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人心不怙4
左盈帶著兒子謝珺去的總壇。
無相遠遠看到汗血馬飛馳而來，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
“盈兒回來了。”他自語著騎著他的休閑車向住處趕去。
。教中最近發生的事他都知道，分舵的眾弟子聯合起來要求重新議定未來教主。理由很簡單：女心外向，自她嫁給謝峰後就是夫唱婦隨，五鬥米教教主現在儼然就是謝峰。
前年，謝峰賑災用的就是五鬥米教收獲的糧食，所用糧食用掉了教中一半的儲存，大家已是忿忿不平，他以自己決定的壓了下去。這次在江東櫃房事件中，左盈又動用江東分舵財物應急，雖然後來補回，但大家對這種任意妄為行徑不能接受。
無相遠在大漠，他對江東分舵中發生了什麽不甚明了，根據得失所，左盈就是當自已的家一般任意動用分舵財物。這在教中是大忌，總壇對分舵的管理是左盈一手製定的，管控較嚴，如果真如得失所一般，大家動議另擇少主不是不可。由是，無相特召左盈回來查詢。
左盈來到住處沒有發現人，知道無相出去了，照顧無相的弟子定要是出去辦事了，便忙碌著準備飯菜，她和孩子都餓了。
“遠遠地我就聞到飯香味了。”無相停下車子。
左盈聽到帶著謝珺迎出來，讓他叫師祖。謝珺奶聲奶氣叫著師祖，還張開雙臂求抱，無相將孩子抱入懷中，謝珺伸手就揪胡子和頭發，無相將他高高舉起，夠不著胡子和頭發，孩子不依開始哭鬧，他隻好將孩子抱在懷中任他手舞動。
左盈將做好的飯菜放在桌上：“一進廚房就知道照顧您的弟子粗疏，灶台不整潔，采購的物品也不適合老人食用。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無相聞言笑了：“算了，男人總沒有女人細心。他能把飯做上就不錯了。”
“師傅，您老人家可不能這麽放任他，不是他老婆作飯的麽，怎麽變成他了？”
“他媳婦的娘家出事了，回去有半月，完事就回來。”無相依舊一派慈和。
“這個弟子比得失差遠了。得重新換個。”左盈。
“但他比得失單純，就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別難為他。”無相吃著飯菜誇獎，“還是你的廚藝好，你做的飯我能多吃一碗。謝峰有福氣。”
謝珺在旁邊吃著飯，聽師祖到父親，脆聲：“父親了，讓母親早回，他會想念的。”
孩子話音一落，無相就笑眯了眼：“你那位父親大人現在離不開你母親，可她是我教少主，不能總守著他。”
“師傅，您老人家叫我來定有事，叫得這麽急，發生什麽事了？”左盈知道師傅這是怪她疏於教中事務了。
“盈兒，你多職明的一個人，現在怎麽隻知相夫教子了。教中發生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師傅，根據得失所報，教中無大事啊。”左盈。她不是不關心教中事務，而是得到的消息是大家都將各自事務辦理得井井有條，她一向就是抓大放，隻要沒有大的問題，她就不會過問太細。
無相搖頭歎道：“盈兒，看來你很信任得失啊。”
左盈點點頭，她不明白無相為何如此，她是應該信任得失，得失以前隨侍無相，教中事務幫助打理得井井有條，將無相飲食起居照姑也很好。後來隨三師兄，三師兄和師嫂也是將他當作左膀右臂，她是應該信任得失的。
“你哎，結婚後一心在孩子身上，缺了以前那股靈性了。”無相感慨著。
武弼在去荊州前順道來了大漠，將他所了解的教中事務向無相做了通報。無相雖知教中各分舵蠢蠢欲動，因為上次謝峰賑災後，原本隻是貌合神離的掌管各地分舵的弟子忽然同心了，雖然他壓下了眾人非議，但知道他們心中不忿，卻也沒料到他的大弟子會和朝廷聯手，還拉攏了雲起欲探密胭脂山。
對得失，無相至所以會借機讓他離開，是因為發現自他來後，教中事務就變得複雜了，初始因為教中日漸貧困，大家為五鬥米不能得而憂心，到也安穩，自教中收益越來越好，矛盾也就越來越多，有些捕風捉影的事傳到無相耳中，經他了解，卻是風起總壇，由是無相不得不對得失進行考察。最後終是知曉，教中事務他都會向他的師傅報告。並將教中事務選擇性地向自己匯報。所以在選定進胭脂山人選時，他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得失，到進了大漠，左盈住在總壇就將他打發回去了。
無相並不知道得失後來跟了李欣，在左盈將他任命為荊州分舵舵主時，他還有疑慮，但認為得失是大弟子的弟子，傾向自己的師傅也可理解，這些年跟著李欣兩口子，李欣和大師兄關係好，大家都知道，既然李欣沒有發現不妥，他老了，對人事任免也放手讓左盈處理，畢竟過不了幾年，她就是教主。
