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敵友難辨
不管雲飛揚願不願意,都必須承認,以他現在的實力,絕對無法在各方聯手攻擊之下,仍保證北域的安全。
而若是北域真的有失,那即便他能夠撤退到冥海,日後想要再度南征,也絕不會再如之前那樣簡單,因為其他勢力已經對他們有了防備。
是以趁著現在局勢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真正動手的幕後黑手揪出來。但在這之前,更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摘出去。
南疆三方亂戰,勾心鬥角,煞氣熏天。
血海打著為世子濕婆報仇的旗號,將離血海最近的那片的地方全數占據。
一心想要在施家倒下之後,將原本屬於施家的資源分而吞之的三大世家,則已和本來好好的,現在卻不知道突然發什麽瘋的各家聯盟鬥在一處。
平靜了無數年的南疆,迎來了太古之後最混亂的時期。雖然梵音寺、紫霄宮和大風府都不曾參與,但他們的內鬥,卻絲毫不弱於外敵入侵。
屍橫遍野,血流漂櫓!
若是以往,南疆發生了這麽大的亂子,本就有心將之拿下的紫霄宮絕不會錯失良機,可是現在,東、西、北三地,三大勢力,卻誰也顧不上南疆的死活。
紫霄宮大殿之上,葉玄召集宮內大能,商議前番叛亂之事。
葉玄現如今雖有執掌紫霄宮的道尊之時,但卻不曾有道尊之名。是以上首寶座,卻是坐不得的,隻能在寶座左側,新立一位。
葉玄正襟危坐,朗聲朝下方眾人道:“諸位道友,前番變故至今未明,南疆又已如此動亂。都說說吧,我紫霄宮,該當如何行事,方才是好?”
原本紫霄宮道尊乃是兜率宮的李元,而那個時候,現在殿上的很多人,都是不夠資格議事的。隻有與李元地位相近的道君,方才能參與。
而在李元死後,鬥靈君、秦佩重傷不出,真正能做主的就隻有葉玄和餘瑤兩位。這才允許這些人參與宮中大事的研討。
正因為此,這些原本出身不高的修士們,清楚的知道,紫霄宮已經大不如前,所以對於原本的地位劃分,很是不滿。
“哼!葉道友,按我們的說法,這件事情就是那大風府的雲飛揚所為!除了他手中的閻魔冥書,哪裏還有東西能夠迫人自爆?”
坐在下手的一個道境一重修士,拍案而起。他就是這些新入中樞的人選出來的代表,或者說,炮灰。
唯一的女道尊,出身瑤池的餘瑤仙子,見這人怒氣衝衝,不由冷笑道:“嗬嗬,且不說這事是不是雲飛揚所為,就算是,難道我們還能打上去不成?”
“有何不可!”那人神色激動,揮拳吼道:“閻魔餘孽,人人得而誅之!就算沒有這件事,我等也斷不能忘卻當年的恥辱!”
“放肆!”
葉玄在內,向來是脾氣極好。隻是這人口中的恥辱,無疑說的就是‘太古之戰’。可這一條,就算是當初由秦佩說出來,也一樣要被李元訓斥。
這是禁忌!除非哪一天,他們將閻羅的道統全數掃滅,再不會出現第二個雲飛揚,這個禁忌方才算罷,否則,誰也不能亂說!
“既知是恥辱,卻又如何敢在這裏大放厥詞!”葉玄怒極而斥,那人卻絲毫不怕。
“嗬!有什麽不能說的!現如今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了,難道還要忍著嗎?若是你們怕,那就將仙器給我!我自去取了雲飛揚頭顱來!”
此言一出,則不光是見識過雲飛揚威風的餘瑤和葉玄變色,殿上所有人,俱是臉色沉了下來。
葉玄心裏看得通透,這個人之所以會被人當槍使,估計就是他腦子不太靈光。現在連這樣的地圖炮似的豪言都敢說,嫌自己日子過得太好了嗎?
場麵霎時一冷,被眾人盯得渾身發毛的這人,也是知道了自己方才說錯了話。隻能訕訕坐下,全當自己方才放了個屁。
葉玄見狀,也懶得跟這樣的二傻子多說,直接便雲飛揚以私人名義發出來的請柬掏了出來,道:
“這是冥王昨日發來的信函,上麵說,邀請我到冥王城去做客。而除了我之外,還有梵音寺的了凡主持。”
下麵人雖不知道葉玄究竟是怎麽想的,但看他此刻神情便知,冥王城他是肯定要去的。
既然他都心意已決,那下麵這些不是他對手的,有怎麽敢有反對呢?不過是一言不發的裝傻罷了。
唯一能夠與葉玄相提並論的餘瑤,秀眉微蹙:“道友,雲飛揚此舉是為了自證清白?還是圖窮匕見,想要將你騙過去?”
葉玄沉吟半晌,歎道:“究竟為何我不敢說,隻是既然他也邀請了了凡,那我不妨先與了凡溝通,看看他的想法,若是他去,我便也去。若他不去,我也自是沒有必要去。
唉,我知道你們所想,無非是想著與佛門聯手,再拉上南疆那些人或者血海,將雲飛揚趕出內陸去。可事情哪有這麽簡單?
