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劍意
賈兮辰還沒入許昌，便看到了精彩對決。
小道上，落英繽紛。無憂道姑與楊若顯然戰了很久，二人呼吸急促，但看不到對決的人。
賈兮辰雙眉深鎖，是什麽樣的人物能把道門傳奇師徒二人逼得如此狼狽！
賈兮辰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仁義之士，他對自己的評價就是還有人性的小人。
即便承認自己是小人，賈兮辰也不敢乘人之危，因為師徒二人的對手他自恃也應付不了。
賈兮辰握緊了拳，左腳輕抬，隨時準備出擊。一股濃濃的劍氣向這邊掠來，他一時不能確定劍意所指是道門師徒二人，還是自己被人發現。
無憂道姑也是神色一凜，腳尖輕點，一躍離開地麵，她如風一般旋在空中時，楊若也以劍指地，借勢彈起身子離開地麵，劍意是從地下發出，卻沒有碰到她身體，劍意與她插在地上的劍相撞發出金屬碰撞轟鳴聲，有隱隱雷聲和轟轟水聲。此時無憂手中的拂塵玄絲似劍雨一般瀉出，加入了水聲雷聲中！
時機把握得正好，因為起風了，在波濤與雷聲交織中，天色暗了下來。
楊若適時拔劍，身子貼地麵掠過，她的劍向上斬向旋風處，水花四溢，落在地麵。
“斬衰”無憂急喝一聲。
楊若垂劍而立，臉色淒苦，孤苦零丁象起，賈兮辰感到了陰冷，他的眼眸中情緒複雜，一時竟呆著了。
隱隱的劍意似入了混沌一般，風聲漸止，無憂手中拂塵也平靜下來，那點劍意竟似消失在混沌中一般。周圍盡是蕭瑟之象！
盡管此時是人間最美四月天！
“沒想到你師徒二人練成了五服功！這個女娃還練到了斬衰，不僅形具，更得神韻，這骨銷形立，五感具失的混沌狀，牽引五觀俱失，就這麽破了我生平最得意的風雷訣，佩服！”
無憂道姑：“歐陽先生來中原，就是為了我們師徒二人麽？我們的份量會這麽重？”
賈兮辰回過神，她師徒二人對的竟然是天下第一殺手，讓人聞風喪膽，被稱為殺手王的歐陽真！她二人逼歐陽真使出了平生最得意的絕學風雷劍最高境界，風雷訣，武學修為可想而知。
賈兮辰很慶幸自己還守著的那點人性，如果剛才乘人之危，恐怕他三人便會聯手殺了他的，這歐陽真和無憂師徒對決下來，還有了惺惺相惜之意，這讓他很意外。
有時候對手的敵人可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也不一定會選擇聯手。
因人而異。
歐陽真：“落英劍，五服意，人間情，最傷兩別離，永難見！”
無憂道姑神色淒然，聞聲低呤：“風雷起，意難消，浩然正氣都化無情雨，恨意濃。”
歐陽真：“還是道姑最懂我心，都是多情人，自知相思最苦。你這五服意就是多情人的克星。越是多情越不能持。這便是你在洛水畔悟得的真諦？”
無憂道姑：“道姑與宓妃本是同道中人，對她的長情與無奈感同身受，自然得之，無須參悟。”
歐陽真：“這便是道家所謂的順心意了。隻是這個女孩子還小，她怎麽能有如此感悟！陷得太深是大忌，如果有人在此時出手，恐怕她的性命就不保了。”
無憂道姑看著還是一副形銷孤立樣的楊若，歎口氣：“她的情緣自親情。我的這位徒弟是楊太師的幺女楊若。”
歐陽真：“這個就可理解了，楊家主母的鐵腕有所耳聞。道姑風采不減當年，一時技癢求試。多年沒逢到這麽好的對手，怎麽能錯失良機。道姑見諒。”
無憂道姑：“歐陽先生一時技癢求試，可知我師徒二人是以命相搏，稍有不慎就會被你那無形劍意傷到，就用一時技癢搪塞過去了？”
歐陽真：“怎麽還是這脾氣，不經逗。如果你二人是我此行目標，你還能站在這兒閑聊？好好想想，這一場我有三次取你們命的機會，就算這次，也不一定是你們師徒二人贏了。”
