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石上蓮開詩
這些問題都是平時研究道史的人沒有涉及的，只有張昊天這個龍血皿才會想到這個問題，也許是自身也是龍血皿的緣故，張昊天對這些問題的背後的真相尤其感興趣，所以樂正亭音讓他從這幾點上入手研究。
能夠得到樂正亭音的讚許，張昊天是有些高興的，只是讓他上道史會去發布自己的研究的內容有些難受就是了。
陷入對道史會的想象中，張昊天不知不覺中就走回翠竹閣，王兆和兒言谷還沒有回到這裡來。
不眠不休地與刺骨虎傀博弈，好不容易從熔爐洞天逃出來，又經歷那麼多事，張昊天一回到房中就感覺到倦意升上來，沒有再去想那麼多，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到張昊天醒過來時，天早就已經亮了，昨晚他睡得很沉，張昊天也不知道現在具體是什麼時間，房裡只有他一個人，誰也不在。但張昊天還是能夠從房間裡面一些布置的細微變化中得知他們三個人應該都回來過，只不過現在他們已經離開翠竹閣，繼續平日里的安排。
雖然一個人被留在這裡，有種被他們無視不管的感覺，但張昊天還是鬆了一口氣。
既然徐子風也能夠自己一人繼續去主殿修習，那就說明他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一想到這裡，張昊天就會安心許多，熔爐洞天時的夢魘似乎正在遠去。
不過這麼晚了，去葉凡處練習制符也遲到了。想到這裡，張昊天馬上翻身下床洗漱，匆匆地走出了翠竹閣。
其實他已經足足七日沒有去斜日洞了，今日沒有去還是可以拿精神還沒恢復為借口逃掉的，以葉凡寬容的個性，他絕對不會對此生氣，但張昊天還是趕了過去。想著就算已經沒有時間繼續練習，向葉凡報個平安也好。
到斜日洞的路，張昊天已經非常熟悉了，已經習慣走完石階后整個斜日洞的布置一下子映入眼帘。時隔七日沒有來斜日洞，這裡還是一如既往，雖然對於張昊天來說，不過是七個時辰而已。
一來到斜日洞，張昊天就看到葉凡在作坊裡面忙活著，這是他的工作，雖然現在不做生意。
他們一家安置在這裡是青城宗的極密，而為了代替剛剛告老還鄉的童老，葉凡每日都會給青城宗製作大量的的道符，以供青城宗上上下下使用，青城宗所有人使用的道符都是由青城宗提供的，全部交由葉凡製作。
平日里除了教導張昊天，葉凡都得應付來自宗里的道符訂單，那可是個大工程，辛虧妻子小春照顧孩子之餘能給他幫忙。
張昊天沒有遠遠地喊葉凡，而是不動聲色地走到作坊的入口，看著工作台前面忙活著的葉凡，沒有再前進半步。
葉凡能夠察覺到人的氣息，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扭頭望向了作坊的入口。當他看清站在入口的人是張昊天時，便笑了出來，張昊天看著他的笑容，覺得安心了許多。
葉凡走到了張昊天身旁，用力按了幾下他的肩膀：「聽說你在宗外的亭子失蹤后，我這幾日真的是擔心受怕，怕你出了什麼事。今天早上李示見來跟我說你已經平安無事，我才放心下來。」
「讓葉老師你擔心了，對不起。」張昊天把頭埋了下去向葉凡道歉。
「下一次不能這麼魯莽了，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三水那傢伙還不第一個找我們麻煩。」葉凡打趣地開了個玩笑，不過說不定張水還真的會第一個回來青城宗大鬧。
「我知道了，下次我不會再亂走了。」雖然張昊天口頭上是這麼保證，可是他也不清楚自己下一次會不會還陪著兒言谷他們瘋，有時雖然他也想自製，但是內心深處卻更加希望和自己的友人一同做些驚心動魄的事情。
「今天時間已經不早了，就不教你制符了，過來，好好地跟我說一下你的遭遇，那樣驚險的經歷可是非常寶貴的體驗。」
