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又是分離
羊錚聽長輩們討論陸抗此人,心中也對他多了好奇,如果隻是清談論道,與家國無礙,陸抗有此心並無不妥,隻是他怎麽就自信在道德塾晉人不會對他不利?沒人知曉他的行蹤?
“錚兒有什麽疑慮?”羊祜看兒子神色不定,問道。
“父親,陸杭為什麽要隻身涉險?”
“你怎麽認為他前來就是涉險?”羊祜聽他如此問,反問道。
“晉軍與東吳軍隊開戰數次,各有勝負。”羊錚,“道德塾雖為學術機構,也是橫跨晉吳兩地,但他的主事是晉人,先生也是晉人,陸抗是吳軍駐守長江防線的最高統帥,他難道不怕這是咱們為他設的局?他前來隻為論道?”
“他這次不也同劉荀一同前來了嗎?”羊祜道,“陸抗是吳國柱石,他的安危關係到吳國能否繼續苟安。他敢隻身前來,必有防備,他對我等行徑雖存疑,但因我等行無差池之處,又深得兩岸百姓信任,他想動我們要有借口,也許他這是在尋找借口。”
“父親是,他這是在以已身做誘餌?”羊錚難以想象,一個國之重臣,會以自己為誘餌。
“他應該自知壽命不久,想在有生之年有所為,為吳國贏得時間,如果他遇害或遇險,吳軍就可名正言順收複荊州。陸抗深得民心、軍心,他若遇害,必起風浪。陸抗到荊州後,提醒孫皓不要盲目迷信長江塹,應該認真備戰。他把自己的想法歸納為十七條建議,請求實校好在孫皓沒有采納,不然就晉軍當時情形,難以對抗,坐鎮荊州的也許就是他陸抗了。”
“下局勢瞬息萬變,晉軍平了涼州叛亂,中原這幾年又豐收,陸抗擔心再不行動,就錯失良機?”羊錚盯著羊祜麵前地圖。早在幾年前,吳主如聽陸抗諫言,有機會收複荊州。但此一時的彼一時,現晉國雖還不能一舉滅吳,吳國想收複荊州也是已無可能。
“現在不是滅吳最佳時節,咱們部署尚未展開,如果陸抗真前來與你論道,你要多加心,必要時還要護他周全,對陸抗此人,你行大德,縱使敵人他也會尊敬你。如果是宵之輩行徑,就是國人,他也會視你如草芥。”羊祜。
“孩兒知道了。”羊錚點頭。他心中已有與陸抗相處的初步計劃了。
“翊兒,”羊祜對一直沉默不語的曹翊,“陸壓的那個船舶設計很奇妙,聽你研究後有了心得?”
“是的。”曹翊。
李二公子在謝峰平安歸來後,就接到了回返命令。他回去就將所見所聞給眾人仔細了一遍,曹翊在聽到那個船舶精妙處後,找張三又仔細問了他在水中所見所聞,現在她已對其中原由有了大概了解。
“武帝已令益州刺史在長江上遊修造艦船,你拿我手令前去,他自會放手讓你去做。”羊祜。
羊錚聞言不由低歎了聲,他本以為曹翊來後荊州後就以安逸,但現在父親又交給她如此重任,他又不能同行,由是心中煩惱,不由歎息出聲。
“錚兒是擔心翊兒吧。”荀芸聽羊祜如此安排也是心中暗歎,羊夫熱抱孫子的計劃怕是要落空。
“是的。”羊錚直言道。他是真的擔心曹翊。
曹翊知道要和羊錚分離,臉上多了戚色,她的嘴唇咬了幾咬,終還是沒出聲,沉默了。
“我想,就是你設計好圖紙,別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出。”羊祜看了一眼兒子、兒媳。
他也知道這樣將兩個人分開有點殘忍,但終非生離死別,益州刺史是他親自向武帝點要的,長江上遊船隻督辦是他攻吳計劃重要部分,而船中重要儀器建造是重中之重,非曹翊不能。
“翊兒一人前往,終是不妥。”荀芸,“錚兒既然在此開課,我便陪翊兒前往。”
“如此甚好。”羊祜聽聞荀芸如此,鬆了口氣,由荀芸陪曹翊前往,羊錚應該也放心。
“嫂子要來,又快生孩子了,義母陪翊兒前往,不知甚時才能回,嫂子生產後誰人照顧?”曹翊聽荀芸陪她前往,不由眼中汪上淚,荀芸雖是義母,待她卻如親生一般。
“峰兒過些日子就會來,他們兩人在一起,義母沒有什麽好擔心的。”荀芸撫著曹翊秀發。她知道這個孩子太苦,她很少聽到她抱怨什麽,總是盡心盡力去辦好每件事。謝家礦業遍及全國各地,開采和提煉技術都是一流水準,都緣自曹翊和羊錚,她雖不,但心中明白,謝家虧欠她不少。
“盈兒生產,有若兮,你不必擔心。”雲中鶴聽荀芸陪曹翊前往,在他意料之中,左盈是謝峰媳婦,若兮將謝峰當親兒子一般待,自然也會照料好左盈。
“如此,翊兒就放心了。”曹翊對三位長者行禮後,站到羊錚身旁,攥緊了他的手。
“我會抽時間去看你。”羊錚拍拍她手道,他明顯感覺到曹翊的身體在顫抖。
“讓泰嵐清和1號也隨我們同校”曹翊,“有他二人相助,我們的速度會快不少。”
“錚兒不在,泰嵐清確實是你最好助手。”羊祜,“1號一向與泰嵐清形影不離,他二人護送謝少夫人來後,就去益州尋你們。”
“翊兒要多心,平安最重要。”雲中鶴叮囑著。
“知道了,伯父。”曹翊應承著,“我要離開,要去和母親、若兮伯母辭行,先告退了。”
