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夢·醒
「我的道符!我的道符在哪裡?」張零夢拚命地找著自己的納物符器,可是身上每一處都沒有找到她的納物符器,床上也不見她的納物符器蹤影。
「怎麼回事?希兒,我的納物符器呢?」張零夢第一反應是詢問希兒。
希兒搖搖頭,這種時候,肯定不會把道符交到她手上的,不然張零夢將會發現那個更加難以接受的事實。。
「靈息,給她吧,她遲早會知道的。」張水沒有打算隱瞞。
張零夢不明白張水的意思,疑惑地望向了希兒,希兒從床底中拿出了張零夢的納物符器,不太情願地將納物符器遞到了張零夢的手中。
張零夢馬上接過納物符器,直接從中取出了道符,只有六眾符,沒有殺生符。
「怎麼回事?我的殺生符呢?」
「既然已經消滅了血妖,那他留下的符文也沒有必要存在了。自然是全部銷毀,避免再為禍妖靈。」張水面無表情地解釋。
「就算沒有殺生符又如何,我用六眾符也能對付你。」張零夢伸出六眾符指著張水,出乎她預料的是,沒有一個人阻止,希兒和父親都是不忍地將臉別到一邊,張水直接就是無動於衷,沒有打算抵禦。
張零夢突然感覺到不妙,按理來說不應該是這樣的。但她沒有再細思,六眾符對準了張水就是打算施術。
「無疾風爐,分飛斷,流雲隙。」
道符毫無動靜,明明是已經嫻熟的符術,可是張零夢卻感覺不到道靈有向道符流動。怎麼回事?張零夢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從第一次施術到現在,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這種感覺。
「無疾風爐,分飛斷,流雲隙。」張零夢再一次喊了一聲,可是道符就是紋絲未動,她根本施展不出符術。
希兒和張海已經不忍心再去望著張零夢,他們知道何因,卻不敢再說出口。
「怎麼回事?為什麼用不出符術了?」張零夢望著自己手中道符,感到一陣無力感,自己好像就是六歲那天的張昊天一樣。
「因為血妖。」見希兒和張海都沒有開口的打算,張水就給張零夢說出了答案,「殺生文入血是為了奪舍你軀殼的儀式,你本身已經有了部分殺生文入血,因為最後儀式的中斷,開始了入血反咒,如果不將殺生文從你的身體中除去,你就會死。靈息她損耗了一半的道心修為將殺生文從你身體中除去,唯一的無法根治的就是入血反咒的詛咒。
張水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讓張零夢看到了上面黑色的皮膚:「這雙黑手,無法再通過道符施術。我是上一任血妖打算奪舍的軀殼,我和你走到了一樣的步驟,和你受到了一樣的詛咒。」
張零夢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雙臂已經是完全漆黑的皮膚,完全沒有以前那樣白皙的肌膚了。可是最為難受的還是她根本無法再施展符術了。
「這麼說,都是真的了?我們張家一直被操縱,我不過是被準備好的容器而已?」張零夢開始有所動搖。
「現在張家已經從束縛了幾千年的提線中擺脫出來了,以後的張家將會走上一條新的道路。」張水看到的不是絕望,而是新的希望。
「就算血妖是真的,娘親的賬你要怎麼跟我們算?」張零夢真正痛恨張水不是因為張家,而是因為自己的娘親。
張水的神色馬上黯淡了下去,對於王嫣的死,他一直認為是自己的錯:「確實是我害死了你的娘親,我沒有什麼可以反駁的。」
「所以爹你為什麼能夠跟害死娘親的人合作和解?我才不會原諒害死娘親的人。」張零夢顯得竭嘶底里。
張海終於忍不住發話了,他扯開嗓子,喝了一聲,這種時候才有了一絲父親的威嚴:「夠了,零夢!你好好地聽我們說!確實,是你叔叔他的符術殺死了你娘親,可是那不是他的錯,三水,你也是,不要把一切過錯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作為兄長、作為父親,張海都沒有再退縮:「張水,真相明明就是王嫣身上有著王家對血親施下的禁忌的符術,會將家主承受的一次致命符術攻擊轉移到施下禁忌符術的血親身上,無論是你還是我們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又怎麼會衝動到去殺王光呢?這不是你的錯,是王家陋習的錯。」
張零夢雖然沒有再大喊大叫,但是仍舊心有不服,她仍不相信父親所言:「那父親什麼時候,從哪裡知道這些真相的呢?」