說完飛逝而去，他離去的地方，隨即衝起一股旋風，在空中回旋，有砂石裹在其中，等風停，落下的都是塵埃。楊若在風起時方回過神，急急掠開，看著麵前景象一臉驚訝。
無憂道姑眼中多有迷霧，呐呐說：“他的神功真是不可小覷，能讓這人出山，目標確實並非我道門中人。”
楊若：“師傅，這人是誰？這功法如此了得。”
無憂道姑：“殺手王歐陽真。”
楊若：“師傅剛才說他出山的目標不是我道門中人，會是誰？”
無憂道姑：“還會有誰值得他動手。”
楊若手撫長劍，她的劍身輕薄，不似殺人利器，但隻要轉動，便能聽到隱隱水聲。
“這就是無憂道姑悟到五服妙意後，宓妃所贈神劍？”賈兮辰看著劍中隱隱水華想。
“待了這麽久，該出來活動活動了。”無憂道姑對著他伏著的方向沉聲說。
聲到，賈兮辰耳畔似受擊一般難受，不由自主捂著耳朵。
賈兮辰顯身訕訕笑：“道門傳奇就是厲害。兮辰自詡跟蹤術無人能及，沒有人會發現，多年事實證明也是如此！今日才知，那是沒有遇到真正的高手。”
楊若聽他自稱兮辰，知道眼前人是暗衛統領賈兮辰，冷笑：“井底之蛙。”
賈兮辰：“楊小姐說得是，這次教訓讓兮辰今後再不敢心生驕矜。這個教訓好。”
楊若：“你這人臉皮怎麽這麽厚，這都能讓你說成好事了。”
無憂道姑：“賈統領並非危言聳聽，如果剛才不是他露了形跡，我也不能確定是否真有人跟蹤。”
楊若聽師傅這麽說，又聽賈兮辰笑出聲，嘟起嘴，跺著腳，氣恨恨地多看了他兩眼。
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認真地看男人，她從小所受的教育便是“非禮毋視，非禮毋聽”，就是行走江湖也是恪守禮教。她的目光碰上賈兮辰嘲笑地眼神，愣了一下，這個男人五官比中原人五官更富立體感，讓人看著很舒服。
“楊小姐這麽看兮辰，是兮辰臉上有花嗎？隻是不知道楊小姐要如何落英，兮辰很想知道。”
楊若紅了臉：“師傅，您怎麽能袒護這個油嘴滑舌的無賴之徒。暗衛都是包藏禍心的，他跟著我們準沒好事。”
楊若人本就長得好看，現在撒嬌的女兒狀讓賈兮辰覺得好玩，便成心要逗她。
“楊小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是女子，應該知道男女內外有別的道理；暗衛是武帝親信，你說我們都包藏禍心，那就是在非議陛下了，該治什麽罪你知道吧；你一個女孩子，盯著我這個大男人看，還看得很仔細，把你學的五德、五儀都忘到爪哇國了。現在又來擾尊師心境，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你楊小姐了。”
賈兮辰慢條斯理地說著，搖著折扇，踱著官步。
楊若看到扇子上的春宮圖，漲紅了臉，又聽他話說得刺耳，便向前一步，欲動手。
無憂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他的對手。我們走。”
賈兮辰：“道姑二人就這麽走了嗎？不想知道兮辰為什麽會在這兒？”
無憂：“朝廷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想問。賈統領請自便。”
楊若聽師傅如此答複，臉上有了笑意，看賈兮辰的眼神多了興宰樂禍神色。
賈兮辰看她師傅二人揚長而去，拍拍手：“有個性，但也不是我此行的對手。”
說完施施然隨她二人繼續前進。
他離開的時候，歐陽真手撫劍柄自語：“我還真想知道你的對手是誰。”
在失了顏色的山道，四個身影保持著距離前進，到許昌城外，方分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