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青城列家
張昊天、張翟苗和尾又在回去途中被李示見從小黑的後背扔下,說什麼自己還有要緊事,他們得自己走回去。他們三個落下的地點正好便是他們剛剛來時走過的那條路,可以通往列家。
空蕩蕩的山道上寒風陣陣,衣身單薄的二人眼睜睜地看著空中的小黑遠去,頗有幾分凄涼之意。
可就算被李示見再怎麼虐待,張翟苗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他是李示見的徒弟,張昊天只是覺得青城宗的老師脾氣都很怪,總會想著法子整蠱人,張昊天的手現在都還酸著呢。
「我們先回去吧,翟苗哥。」張昊天拉了一下張翟苗的衣袖,張翟苗正憤憤地盯著小黑離去的方向。
在這裡乾瞪眼也沒用,最後張翟苗也只能循著張昊天的意思好好回去休息。可是兩人一轉身便看到幽暗的山道迎面走來一個人影。
那是誰?為什麼大半夜會在這裡?這是張昊天和張翟苗二人心中同時升起的疑問,殊不知對方也是這麼想的。
「你們是誰?為什麼大半夜在這裡?」對方直接問了出口。
雙方施展的明火符咒火光交纏在一起,他們憑藉著火光看清了對方的臉,張翟苗和來者同時驚呼出來。
「列師兄!」
「張師弟!」
張昊天看著他們兩人有些懵,原來他們兩個是認識的嗎?張昊天細細打量一下被張翟苗稱呼為列師兄的青城弟子,相貌堂堂,菱角分明,就是不知道為何背上背著一個大龜殼,看著過於奇特,走在外面簡直就是一個怪人。
「師兄這是回家路上?」張翟苗問。
而一邊的張昊天也差不多猜出這位列師兄就是青城列家的族人。本來列姓之人分佈並不廣泛,與泛濫的張姓不一樣,能夠在道界中遇到的列姓人幾乎皆為青城列家族人。而張翟苗又說到了回家,那麼這位師兄一定是通過這山道走回青城山另一邊的列家了。
「也差不多是回家的時間了。對了張師弟,你身邊這位是哪位小師弟?」
見列師兄問起,張翟苗便介紹起張昊天來,脫口而出:「這位是我表……」
在張翟苗將表弟說出來之前,張昊天冷不防地一腳輕踢在張翟苗腿上,張翟苗看著張昊天一愣,才回過神來不能對其他人說出張昊天是張家人。
明明剛入門的時候,他還特地叮囑過張昊天,沒想到如今張昊天還牢牢記著,他這個叮囑的人倒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不過顯然這位列師兄已經將剛剛那一幕收入眼內,只是沒有多言,而是輕輕一笑而過。
「這位師弟叫昊天,剛入門一年,是我師父負責引導的青城弟子。」張翟苗向列師兄
「列師兄好。」昊天拘謹地向列師兄問好。
列師兄嘴角玩味地笑了一下:「昊師弟,我叫列霖。不知道這麼夜了,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除了我們列家的人外,很少會有人走這條道。」
「請師兄放心,我們絕沒有打擾貴府的意思。」張翟苗義正言辭,生怕列霖有什麼誤會。
「李老師的徒弟又怎麼會有壞心思呢。我只是想問一下罷了。」
張昊天則沒有張翟苗那麼擔心,從周圍的道靈就能看出面前的人有無敵意,所以張昊天並無什麼憂慮,徑直開口:「我們去了疊影山一趟,正在回去的路上。」
張翟苗過於憂慮地望著張昊天,擔心他這番話會讓列霖有什麼誤會,不過張翟苗真的是過慮了,即使他們兩個各是上五家之後,也不必如此謹慎。
「這樣的話,不如順便到府上做客一晚如何?反正天色已晚,從此處到列家去,要比你們回住處更近些。我想長老們也會歡迎你們的。」列霖突然邀請兩人到府上做客,兩人都有些受寵若驚。
「這著實……」張翟苗有些遲疑。
「師弟不必推讓,我們列家並不避忌家族身份,同在青城,無論我們是列家人好,還是張家人都好,都是青城弟子。如果張師弟有事不能應邀,那麼這邊的昊師弟能否賞臉到府上做客呢。」
列霖的邀請突然就落在自己的頭上,張昊天受寵若驚,卻沒多想,在張翟苗詫異的目光下點下頭。
「那就謝謝昊師弟賞臉了,請隨我過來,我為你指路。張師弟,你呢?」列霖向張翟苗問道,臉上帶著笑意。
這個時候可不能扔下張昊天一個人,張翟苗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列霖的邀請,跟著他,陪張昊天到列家做客,不過這麼晚了,怕不是只能留宿一夜而已。
尾又一躍而上張翟苗的肩膀,在他的耳邊低語了一句:「不也挺好嗎?在列家的客房睡,估計要比青城宗舒服些。換換新環境也不錯。」
在列霖面前,張翟苗也不能和尾又爭辯什麼,面對尾又的調侃,他只好忍著一肚子怨言跟在列霖身後。
跟在列霖身後,張昊天越來越難從列霖背著龜殼的後背上移開,一個人馱著一個龜殼走路怎麼看都會覺得怪異,最後張昊天實在忍不住,半路上就問了出口:「師兄,我有一個疑問,不知道可不可以給我解惑。」
「師弟有求,又怎麼能夠不答呢?問吧。」列霖答得十分乾脆。
「師兄背上的是……」看著龜殼,張昊天皺起眉頭,一臉疑惑。
列霖噗呲一聲笑出來,果不其然,生人看到他這副模樣都會感到疑惑呢。
不過列霖回答得倒是輕快:「它是天闕龜潤道,我的契約獸靈。我們列家都是以御獸師傳承的,我當然也是。不過天闕龜可走不快,陪著它慢慢走路就太費時間了,所以平時我都是背著它在青城宗和列家之間來往的。」
