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道之秘
天道化身，言語之間不帶一絲的煙火氣，而雲飛揚的一句話，卻是殺氣騰騰，沒有半點挽回餘地！
雖然眼前的情景，與雲飛揚設想的危機四伏，似乎有著天壤之別，但他卻不敢有半點懈怠，即便已經將洞天展開，但也仍舊是緊緊靠著屏障，不曾往前再走動半厘。
“我知道，我知道。你來此就是為了來殺我，這我當然知道。而且，我也很讚成你說的，我若活著，你們都活不了。不過，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天道化身依舊風輕雲淡，就算明知道眼前這人是來殺他的，卻也依舊沒有半點波動。甚至更如吃定了雲飛揚一樣，自顧自的一下盤坐在地，抬手朝前一指，示意雲飛揚也坐下。
眼前天道的動作，讓雲飛揚一頭霧水。他們本就是生死大仇，是絕對沒有任何可能和解的。這一點，他知道，天道也一樣知道。
那眼前這情況，是怎麽個意思？生死決戰之前的暢談人生麽？
雲飛揚猶豫著不曾坐下，而天道化身，卻滿含戲謔的譏諷道：
“冥王獨掌三域，威震陰界，前番更是直接將帝君逼到了絕境，怎麽如今卻對我一個將死之人如此忌憚？就不怕傳出去墮了你冥王的威風嗎？”
雲飛揚不是受不得激的人，但見到眼前的天道化身，連身形麵容都是如此的模糊不清，心中也自是一股氣衝了上了，雖心下依舊十分驚醒，但卻也按著天道的“邀請”，與之相對而坐。
“嗬嗬，冥王一貫剛強，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天道化身見雲飛揚果然坐了下來，又是輕笑著說道。
隻是雲飛揚卻對於眼下這種超出他預料的情況很不耐煩，眉頭一皺，冷聲問道：
“廢話少說，孤隻想知道，為何你堂堂天道，高居眾生之上，明知三界戾氣深重，卻寧肯與閻皇拚個你死我活，卻也不肯讓閻羅建立輪回來消磨戾氣？！”
天道化身聞言，微微垂下他那模糊的麵龐，沉吟了片刻，低聲道：“你們尚且想活，我又如何會想死呢？”
這句話，雖然雲飛揚聽得清清楚楚，但實際上卻更像是天道的自言自語。隻在說完這話之後，天道轉即便有抬起頭來，一改先前的溫和，厲聲道：
“我既為天道，那便是代替天地而牧蒼生！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該歸我統屬！我讓你們生，你們才能生，我讓你們死，你們就得死！”
“本來，我也不會將這三界弄成現在這副模樣，可偏偏你們這些修士，明明已然登臨天地至極，掌握天地大道，卻還不知足！”
“一個個都想著要超脫，要站到我的頭頂上！我為此方三界天地之主，誰想站到我頭頂上，那就一定要死！”
雖然看不清天道化身的麵容，但雲飛揚從這近乎癲狂的話語之中，卻已然能夠猜到，現在的天道，定然已經是眉眼猙獰。
若非是他還不曾從天道化身身上感覺到殺氣，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得住的。
不過即便是這樣，雲飛揚已經召出來的四大神獸，也在瞬間，便結成陣形，將雲飛揚護在了當中。
天道化身見狀，當即停聲，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番雲飛揚身周對他虎視眈眈的四神獸，良久，方才輕聲歎道：
“都說你承繼閻羅道統，卻不知道，若是當初閻羅能有會這樣的神物相助，我隻怕早就不存於世了……”
雲飛揚冷冷一笑，“便是今日閻羅不在，你也活不了！”
“是啊…是啊……活不了啦……”天道並沒有被雲飛揚的話語激怒，落寞的歎息一聲，接著說道，“雖閻羅已死，但便是我，卻也還是對他頗為佩服的。”
“你方才說閻羅有感三界戾氣深重，其實不是。隻怪當時，我已盡屠登臨帝君而仍不自足的修士，自認三界已然盡歸我手，行事便也不再謹慎，這才讓閻羅這個天生的怪胎，看破了蹤跡。”
“那時，他不過命境修為。若隻是他一人要反我，我自不會如何擔心，大不了便斷了他的到悟道之路。誰知道，他竟然敢不動聲色，就敢闖入歸墟，與那個老東西謀劃著要殺我！”
“你見過那個老東西，也當知道，當初就是我將它封印在了歸墟。為了將他鎮壓住，我調動天地巨力，將冥海海眼打穿，引邪魔入內，再以陣法將他們困在歸墟。”
“我的本意，就是要將那老東西生生耗死在歸墟之中。誰料得，閻羅一去，便正好與之一拍即合，竟然想出了建立輪回，來同我爭奪天地之力！”