「自然是你叔叔他親口對我說的真相。」張海如實回答,沒有一絲動搖。
「他不是我叔叔,他才不配做我的叔叔!一個殺人兇手的片面之詞,你居然完全相信了他?」張零夢難以置信望著自己的父親,想從父親的眼底下看到真相。
即使張零夢這麼問,張海也從來沒有動搖,在不屈山谷見到醒來的張昊天開始,他就一直深信不疑:「我也不是一聽到就相信他的,讓我相信這個真相的人是你的弟弟,是昊天,是他說出他在盤心幻境中得出的感悟后,我才真正相信他們。盤心幻境的感悟是不會錯的,我相信昊天。」
盤心幻境?張昊天他已經有道心了嗎?這倒是張零夢沒有想到的,連她都沒有開始入道,可是張昊天卻做到了。
「而且,你娘她臨終前將你們姐弟倆託付給了張水,希望他能夠教導你們符術。他也算是拼盡全力實現了一半的承諾。」張海繼續說道,希望這些話語可以改變張零夢的想法。
「娘親她希望這個人教我們符術?」張零夢細細回想了一下,張昊天一直喊著張水老師,張水確確實實在兌現自己對娘親的承諾,而她深陷殺生文的泥潭中,他也在竭盡全力去拯救她。
張零夢的思緒有些亂了,滅妖師留下的刻印已經開始鬆動了,什麼才是真相,什麼才是她應該面對,她開始混亂。
「可以讓我好好的靜一靜,思考一會嗎?」張零夢這麼拜託,聲音顯得有些憔悴,微弱。
張水不做聲地離開了,最後房間里只剩下希兒一直陪在張零夢,守在她的身邊,從不離去。
「希兒。」張零夢躺在床上,望著床梁突然開口。
「嗯?有什麼事嗎?小姐。」希兒湊了過去,小心問道。
張零夢側首望了希兒一眼:「你是妖靈之中很尊貴的人吧?」
希兒有些錯愕,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以後叫我零夢,可以嗎?」張零夢柔聲問。
聽到張零夢這麼要求,希兒的心中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佔據了她的心房,她原本以為張零夢知道她是妖靈之後會疏遠她,可是張零夢沒有,反而希望拉近兩人的距離。
「好的,零夢。」
聽到希兒開口后,張零夢的臉上露出了醒來后的第一抹笑意。
她想了很久,關於事情的真相,但是她還是看不清楚:「希兒,你說我應該怎麼辦?感覺一下子就變天了,而我還活在過去。」
「我知道這很難一下子接受的,聽說昊天少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張水所說的事實,他選擇了觀察,在日後的生活中驗證這一切的是否值得相信,所以他才能在盤心幻境后確信這一切。」
「觀察嗎?」原來張昊天是這麼做的嗎?張零夢側首望著對面的牆壁,牆的另一頭就是張昊天的房間,而現在張昊天就睡在她的隔壁,「昊天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還沒有醒過來,他為了徹底消滅血妖,將你救回來,利用了自己的特殊體質激發了整張殺生文的符文,施展了有史以來最為龐大的殺生文符術。現在以血妖死去地點為中心五十里範圍內都被剝奪了生機,那片土地將有如靈滅災一般,而且將持續相當長的時間。施展出這樣的符術,超過施術閾界的消耗遠比尋常人大,而且還廢了他的右臂,大概還需要很久才能醒過來。」
昊天的手臂沒了?聽到這裡,張零夢才明白張昊天為她所作出的犧牲有多大,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能付出這樣的犧牲?是為了救她?他確信一切的真相。
也許自己應該是去相信這個付出了如此之多代價的弟弟也說不定。
「希兒,我的雙手已經無法再使用道符了,可是那個人……就是那個應該是我叔叔的人,他為什麼能夠施展符術?」張零夢問道。
「不能使用的只是道符,原理不同的符器不包括在其中,同樣作為符器原型的古符,也是可以使用的。黑手對於符器製作,不僅沒有起到阻礙作用,甚至因為黑手所帶來另一些特性,會讓人在符器製作中更加得心應手。」希兒給張零夢解釋。
「你是說,我還可以選擇當符器師嗎?」張零夢問。
希兒點點頭:「是的,你的際遇和張水相同,加上你母親留下的託付,他也想為自己的過錯贖罪,如果你想跟在他的門下學習當符器師,我想他不會拒絕的。而且他現在也缺可以傳承的徒弟,器統雪花派就他這麼一個獨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