「明明留我在御獸林就挺好的。」潤道發灰的龜腦袋從龜殼裡面探了出來,冷不防地接了一句話,張昊天嚇得抖了一下,「你省力,我免得奔波。」
「你又來了,我回到家中,不見你,長老又要數落我。」列霖突然就和潤道搭起話來。
張昊天相當驚訝,沒有想到除了尾又之外,還能遇到能夠說話的獸靈。只見潤道扭頭望向了張昊天,被它注視著,張昊天有些不自然。
不過潤道也沒有說張昊天什麼,又默默地探頭回龜殼中,張昊天也不敢再多言,跟在列霖身後不再多說什麼。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列家,當然他們不是從列家的正門進來的,那又得繞一大段路,所以列霖是領著兩人從他常走的側門進的列家大院。
如果不是夜色已深,他們剛剛走下山道時就能窺見列家的建築全貌,著實是可惜。
「不好意思,難得你們來做客,本應讓你們從大門進來的,可是夜色已深,繞到正門著實是費時間。」
「師兄有心了。」張翟苗向列霖言謝。
兩人跟隨著列霖走在列家的右側迴廊上,向著列家的大堂走去,帶著客人回家,自然得好好地給家中長輩引見。而張昊天和張翟苗還不知道列霖將帶著他們去見列家的長老。
三長老列添清在大堂等著列霖,沒有料想到列霖居然會帶回來兩位客人,顯得相當的驚訝。
「列霖,這兩位是……」列添清問。
列添清給張昊天他們留下的印象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單從這看來列家真的沒有他們預想中的那麼可怕。
「昊天和張翟苗,青城宗的師弟,張翟苗和我同是御獸師,我跟你說過的,長老。」列霖向列添清介紹。
「原來你是張翟苗嗎?列霖時常跟我提起你,能做李示見的徒弟,你一定是天資聰穎,這邊的就是你的契約獸靈嗎?」列添清看著跟在張翟苗身邊的尾又問。
「是的,他叫尾又。」
在張翟苗介紹著他的時候,尾又懶洋洋地舔著爪子,似乎根本不將長老放在眼裡。他無時無刻不在裝作自己是一隻普通的貓獸靈。
「有客到此,本該好好招待你們一番,不過天色已晚,不如先且住下,明早留在我們這用完早膳再回宗門。」
「那就謝謝長老盛待。」張昊天與張翟苗齊聲答道。
之後,列霖便送二人到了客房,剛好有客房安置兩張床鋪,張翟苗便讓昊天和他一起住下。
送張昊天和張翟苗他們兩個到客房之後,列霖一個人回到了列家的大堂,三長老列添清還留在大堂等著他。
「列霖,可以跟我說一下是怎麼一回事嗎?怎麼突然會邀請師弟過來做客留夜。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張家的族人。」
聽到三長老問起,列霖忍不住輕笑一聲:「長老,不是的,他們兩個都是張家的族人。昊天……應該叫他張昊天更為合適吧,既然他在青城宗需要隱瞞身份,那麼一定是宗里的安排,說明他身份特殊,我覺得他有結交的價值。」
「既然要隱瞞身份,想必是因為不能被張家或者其他一些大勢力知道他在青城宗,與這樣的人結交,風險略大,你不知道他對於你來說是否有用。」列添清顯得尤為謹慎。
列霖無奈地向列添清擺擺手:「當初讓我努力結交人脈的人可是三長老你,我聽你的吩咐與張翟苗交好,就因為他是鍾老的徒孫。張翟苗本來就是張家族人,我現在認識多一個又何妨。你又怎麼能夠確定,與他交好不能成為我未來競爭家主之位的助力?青城宗內絕無凡子。」
列添清對列霖的話稍稍思慮一番后,才緩緩開口:「算了,你現在有競爭家主的心就足夠了。好好努力,不要辜負了你爹對你的期待。」
列添清留下這一句話后,便離開了大堂,他提起列霖的父親后,列霖的臉色就消沉了下去,眉頭緊鎖著無法舒抑的哀傷。每度想起逝去的父親,列霖便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潤道爬到了列霖身旁,腦袋朝著列霖望去,烏黑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列霖的臉。列霖忽地問了他一句:「潤道,我到底是為什麼而活呀?」
「你應該為了自己而活。」潤道答道。
「可是我已經無法從中擺脫了,為了自己?」列霖冷笑了一聲,「我可不是為了競爭家主才活著的,那個位子就那麼吸引人嗎?列家三脈永遠都不會吸取教訓呢。」
潤道只是靜靜地聽著列霖惡狠狠地埋怨,沒有對列霖的話做任何的回應。
客房中張翟苗和張昊天已經就寢,張翟苗很快便沉沉睡去,可張昊天不知為什麼卻難以入眠,在床上輾轉難耐。不知為什麼,張昊天總覺得有人在某處窺視著他,這種感覺特別的強烈,從前在山骨龍地張昊天便偶爾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從來不會如今晚這般強烈。
不安的張昊天最終還是從床上起身,在房間中走了幾步,巡視了幾眼四周,什麼都沒能發現。對面床上的張翟苗還在熟睡,看來他根本沒有體會到被人窺視的感覺,只有自己可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嗎?張昊天開始覺得自己的神經是不是太過於敏感了。
「你是能察覺到我嗎?」
一個空洞的聲音忽地在張昊天耳邊飄過,這個聲音似乎與張昊天不在同一個世界。張昊天一個激靈,當即脫口而出:「你是誰?」
「果然,你能夠聽見我說話。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