在葉凡的一再堅持下，張昊天便在制符作坊裡面坐下了，開始跟葉凡說起熔爐洞天里發生的一切，熔爐蓮心，刺骨虎傀，將他們的經歷的一切用自己的語言再一次敘述了一遍，甚至連葉凡的妻子小春都出來聽張昊天這番險象環生的歷練。
……
在主殿修習完的徐子風來到了納息泉，王兆沒有陪在他的身旁，因為從今日起王兆都得和兒言谷一起接受著處罰，收拾著藏文閣蘇老讀過的書，這個懲罰要求他們工作一整天，連續收拾十日。
一邊想著王兆他們的事，徐子風一邊走下石階，來到納息泉前的空地，沒想到卻被管理納息泉的何暉景左手一橫攔了下來。
「老師？怎麼了？」徐子風有些奇怪，按照安排，他就是這個時間來這裡打坐冥想，沒有理由拒進。
「對你的安排下來了，你每日都需要浸泡來散去熔爐蓮心的火氣，如果在納息泉浸泡對你而言更好，所以中午你不用過來了。傍晚時分，最後一批弟子離開納息泉之後你來向我報道，整個池子都是你的，這也考慮到火氣釋放時的安全問題，昨晚你浸泡的那通水可是換了好幾次，不然都能把你給煮熟了。」
徐子風無奈地笑了一聲：「我也奇怪，那些火氣在我體內的時候雖然會感覺到灼熱，但醫師卻說我體內沒有一處灼傷，但是我連卻熱水都承受不了。」
「熔爐蓮心說不定只能護著你體內，保證你在火氣盛行時存活，卻不能抵禦外部熱量對你體外的傷害。」
徐子風聽著也不得不承認何暉景分析的在理，不過熔爐蓮心作為一道古符，應該不至於如此雞肋，邪帝谷的古符符咒說不定能夠讓熔爐蓮心真正為他所用。
「你就先回去，記得傍晚再來。你每天都得好好浸泡到水裡一次。」
聽到這裡徐子風沒有什麼怨言，安然答應了何暉景。他原本沒有資格浸泡納息泉，現在可以一個人獨享納息泉完全就是佔了便宜，徐子風也沒想到自己可以因禍得福，要知道泡納息泉還能提高自己對道靈的感應，對於符道的進展大有裨益。
等到傍晚時分，徐子風再度回到納息泉浸泡泉水時，兒言谷則偷偷地從藏文閣溜了出來，到了石上蓮處，打算再探個究竟。
日落處的天空染成了緋紅色，而青城山上的仍舊是幽藍的穹頂，可惜道界根本沒有太陽，明明有著晚霞，卻無法看到真正的落日，畢竟日月都僅現於凡界。
兒言谷坐在石蓮外的石頭上，隔著石蓮看晚霞，霞光看上去似乎漸漸收攏在蓮心中。
兒言谷心裡十分不是滋味，雖然在鍾老他已經決意繼續前行，他也清楚自己應該磨礪自己的八符之術，可是另一個讓他困惑的石蓮卻毫無進展，在這裡他應該怎麼走下去？他已經弄錯了石蓮的提示一次。
試圖弄清石蓮真正指示的兒言谷暴躁地撓亂了自己頭髮，在這裡空想一點辦法也無法想到。
越想越煩躁的的兒言谷直接爬到石蓮上，一眼就看到了那一瓣最為突出的蓮花石瓣。就是這塊石瓣將他指引向了那個錯誤的地點，但是怎麼想這塊石瓣都是這石蓮中最為突兀的地方。
如果說它指引的方向是錯誤的，那麼它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線索呢。兒言谷將臉湊近了那塊石瓣，想要從它的紋理看出些什麼，可是什麼都無法看出來。
到底遺漏了什麼地方呢，兒言谷想不明白，應該是遺漏了什麼才對。他有些泄氣地在蓮台上躺下，在他眼前是上下分隔成紅藍兩色的天空，上半是深的發黑的藍色，下半是快要退卻的紅色晚霞。
下半？兒言谷突然想起來，自己從來就沒有察看過石蓮花瓣的下面有什麼。他一躍而起，直接翻過了石瓣，看到了石蓮花瓣外側。果然，在兒言谷遺漏的花瓣外側刻著五個字，疊影飛花落。
這句話像是一句詩，可是兒言谷對這方面可謂一竅不通，一時間還看不出其中有什麼端倪，既然是詩的話，那應該不止有一句才對，兒言谷的視線自然地移到了其他的石瓣上……
晚上的時候，張昊天一回到翠竹閣便看到兒言谷在自己床邊的牆上鼓弄著什麼，疑惑地問了句：「言谷，你在弄什麼？」
「你回來了？昊天。沒什麼，在貼點東西而已。」兒言谷雙手將牆上的紙攤平貼好，上面寫著幾行字，張昊天為了看清楚上面寫著什麼便湊了過去。
「疊影飛花落，灰岩順水停。千機山處后，卸馬草廬前。四覓不覺跡，猶懷月季香。但聞花鳥語，再寄念雲開。」張昊天不自覺地將整首詩前半念了出來，而下面的則是上半首詩句的倒過來。
