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犧牲的真諦
鐮刀穿過了夥伴的喉嚨，勾著頭顱帶動著整具屍體在地麵上拖拽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路。
??他就這樣瞪大著雙眼，死死盯著卡雷爾，就像是在哭訴著自己受到的痛苦，又像是對卡雷爾魯莽行動的控訴。
??卡雷爾不敢直視同伴留在是這世上最後的目光。然而無論他如何躲避，他總覺得這目光如幽靈般英魂不散，不斷地拷問著、炙烤著自己的內心。
??卡雷爾徹底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他覺的自己已經難以逃出生天，死亡距離自己已經近在咫尺。
??自己的草率舉動害死了自己的夥伴，更是害得小隊其他人現在孤立無援，他感覺無顏麵對大家。也許就這樣一了百了也不錯，漸漸地他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解脫的那一刻。
??突然他感覺自己被猛得踢了一腳，疼痛讓他睜開了緊閉的雙眼。
??“懦夫，你想幹嘛？你以為死了就是贖罪嗎……咳咳……”
??卡雷爾這才發現自己麵前的是隊長，此時的他不但失去了一條手臂，左腿之上更是有著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滋滋地冒著鮮血。
??左肩膀骨之上一個鏽跡斑斑的倒鉤深深刺入，尾端還有著被斬斷的半截鎖鏈。
??“卡雷爾，你……你相當逃兵？”
??“不，我沒有，我犯下的錯誤，我會承擔一切的後果，隊長你們快走，我來殿後。”卡雷爾最後的驕傲不允許他成為隊長口中的逃兵，他要正視自己犯下的錯誤，他不會選擇逃避。
??“滾，你有什麽資格獲得這種榮耀。”
??“我……”
??“你的魯莽害死了所有人，你欠我們所有人一條命，所以我要你一輩子活在痛苦裏，即使你將來幫我們報了仇，我也詛咒你一輩子活在愧疚之中……”
??“你……”
??“我現在命令你立刻滾回塔奎林，你將永遠成為別人口中的逃兵哈哈，我要你一輩子記得今天……”隊長看著滿臉怒容的卡雷爾，仿佛血海裏撈出來的僅存的一隻手，一把抓住卡雷爾的後頸拉向自己。
??二人的臉近在咫尺，卡雷爾能夠清楚地看到隊長眼中滾動的淚珠。
??“怎麽?你打算在違抗一次我的命令嗎？現在就給我滾，我命令你活著，你要是沒跑掉，也是違抗我的命令，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卡雷爾哽咽了，喉嚨上下翻滾就是說不出一個字。
??巡邏隊長一把將卡雷爾推了出去，目光掃過近在咫尺的憎惡納克雷洛，又看向遠處依舊拖著“戰利品”的盧茲蘭。
??巡邏隊長用近乎沙啞的嗓音說道：“孩子，你不該死在這裏，你靈魂和血性更不該死在這裏，去吧！你是個天才，辛多雷的振興需要你，我們更需要你背負所有人的未來活下去，為了辛多雷的榮耀。”
??隊長一把將刺入肩膀中的倒鉤拔了出來，倒鉤帶出大片血肉。用牙咬著鎖鏈纏繞著握著倒鉤的手，將倒鉤與手掌死死地固定住，頭也不回直接衝向盧茲蘭。
??卡雷爾死命地朝著遠方開始奔跑，他聽到了血肉被隔開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隊長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嚎叫聲如驚雷一般直接鑽入卡雷爾耳膜，在腦海中炸開。導致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就在摔倒時，他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隊長。
??盧茲蘭手中的鐵鏈直接纏住了隊長的脖子，一柄巨大的屠刀將隊長僅存的手連同肩膀一起齊根斬斷。
??被斬斷的手臂依舊與那個倒鉤死死地纏繞在一起，釘在了盧茲蘭的胸膛上。
??這時納克雷洛也趕了上來，一把抓住了隊長的小腿開始向後拉扯，而盧茲蘭手中的鎖鏈勒得更緊了。
??卡雷爾沒有再看下去，而是發了瘋地拚命跑，他已經不記得自己跑向哪裏，跑了多久，隻是腦海中始終響徹著隊長讓他滾的命令，直到他被另一支巡邏隊發現給救了下來。
??羅納姆安靜地聽著屬於卡雷爾的故事，並不是他早就知道卡雷爾的遭遇故意賣弄。
??而是他查閱資料後發現部落的新兵陣亡率真的很高，而其中第一次執行任務死亡率更是令人發指。
??他從薩奇等其他老兵口中都聽到過一些殘酷的過往，這些因為年少而犯下的不可彌補的錯誤雖然讓他們都成為了錚錚鐵骨，但也如附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伴隨一生。
??卡雷爾也從悲傷中慢慢會過神來，再度回憶一次曾經的痛苦，讓他覺得一切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依舊是那麽地痛徹心扉，隊長和犧牲的隊友滿是鮮血的臉依舊曆曆在目。
??即便自己在多年後手刃了盧茲蘭，也沒有能夠衝淡這份負罪感。
??卡雷爾有些明白了羅納姆的用以道：“你是想讓他們遭受一些挫折？”
??羅納姆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能做的就是為他們保駕護航，盡量避免傷亡。但是第一場敗仗的苦果需要他們自己品嚐。”
??卡雷爾看著遠方道：“他們和我當年何其相似，都是學院中的佼佼者。真羨慕他們，你的出現讓他們不用再經曆我所經曆的，也不用負擔我所負擔的。如果我畢業考核能遇到你，或許當年的我就不會如此自以為是了，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他們也許能有著屬於自己精彩的人生。”
??羅納姆點了點頭道：“我改變不了過去，但是我們放眼當下，影響未來，讓人成長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都要用血的教訓。卡雷爾，學院除了指導這些孩子的除了實力、知識與榮耀感之外，心性也應該是重要一環。”
??卡雷爾深以為然，他清楚知道他一起畢業的同學們都是多麽的優秀，然而他們中很多人在第一次執勤時就英年早逝。
??在鮮血與雷鳴中成長起來的部落，一直認為這中經曆是每個人成長的必經之路。和生老病死一樣是人生的環節之一，是自然現象。
??卡雷爾問道：“沒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經曆和血的教訓，他們真的也能成長嗎？”
??羅納姆肯定地點了點頭道：“這些都是部落最優秀的孩子，每一點失敗和挫折都能讓他們進步，尤其是第一次的任務，這能讓他們清楚認識到現實與理想之間的區別。”
??“這就能喚起他們對危險的敬畏之心，讓他們重新記起因為熱血而被遺忘的謹慎，這就夠了。有了這兩樣就能大大提升他們的存活率，這也就給了他們慢慢茁壯成長機會。終有一天這些人會成熟長大，逐漸成為像你這樣連部落都為之驕傲的勇士。”
??卡雷爾看著羅納姆真摯的目光，心中似乎什麽東西被打破了。
??隊長我明白了，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這就是我應該為之追尋的目標。
??羅納姆讓我明白了您和夥伴們的犧牲的真諦，那就是讓這種悲劇不再出現在孩子們的身上。
??卡雷爾衝著羅納姆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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