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削發明誌
母後隻是傷害她便罷了，可為何，一定要傷害他身邊的人呢？
淑妃娘娘也好，妹妹也罷，甚至還包括，太子妃和那時還沒有出生的小平安……
若是皇後沒有接二連三的做出那些騷操作，太子雖然心冷，卻可能還沒那麽容易做出決斷！
皇後卻不能理解太子說的這番話，隻是瞪著一雙大眼睛，咬牙切齒的盯著他。
雖未發瘋，卻已狀似瘋魔。
碧雲張了張嘴巴，想要伸手去安撫皇後，卻不知為何，手上像是壓上了千斤的重擔，怎麽著都動不起來了。
一時之間，殿裏竟然沒人說話，氣氛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
跟著太子來的那一位太醫早就往後麵退了好些步，深深地將頭低了下來，恨不得自己是個耳聾眼瞎的。
皇室的關係如此複雜，若是沒有一些眼力色的，太醫們也不可能在宮裏呆這麽久！
這裏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壓抑，太子已經呆不下去了，他突然一撩衣袍跪倒在了地上。
兩隻手舉在身前，極為認真地磕了一個頭。
看著皇後依然憤恨的表情，太子閉上了眼睛，突然伸手拔起了自己腦袋上的玉簪子。
如瀑的長發隨意揮灑在肩頭，於在場中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他輕輕地笑了笑。
“兒臣的性命，皆由母後所賜，念及往日種種，兒臣自以為都已經還清了，今日便斷發銘誌，清清白白的來，不染塵埃的走，拜謝母後的生育之恩……”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
【今日，就讓他來做一個不孝不義之人吧！】
太子手下一個用力，白玉簪子劃過長發，扯痛頭皮。
二者皆應聲而斷。
眾人的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著太子，沒有想到一向溫柔的太子竟然會做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
他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嵌入了斷裂的白玉簪子之中，幾滴血水滴落在了地上，太子卻絲毫不在意。
抬起頭來看著皇後，溫柔地笑了笑，又磕了一個響頭。
“拜謝母後生育之恩！”
他站了起來，最後看了皇後一眼，眼睛中已經沒有任何的情感。
“母後，好自為之吧！”
說著，他絲毫不留戀的甩了甩袖子，轉身就走。
皇後若是肯安分便也罷了，大不了後宮的人將她當做空氣，日後他自然也會為皇後養老送終！
可皇後卻偏偏鬧出來這麽一番動作，引起了父皇的注意……太子知道，父皇不是個心慈手軟的！
皇後終究是一步一步地，將自己推到了末路！
看著太子的背影，皇後莫名其妙的覺得慌張了起來。
像是已經察覺到了太子的心意，她的眼中閃過了一抹不可置信。
“好自為之……”
【太子，這是不準備再管她了嗎？】
後宮中那麽多想要她死的人，太子當真如此狠心！
“不可以！不可以！他是我的兒子，他不能這麽做，本宮生了他，他這樣是會遭天譴的！”
皇後突然揮開了碧雲的手，像是多了無數的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便追著太子的背影而去。
才剛剛跑出坤寧宮便被侍衛們攔住，她也絲毫不講究什麽體麵或是規矩，趴在侍衛築成的人牆上，撕心裂肺的喊著。
“顧衍，你站住！你這樣是會遭天譴的！本宮生了你養了你，你會遭天譴的！！”
侍衛們動作集齊整齊地抬起頭，看到同伴的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采。
他們都注意到了，太子殿下工工整整地進去，卻披頭散發的出來……
侍衛們並不敢去看太子殿下如今的表情，動作又極其迅速地將頭低下，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皇後仍然在大喊大叫著，“太子！你給本宮站住！都是那個賤人蒙蔽了你的心智，是安青子，是顧徽……”
她如今還沒有被皇上廢後，名義上還是皇上的女人。
在大庭廣眾之下，侍衛們將她攔住，手臂還被皇後用深深地指甲掐著，這已經是能夠做得到的極限了。
沒有一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伸手去捂住皇後的嘴！
如今的坤寧宮就像是一座冷宮，除了有任務在身的侍衛和小太監們，並沒有宮女太監會在這周圍出現。
皇後的大吵大鬧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比起之前的賣慘，她如今更像威脅。
太子卻並不在意，隻是背著一隻手在前麵走著，披頭散發，步履輕快，竟然真的有了兩分魏晉名士的風流之感。
若說之前來時的他身上還帶著一些負擔，如今的太子卻瞬間輕鬆了許多。
真的應了那句，清清白白的來，不染塵埃的走！
若今日由此結束，便也罷了。
小十二卻突然從角落裏衝了出來，避開了太子的方向，直直地往皇後的方向跑去。
他的一雙眼睛亮亮的，像是奔赴一樣的衝向了皇後。
“母後！母後是兒臣呀！”
他人小靈活，趁著侍衛們還被皇後的騷操作震驚著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一溜煙的跑到了皇後的身邊。
一把伸手抱住了皇後的大腿，也不嫌棄皇後如今的模樣，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皇後。
“母後，兒臣好久沒看到你了，我想你了……”
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小人，皇後歇斯底裏的模樣有了一瞬間的停歇，呆呆的道。
“赤奴……”
十二皇子的眼前一亮，極為眷戀的用臉蹭了蹭皇後。
“是我啊，母後……嗯哼！”
皇後本來是呆呆的看著十二皇子，卻無意間看到了十二皇子左手的那第六個小指頭，便突然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推開了他。
甚至還一腳踢上了十二皇子，像躲瘟神一樣的向後退了兩步，嗬斥道。
“你來做什麽！本宮怎麽生出了你這麽一個怪物！”
十二皇子的動作一頓，他呆呆的看著皇後，聲音中帶著一些的哭腔。
“母後……您，您說什麽？”
從前皇後即便是嫌棄過十二皇子，表麵上卻還是會裝一裝的，從未明麵上表達過如此強烈的厭惡！
也因此，十二皇子的童年在自己的印象中是美好的，可如今，卻被他親手打碎了。
他清楚地看到，皇後看自己的眼神中，滿是厭惡！
太子慢慢的閉上了眼。
如今這一幕，在他的眼裏，像是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