涼貧瘠。此終以五行大陣鎮壓邪帝告終，道界眾生從邪帝魔爪中掙脫出來，重新生機，蠻元祖師所創建的符道一脈，傳承至今，成就了現今道界中隨處可見的符術師。你們也會有朝一日，觸摸符文，拜入宗門，走入符道，經曆一名符術師輝煌的未來。
“符術師一時鼎盛，遂組成聖道司管理道界六域，聖道司由十三大符道家族組成，分成上五家，下八家，其中上五滅妖張家，下八兒家就是我們背後的獸靈塔大會常客。日後你們若是在道界闖出一番名堂，更是能得到這些家族的器重，平步青雲。
聽到這裏的張昊不禁苦笑一聲，若是無能之人，哪怕是生在這些家族，也不過是隨手丟棄的廢棋罷了。張昊不想再聽下去，擠入孩子堆之中，試圖擠到對麵去。
“道界中還有六大宗門，世人皆稱東源石，西青城，南定海，北荒重，瀚鼎通，世爐地困。此乃六域六宗門，各據一方，乃道界符師最為向往之地……”
張昊終於擠出了這群五六歲孩的人堆中，書人似乎在滔滔不絕地著，但張昊已經沒有耐心聽下去，這些東西都是他在家族書庫中看到過的東西，在被家族中那麽多人蔑視之後，張昊曾試圖從書中找到解決自己無法施術的辦法，在一次次嚐試去理解那些複雜深刻的文字後，張昊終於明白到一個事實，根本沒有所謂的讓毫無資質的人施展符術的方法。也許是感受到了命運對自己的裁判，張昊才一味躲進棋盤中的世界。
他抬頭向著前路望去，差不多是時候回到家族的觀賞台了，可他卻一眼掃到一個擺著四靈棋的攤，似乎是擺棋局的。此時正有一個八九歲的姑娘蹲在棋盤前，臉上困惑的表情看得出她似乎對下棋束手無策。
從她身上的道袍看，應該還是一名符術師，出身某個家族。她那頭橘紅色的長發用青絲發帶編成麻花順肩而垂，齊腰而平，外表看著有種落落大方的文靜，像是深閨大姐，那雙紫色的瞳孔一直盯著棋盤不放。
也許是四靈棋棋局的吸引力，張昊不自覺地走到那個姑娘的身旁，看她的下一步棋，隻見她拿起了靈息棋，往前推了兩格，張昊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馬上惹得姑娘不高興，隻見她氣得嘴鼓鼓地回頭怒瞪張昊：“怎麽了？很好笑嗎？”
“不是，你是不是不會下棋？”
似乎被張昊中了，她有點惱羞成怒，仍舊嘴硬地著：“我會！”
張昊覺得有些好笑，這明明連棋子的走法都不清楚，卻還嘴硬，但她逞強的表情倒是有幾分可愛，和文靜大姐裝扮的反差顯得有趣，張昊笑著：“可是靈息棋是棋首，不能這麽走的，就算能這麽走，你走到這個位置上，下一步棋就徹底輸了。”
“唉，姑娘，這不會下棋可以學嗎？非得嘴硬幹什麽呢，你這亂走一通，我這棋局也沒法下了。”擺攤的老大爺也是有點無奈，他今日無非就是想找找樂子，釣幾個好棋手來試試他新想的這個玲瓏棋局，沒想到倒是釣到一個不會下棋的姑娘。老大爺伸手將靈息棋放回原位。
姑娘倒是一下子蔫了下來，嘴裏嘀咕著：“我倒是想學，可是家裏人都不願意教我，是耽誤修行……”
“那你現在家裏人沒看著你吧？”張昊問了一句。
姑娘那雙清澈的眼睛馬上盯著張昊，答道：“沒有，我偷偷溜出來的，反正今是哥哥來參加獸靈祭，又不是我，待在大人那裏多無聊呀。”
“那我教你吧。”張昊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出這些話來，也許就是一時衝動吧。
“真的？”姑娘雙眼放光，十分驚喜，她興奮的臉快要湊到張昊麵前了，這也是張昊第一次與不認識的女孩子如此接近，都能感覺到她的鼻息了。張昊一時間不好意思，後退了一步，伸手抹了幾下臉。