“得失有什麽問題嗎？”左盈聽師傅如此，心中一沉。
“教中這半年來對你頗有非議，你難道真不知道？”無相悶聲問。
“自上次峰哥哥賑災後，大家就議論不斷。朝廷會將我教代賑災糧拔還，拔還後，自會歸還。我夫妻二人並未從中獲利，問心無愧。”左盈。
“哎，以前你可不會這樣想。”無相歎道，“朝廷兩年都未拔付，教內紛傳朝廷不會拔付，因為朝廷已將它定性為謝家善舉，對謝家嘉獎封賞。謝家主入京就是因此。”
“是誰在嚼舌根？”左盈急了，“師傅你又不是不知道，公爹是被軟禁在京城，如果峰哥哥他們不能助滅東吳，公爹就有危險。”
“一統下，到底是誰所願？”無相歎氣道，“人言可畏呐。得失對你是報喜不報憂。你擅自動用荊州分舵財物的事就是得失上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個師兄們一直在找機會拉你下來，不是誰都如你三師兄一般，淡泊名利。”
“我沒有動用荊州分舵財物。”左盈急了，“商會有難時，我是動員分舵弟子去服大家，在大家擠兌時，分派過午餐，糧米蔬菜是我自己出錢購的，隻用了分舵中廚具和調味品。”
“現在你能得清嗎？荊州分舵是得失管理，他呈上的帳薄可是你將舵中財物全部支出，後來才歸還的。”無相悠悠。
“師傅，你信我嗎？”左盈眼中汪上了淚。
“我信。”無相，“但規矩是咱們自己定的，你不能證明自己，大家就可以聯合起來重選繼任者。”
“我就不信他得失能在分舵中一手遮，沒有一個敢真話的弟子。”左盈恨恨地。她為人豪爽，最討厭奸邪人。得失這麽冤枉她，她定不輕饒的。
“你的那些師兄們正在往這兒趕來，你最好能在他們坐到一起時，找到那麽一個敢真話的。否則就是師傅信你，重選繼任者程序也會啟動。”無相淡淡地。
“大師兄好手段。”左盈平靜下來，“我教也嚴禁教中弟子與朝廷勾結，舵主勾結罪加一等。”
“你證明不了他和朝廷有勾結。”
“雲起的媳婦和她表妹就是人證啊。”左盈急了。
“雲起媳婦的表妹現在是得失的媳婦。他二人一口咬定自己媳婦是難民，你有什麽證據證明？”
左盈現在方知道那個女子被得失娶了。
“我會讓她們自證。”左盈雖氣得微顫，但還是穩著心神，“請師傅讓他們兩個帶自己媳婦前來。”
“這個不難。”無相，“得失新娶了媳婦，我讓他帶來瞧瞧。雲起自去了胭脂山再就沒來過，我讓他帶媳婦來看看咱們大漠風景。他們會同意的。”
“他們兩個現在都是分舵主，這次會議他們也是動議人，就讓他們帶媳婦共同來，讓大家瞧瞧。”
“丫頭，聽，她們以前本跟隨賈南風，後來被遣散失憶，但功夫路數還在，你要讓她們自證其實真不難。”無相。
“她們的事峰哥哥過，師傅放心，我會讓她們自眨隻要她們自招，得失的陳述就不那麽可信。按規矩，雲起和得失就不能表決，雲起媳婦是大師兄帶來的，就是他不承認與朝廷勾結，也有失查之過，也不能投票。三師兄不會與我為敵，我們有三票。擁有投票權的共計八人，他們不可能大多數通過。”
“你三師兄不知道會不會來。”無相，李欣為什麽回荊州的原因他還是知道的。
“武弼公子如去了荊州，三師兄定然會來，而且得失雖然不想讓他來，但他也不能不通知。我傳信讓峰哥哥告訴三師兄，讓他以後提防得失。”
無相聞言笑了：“那個武弼公子可是精明得很，武芙是他妹妹，我想他不會饒過得失。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前來相告。”
“他不想因他所為，讓峰哥哥和我兩邊為難。所以特意前來告知師傅，這事是他一人所為。”
無相點點頭，在大漠中有李二公子和劉裕在，他們三個老頭常在一起，倒也其樂融融。荊州案發後，二人過去就沒回來，昨接到他二人傳信他們要隨李欣和武芙去太原養老。
無相當時就意識到，二人是有意離開。李欣本來是要把家成在月亮湖的，現在卻選了太原，他也是想遠離教中事務，過以前那樣自在日子。
左盈是要回荊州的，無相忽然感覺自己很孤單。如果左盈有一也如李欣一般遠離教中事務，他認為自己也會撒手不管，就由他們去爭。但真如那樣，黃沙變綠洲計劃就可能失敗。現在的沙漠他會喜歡，是因為有大片的綠洲，如果恢複以往那般荒蕪，他自然不會喜歡。那時，他也許會選擇落葉歸根，回到中原家鄉。
無相自被驅出道門後，就沒離開西部，中原隻有多年前記憶，他開始想家了。雖然那個家不值得他留戀，但那兒始終是他成長的地方。他懷念那兒的山山水水。
左盈看無相陷入沉思，是昏昏入睡狀態，拉謝珺悄悄出去，讓他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