疊影飛花落，再寄念雲開。但聞花鳥語，猶懷月季香。四覓不覺跡，卸馬草廬前。千機山處后，灰岩順水停。
「這是什麼詩？」張昊天不知道這是兒言谷從哪裡抄來的詩，讀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我之前說不定真的搞錯了石上蓮開的提示，這是我在石上蓮開花瓣那裡發現的，之前我都沒有注意到。我想這才是石上蓮開的提示。不過我不清楚這詩應該怎麼讀，是按上面的讀法還是下面的讀法呢？
這詩應該是以最突出那塊石瓣上的『疊影飛花落』為第一句，然後按照一個方向，每塊石瓣上刻著的詩句排列起來組成一首詩。可是我不知道哪個方向才是對的。」兒言谷臉上儘是為難之色。
「第一篇應該是對的。」張昊天似乎想都沒有想就這麼脫口而出。
「為什麼？」兒言谷對於張昊天那麼快就給出答案感到驚訝。
「雖然兩篇的格律都不怎麼通的，但是第一篇的格律好一些，而且對仗也比第二篇好一些。不過就算這麼看的話，整首詩還是有些怪怪的，感覺寫的有些刻意。你真的覺得這是真正的提示嗎？」張昊天反問了兒言谷一句。
兒言谷站在自己的床上，看著牆上的詩句，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這一次我很確定，蘇先生說過，他繼承的傀儡術是千機流派，名字取自正是兒家那位先輩的名字兒千機。而這首詩正好有千機兩個字。」
「千機山處后。」張昊天念出了那句詩，那副表情似乎是在想著什麼，但是還沒有想出來。
「對了。昊天你怎麼對詩那麼有研究，我都不知道格律是什麼東西。」兒言谷有些奇怪地問。
張昊天笑的有些無奈：「以前用不了符術的時候，不用跟著家族裡面其他人一起訓練，所以我就整天找書看，各方面東西都了解了一些吧。」
可能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張昊天的樣子有些失落，可惜兒言谷這個傢伙根本不會注意到張昊天這種細微的變化。
「既然前一篇才是對的，那麼下面這篇就劃掉吧。」說罷，兒言谷便那筆將下面的詩劃掉了。
「言谷，你能夠在詩中看出什麼嗎？」張昊天這麼問了一句。
兒言谷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起來，他這種對詩一竅不通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有頭緒，但是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張昊天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要我幫忙嗎？」
兒言谷就像是抱到救命稻草一樣死命抱住張昊天：「昊天，你真是我的大恩人，此恩今生無以為報。」
「這說的太誇張了吧，」張昊天被兒言谷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聲音也小了許多，「等王兆和徐子風回來我們一起想吧。」
過了不久，王兆和徐子風也回到了翠竹閣，不用多說，兩人當然會幫兒言谷去想這首詩所傳達的信息到底是什麼，只是他們四人討論了一個晚上也沒有討論出一個所以言來，還沒有湊齊所有線索的他們離解答出詩的真意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雖然這之後都毫無進展，可是兒言谷已經不止是坐以待斃，既然千機流傀儡術是基於八符之術的，那麼他就應該從現在起磨礪自己的八符之術，縹緲的空想從來都是無法改變自己，讓自己前進。也許是今日起，停滯已久的兒言谷真正地開始踏上自己選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