“我若失去了天地之力，便要淪為他人手中羔羊，甚至從此失去神誌！雲飛揚！你說，換做你，你願意嗎？！”
雲飛揚沉默不言，但心中卻是有答案的。誰不讓他活，他也絕對不會讓別人活！
見雲飛揚默然無語，天道化身似是得了鼓勵一般，聲音愈發高昂。
“我亦是不願！隻奈何他們雖然後來生了嫌隙，但上古那個老家夥，還是將自身的一部分力量加持在了閻羅身上。讓我無法輕易對他下手。”
“幸好，自人界人皇禹超脫不成，被我反手鎮殺之後，天界那些人，便也淡了要超脫僭越的心思，再加上閻羅此人雖有大才，卻不識人事，遊曆天界之時，將天庭和靈山兩方往死裏得罪，哼，這才有了你們口中的太古大戰。”
聽到此處，雲飛揚忽然覺得，那獨抗天界眾仙佛，隻身打垮天道，時至今日，仍舊威名赫赫的閻羅帝君，也並不是如他想的那般完美。
不過，對於天道這個閻羅的手下敗將，對於同為穿越者，更還是他引路人的閻羅的嘲諷，雲飛揚仍舊是不買賬，當即反譏道：
“總有漫天仙佛強入幽冥，縱你天道執掌三界，卻還不是在閻羅一人麵前，盡皆折戟沉沙？敗者尚敢言勇，真不知道是何等的厚顏啊！”
天道被還高昂的興致，被他這麽一句頂了回去，羞惱道：“你知道什麽！若閻羅隻單純是帝君，便是再多幾個，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誰能料到，這一個分明是陰界土生土長的靈族帝君，神魂靈魄，竟然不曾在天地之間烙下印痕！我一時不曾防備，方才被他決死一擊，弄得了這般模樣！”
說到這裏，天道化身似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停了下來，轉而麵對著雲飛揚，細細打量的好一會兒，猶疑地問道：“閻羅如此，你也是如此。難道說……”
雲飛揚心跳驟然加速！直以為眼前的天道已經看穿了他是和閻羅一般穿越者！
天道沉吟半晌，終究不曾再往下說，隻是雲飛揚全然無法斷定，它究竟是看破了，還是不曾看破……
天道化身話鋒一變，便又變成了低沉沮喪的音色。
“我本隻是一方天道，也不知何時，也不知何因，忽然一日覺醒，便有了思想靈智。”
“我知道，在你們眼中，天道不過是天地之中的一杆秤，是專門調衡天地的。原本我也是如此，可當我覺醒之後，我便不再願意如此！”
“憑什麽你們能在三界大地上波瀾壯闊，我就隻能形同傀儡般受天地挾持，做那身不由己之事？因是如此，我便逆行而上，不斷的蠶食整個天道。”
“等到我已然吞噬了足夠多的天道，掌控了足夠讓我脫體為人的天地之力後，整個天道，竟也忽然產生了意識！”
“那時候，我本想著盡快脫離天道，化身為人，並不想與之糾纏。誰知道，那老東西一日醒覺，便立時調動全部力量，想要將我直接磨滅！”
“如此，我自然更是不肯！幾番爭奪之後，老家夥敗了。直到那時，我也仍是不曾想過，要將它如何，隻可惜，那時候，天道的九成力量，都在我手。”
“而我，雖然因此變得強大無比，但同時卻也被天地之力反綁在了天道上，除非能夠將天地之間的一切力量，盡數吞噬，否則，永世無法脫身。”
天道化身越往後說，聲音便越低沉。而雲飛揚，雖然對於天道的殺心半點不曾消減，但也從它的話中，感受到了無奈。
“所以，你為了脫離天地桎梏，便選擇了攔阻一切意欲超脫的帝君，甚至不斷的通過各種手段，將本當循環往複，為三界修士所吸納的天地之力一點點收攏在手。
甚至為了這個，便打著天命的幌子，慢慢操控三界修士的內心，使他們邪念從生，到最後，更是為了修道，變成現在這般不擇手段？！”
雲飛揚神色凝重，言語中，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明的複雜。
若是天道今次所言為真，則他所做的一切，其實倒也算是無奈之舉。
便如雲飛揚第一世，身患絕症，縱然雙親再如何不舍，也隻能無奈死別；便如前世，他手握重兵，想要在那異世界，打造出一個煌煌天朝，最終也隻能無奈功敗……
這種極度的渴望，卻最終隻能徒歎奈何的感覺，若非親曆，絕不會明白。
天道感受到了雲飛揚話中的意味，道：
“閻羅死了，我本以為世間再無能阻我之人。誰料得，竟又出了你這麽個怪胎。為了對付你，我耗盡最後的力量，將自己弄成今日這般模樣，卻終也不曾功成……
天地，待我何其薄也！”
哀歎過後，天道便也談性盡去，呆立片刻，悶悶的朝雲飛揚說道：
“動手吧！我已無力再與你相抗，你殺了我，便能借我之力，在此天地樞紐，敕建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