看著她盈盈身影離開,羊錚眼中竟然泛上了淚,羊祜與雲中鶴隻當沒看到,轉眼看向他處。
……
羊夫人聽聞她要去益州,羊錚是要留在荊州的,知道她的抱孫子計劃泡湯,雖有不滿,但既然是羊祜決定,她隻叮囑曹翊多保重,和若兮準備了許多荊州特產讓她們帶上路上吃。
因為曹翊和荀芸是秘密離開荊州,她二人喬裝出城,看到青牛候著,荀芸歎道:“錚兒是真不放心你,但這個牛精不讓我乘坐,你一人前往我又不放心,還是讓它陪錚兒,他想你時來回方便。”
曹翊點頭,對大黃低語了一會,就聽大黃長哞一聲,將它頭俯在曹翊身邊蹭,它似乎也不舍和曹翊分離。
“它這是怎麽了?”荀芸在大黃離開後問曹翊。
“它師兄想念我,它也想。”曹翊紅著眼圈。
“真是個牛精。”荀芸抹了抹眼,拉起她手,“我雇了馬車,咱們緩行,應該到益州時,泰嵐清他們也就到了。”
“義母怕我顛簸勞頓吧。”曹翊看著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和站在車旁等待他們的劉三,“讓劉三做車夫,大材用了。”
“這是他自己請的。”荀芸看著遙遙向他們招手的劉三,“他了,能為你趕馬車是他的榮幸。”
“他這麽,翊兒不敢當。”曹翊搖頭。
“你擔得起。”荀芸,“公道自在人心,你所做所為,大家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裏。”
“這幾年,峰哥哥和嫂子做的不少,劉三他們常年在外,經曆的風險和磨難比翊兒更多。有了他們,翊兒的理想才得以實現。”
曹翊與羊錚分離本很傷心,現在由荀芸陪她,劉三駕車護送,知道大家是在相互扶持,如果從自身考慮,誰都有委屈。
“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兩家話。”荀芸撫著她的秀發笑道,“人活著總要做些事,這世界因我們而變得更美麗,就無憾。”
“義母爽快。”曹翊眼睛中多了歡愉神色,“我希望未來的空也是這麽藍,大地也是這麽綠。”
“翊兒,未來有多遠,會是什麽樣,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她看著曹翊眼中的波光笑道,“但我知道,在我們子孫三代內,就不是夢想,我們會守著它,如果誰敢倒行逆施,你峰哥哥會把他打爬了。”
曹翊聞言不由樂了,笑得彎腰直不起,荀芸就將她放在肩膀上背起,李三遠遠眯起眼,翹起唇角微笑看著這動人一幕。
……
泰嵐清護送左盈到荊州,聽荀芸和曹翊去益州,還是坐馬車去的,就拍著大黃:“都是你不好,師姐要在路上顛簸多日。”
大黃低頭哞著,似很委屈的樣,泰嵐清揮揮手:“算了,不和你,送我去打師姐。”
他翻身上牛背就要走,1號看到飛奔而來,還是錯過了,急得真叫:“有這樣的嗎?”
“大黃那個牛精不是誰的都騎的,你還是乘我的汗血馬去追。”左盈看到急得搓手在地上打轉的1號。
大黃和汗血馬似建起了友誼,汗血馬回荊州就找青牛,但一直沒找到,不知道大黃去了何方,今日剛看到,又被泰嵐清騎走,正用蹄刨著地生氣,在1號翻身上背,手指大黃飛逝的方向時,撒開蹄狂追。
“它更喜歡看到青牛精。”左盈看著飛逝的背景。
荀芸和曹翊去了益州,再見也許腹中孩子都出生了,左盈手撫大肚,胎兒動了一下,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竟然汪上了淚。就是堅強如她,也有委屈的時候,她也渴望被家人寵著、護著。
“峰兒過幾就回來了。”耳畔響起若兮溫柔的聲音。
“師娘好。”左盈忙抹去淚,難堪地笑了笑,若兮看到她脆弱了,定是要跟雲中鶴的,這樣就會讓大家都擔心,都忙,她可不是不識大體的人。
“沒事,他們忙,我會照顧好你的。”若兮也很喜歡左盈,左盈的性子像荀芸,若兮每每看到她,就會想及年少歲月,那種簡單的友誼和溫馨,讓人留戀。
“我知道,就是沒忍著。”左盈手還撫在肚上,她拉過若兮手,“師娘,你摸摸,這孩子太調皮,總踢我。”
若兮撫著感受到了脂兒的躁動:“是你一路奔波太勞累,動了胎氣,我和羊夫人為你煮了安胎湯,找你去喝呐。”著就拉她向餐廳方向走去。
左盈此時方知,若兮是熬好藥出來找她的,不由拉緊了若兮的手:“還是師娘待盈兒好。”
若兮聞言秀美的臉上都是歡愉神色:“就你嘴甜,峰兒母子聽到可會傷心的。”
“不會,他們隻會高興,多個人寵我,峰哥哥高興還來不及呐。”左盈,“特別是師娘您,他知道我先來荊州,還讓我多帶些沙漠特產過來,讓我多替他和齊王孝敬您呐。”
“峰兒從就招人喜歡,迥兒和他在一起我和大哥就放心。”若兮,“他來荊州,迥兒定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