“真的，我來跟老爺爺下棋，你先在一邊看著，看看我們怎麽下棋？”張昊道，在棋盤前蹲了下來，摩拳擦掌，似乎即將麵對不是一局棋，而是一場大戰。
“算了，算了，能下一盤棋的話，這棋局待會再擺也行。”老大爺似乎想以為張昊想要和他直接下一盤棋，正打算擺好棋盤時，卻被張昊伸手攔住了。
“不用了，老爺爺，就這個棋局，我想到破局之法了。”
單是看到張昊銳利的眼神，老大爺就知道，眼前這個十歲的孩童絕不是隨便誇下海口，畢竟那是經曆過許多棋術對決後才可以磨礪出的眼神，專注而凶狠，對棋充滿了渴望。
“好，那就來吧。”
“對了，我贏了的獎勵，算她的。”
這個棋局張昊是知道怎樣破的，因為他曾經和希兒走過一局一模一樣的棋，隻是執子與現在剛好相反，但是張昊原以為勝券在握，可以拿下對希兒的第一句勝局，沒想到最後希兒的棋風一扭，絕處逢生，扭轉了棋勢贏下了棋局。
張昊如法炮製，用希兒的路數來應付這個棋局，而老大爺的下法也正如當初的張昊一模一樣，張昊知道自己贏了，嘴角不覺揚起。
老大爺漸漸陷入劣勢，每動一棋，下一步棋便越難移動。當張昊勝局已定，老大爺無子可動時，也就不得不服輸了。
“我輸了，沒想到呀，我苦思冥想的玲瓏棋局，竟然被一個十歲的孩子破了，看來真的是老大不中用。”
“老爺爺，隻是晚輩僥幸，曾經與人下過一盤相同的棋，隻是當時我用的是老爺爺的棋，被打得七零八落的人是我，如今不過是學著她的樣子，故技重施罷了。”
“那跟你下棋的人一定是個相當出色的人，”老大爺應該沒想到，下贏張昊的不過是一個的侍女，“能夠牢記棋局的你，也是十分出色，我可無法記住那麽多棋局。你以後會又很有前途的。”
張昊得體地笑了笑，他清楚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前途，聽到這番恭維的話，內心反而沒有半分喜悅。
老大爺從背後掏出一盒木刻四靈棋，遞給張昊：“拿著吧，這是老頭子我親手雕刻的四靈棋，就當是贏了我這棋局的獎品。”
張昊伸手搖了搖，然後指了一下背後的姑娘：“我了，贏了算她的，是她的獎品。”
對張昊而言，多一副四靈棋也沒啥意義，如果她那麽想下棋，給她倒是不錯。姑娘接過了四靈棋，像捧著一具精美的藝術品一樣細細端詳，她臉上的笑意多起來。
“謝謝你，老爺爺。”姑娘好好地向老大爺道謝，雖然會有些脾氣，但她本質上還是個教養的孩子。
“謝謝他吧，是他贏來的。”
老大爺這麽後，姑娘才緩緩扭頭望向張昊，扭扭捏捏地道：“謝謝你。”
“嗯。”張昊也不知道這麽回應才算好，隻是嗯了一聲。
“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兒燕。”
“張昊，唉？”張昊的反應慢了半拍才意識到眼前的女孩就是兒家那個不知道跑到哪裏亂逛的瘋丫頭兒燕。
“愣著幹嘛？你不是要教我下棋的嗎？剛剛就走了那麽幾步，誰能學會呀。”看到張昊愣在原地，兒燕惱惱地盯著張昊。
“嗯……哦……好的。”張昊有些亂了，其實他應該早就明白兒燕的身份，畢竟她身上八符兒家的家族道袍如此的明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剛剛就忽略掉了，是她的麵容比起衣著來跟吸引自己嗎？
其實比起張昊，老大爺才是最驚恐的，直到麵前兩人報出姓名，老大爺才明白過來跟他下棋的一個是兒家的千金，另一個是張家的公子。老大爺也沒意識到他所目睹的不止是兒家張家年幼一輩奇跡一般的交好，更是一堵扭曲姻緣的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