雲飛揚此人,當真是天縱之才,無上天驕。短短十餘年,便已成就半步道君,且早在渡劫之境,就能斬殺道君如屠豬狗。
就算我們聯手,能夠將他趕走,卻又如何能保證日後他不會攜敖鼎、帝釋天兩魔輕入內陸,殘害我等後輩?到時候,隻怕麻煩更大。”
眾人見葉玄如此說法,就更沒什麽好說了,隻讓他自己保重便是。
……
七日之後,紫霄宮道尊葉玄,梵音寺主持了凡,手持信函,駕臨冥王城。
說起來,葉玄並不是第一次來。
當初冥王城尚還叫做冥海城之時,葉玄便在李元帶領下,與了缺和尚一道,在這城外伏殺雲飛揚。結果損兵折將,灰溜溜的逃了。
那一戰失利,直接導致佛道百萬大軍進攻北域之事,徹底失敗。
而如今再一次來到此地,情況卻已是截然不同。
雲飛揚攜夫人青青,海王敖鼎、妖主帝釋天以及一幹重臣,在已經擴建了無數倍,比之早前雄偉了無數倍的冥王城下,擺開儀仗,親迎兩人到來。
雲飛揚和葉玄,也算是老相識了,是以隻稍稍地寒暄了兩句。而梵音寺主持了凡,卻是第一次見,在禮數上,自然更加完備。
相比起了塵的雲淡風輕,了缺的睚眥必報,以及了意的剛直不彎,主持了凡卻顯得平平無奇。
若非知道沒有人敢假冒這樣的大人物,隻怕誰也不會將這個慈眉善目,麵帶微笑的老者,當成是執掌一域,統禦無數大能的梵音寺主持。
“哈哈哈,孤久仰了凡大師威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仁厚長者!”雲飛揚雙手抱拳,朗聲笑道。顯得對了凡很是敬重一般。
了凡見狀,自也合十雙掌還禮:“阿彌陀佛!冥王過獎了!老衲雖久不出山門,卻也知道冥王神威無敵,威震陰界。此次能得冥王相邀,卻是老衲之幸!”
站在陰界最頂端的三人聚首,全然沒有半分的劍拔弩張,都是一樣的溫和有禮。
一番寒暄之後,雲飛揚領著他們直入王宮,那裏卻早已經備好了宴席。
這個層次的大佬聚會,自然不是誰都能夠參與的。整個宴廳之內,隻有五個席位。上首自然是雲飛揚和青青,了凡和葉玄在左側兩席,以了凡居上,右側則是陪同的敖鼎兩人。
靈酒佳肴,一應俱全,並非是什麽大魚大肉,而全部都是靈果一類的素食,就連酒,都是靈果釀造出來的果酒。
隻因為不知道了凡是不是喝酒,這才在每一席上都另外準備了一壺深藏在冥海底部,比之魔髓更加珍貴的靈泉。
這樣的安排,卻是從最細微處入手。既是表現了自己一方的底蘊,也是能讓佛道兩人從中感覺到善意。
宴席之上,雖人人心中都有一大堆話,但卻沒人開口,隻是談笑,並不談正事。
隻等到宴席散去,雲飛揚方才讓青青等三人退去,帶著了凡兩人來到了偏殿議事。
“兩位都是督鎮一方的陰界大能,想必也知道孤此次相邀,所為何事吧?!”雲飛揚抿了口茶,毫不避諱的說道。
葉玄聞言,立時開口說道:“冥王,葉某隻問冥王一句,此次之事,當真不是冥王所為?”
了凡雖不說話,卻也在葉玄這話問出口之後,目光灼灼直盯著雲飛揚。
雲飛揚神色一正,旋即朗聲回道:“孤若要動手,絕不會是今天這樣藏頭露尾。是以此次之事,與孤絲毫無關!”
一路走到今天,除了當初在極幽宮聯合佛道的逼迫之下,雲飛揚為了攪亂局麵,曾改換身形,隱姓埋名。其餘俱是以雷霆萬鈞之勢,強行破局。
現在大風府已然發展到了今天這般地步,除非雲飛揚先前表現出來的剛烈乃是偽裝,否則當真不太可能用這樣的陰私手段。
更何況,若真是他所為,那阿鼻王世子怎麽可能會在這麽敏感的時候死去?難道雲飛揚非要讓血海找他的麻煩不成?
葉玄心中一轉,隨即笑道:“冥王一言,足可取信天下!既然冥王說了不是,那就定然不是!本座再無疑慮便是!”
不管是發問,還是現在的回答,葉玄都是幹淨利落,絲毫沒有任何的遲疑。這份爽快,簡直讓雲飛揚有些無法相信。
而相對與葉玄的爽快,了凡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阿彌陀佛!冥王乃當世豪傑,自然不會說謊。隻是老衲卻實在想不通,除卻冥書之外,還有什麽能夠讓人無聲無息的死去,還有什麽能夠逼得一眾修士盡皆選擇自爆!”
了凡所說,其實也就是雲飛揚擔心的。因為現在發生的一切,除卻冥書之外,實在沒有任何一種已知的東西能夠做到了。
雲飛揚麵不改色,稍稍沉聲說道:“孤亦知此次之事實在太過詭異,要讓兩位相信,也確實很難。可孤還是那句話,現如今的大風府,絕不可能會做出這等事來!”
了凡歎道:“唉,冥王,話雖是這樣說,可這人心,誰又能說的準呢?”
了凡這話可以說是相當不客氣了,就差沒有指著雲飛揚鼻子罵:別再裝啦!就是你他麽搞得鬼!
雲飛揚臉色一沉,葉玄當即說道:
“大師此言差矣!冥王為人天下皆知,斷不是那等敢做不敢當的小人。是以本座以為,這定是有人故意在挑撥我等,陷害冥王!”
了凡仍是搖頭:“若無實據,老衲實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