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的背陰山,一片狼藉。
幸好此地在閻羅時期就曾屢遭戰火,是以不管是山體還是地麵,都早已堅逾精鋼。當年就連帝君在此都無法損毀此地,更遑論區區幾個道君尊者的自爆?
所謂的狼藉,其實也就是軍士們的遺骸,而這,自然不需要雲飛揚去如何。羅鐵調撥了幾千人過去幫忙,便也算是盡了心了。
至於那些南疆人,雲飛揚本還想要詢問一番,可他們卻已經如同失了魂般,雖然不曾死去,但想要開口卻已不能。
至於他們是被自爆的餘威震蕩至此,還是另有隱情,雲飛揚不得而知,隻好收了這個心思。
既然是聯手,現在葉玄還沒醒過來,雲飛揚也就不好自行離去,反正現在天色漸明,等天亮了再趕路不遲。
正此時,段威的傳訊到了,雲飛揚有些疑惑,段威才剛剛離開這麽會兒功夫,有什麽事情非要傳訊呢?
打開玉符一看,雲飛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隨即也不管其他,直接當著了意的麵,騰空而去,直往南去。
雲飛揚禦空而行速度極快,且靈識放開,很快就找到了段威所在。隻一落地,便發現一男一女正抱頭痛哭,而毛毛,卻是渾身帶傷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是怎麽回事!”
毛毛自吸收了業火之精,就已經變成了火係靈獸,隻要一息尚存,雲飛揚就能用朱雀將之救回來。是以召出朱雀給它療傷,轉頭就開始問段威事情緣由。
段威將他們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完,隨即撓了撓頭,道:“師尊,我就知道這些,他們夫妻一見麵就光顧著哭,我也沒問出來別的。”
雲飛揚看著手中兩顆靈果,可以確定這東西就是當初他親自給青青準備,帶到撐場子的東西。現在出現在這對凡人夫婦手中,就算是沒有毛毛,他也能夠肯定,這對夫婦,定然是見過青青的!
施家這樣明目張膽的追殺,看來青青的處境,比他想的還要糟糕。轉頭看向那七個被俘虜的施家仆人,雲飛揚殺心驟起。
“師尊,這些人雖然該殺,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可現在師娘的情況不明,還需留他們一命,探明情況才是啊!”
段威見雲飛揚看著那六人眼露寒光,生怕雲飛揚一時氣急直接把他們殺了,到時候想要找這樣的活口,可就不一定能找到了。
段威都懂的道理,雲飛揚自然知道,隻是心中的殺意,卻怎麽也消不去,隻好擺手道:“行了,你把他們帶下去!嚴刑拷問!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撬開他們嘴!”
對於俘虜,雲飛揚沒有什麽特別殘忍的癖好,一般而言,除非是讓他實在惱怒,否則就算是要殺人,也都是幹淨利落,不會刻意折磨。
不管這六人說還是不說,死是一定要死的,而現在雲飛揚卻讓段威要‘嚴刑’拷問,意思很明顯,就算他們都說了,也不能讓他們死的太快活!
段威跟著雲飛揚不是一天兩天,自然知道自己師傅的性格,現在這些人觸了他的逆鱗,就算是一寸寸將之捏成肉泥,隻怕都難讓雲飛揚消氣。
師尊怒極至此,段威神色一凜,旋即便帶著人,將這六個還沒搞清楚情況的俘虜拖到了遠處,開始遵照雲飛揚吩咐‘嚴刑’逼供!
有前兩世的記憶,雲飛揚手下的刑法,簡直不要太多,什麽淩遲一流,在這個世界的大風府簡直就不入門!
各種各樣令聽著都毛骨悚然的刑法,被左太易廣而告之,通達天下,任是誰,想要違反大風律令,也得好好想想後果。
亂世用重典,不管是雲飛揚還是左太易,雖然不是真的喜歡折磨別人,但偶爾將那罪有應得的人當眾施以酷刑,也能在最短時間內震懾人心。
至於律法過於嚴苛,百姓會民不聊生?笑話!或許律法剛出來的時候,會有人不太適應,但這絕不是可以放縱的理由!
就算第一代人接受律法的程度不夠,第二代,第三代之後呢?律法將深入人心,成為真正的天憲!
段威用怎麽樣的方法去完成他的命令,雲飛揚並不關心,現在他隻在乎毛毛的安危,以及青青的情況。
“兩位,可否暫止悲痛,將事情的始末告知於孤?”雲飛揚對於這兩人,雖然說不上感激涕零,卻也是心懷感謝的,是以此時說話,卻也是壓下了心頭之怒,溫聲輕問。
阿明夫婦其實也哭得差不多了,畢竟隻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不曾真的死別。此刻見一個相貌威嚴,不怒自威的年輕男子問話,阿明下意識地就將妻子往身後扯了扯。
“草民阿明,拜見貴人!多謝貴人救命之恩!”阿明當即跪倒,朝雲飛揚三拜九叩。
雲飛揚忙將二人扶起,輕笑道:“二位不必如此,說來卻是孤該當謝謝你二位才是。不遠萬裏護送我家靈寵,當真是高義!”
“啊呀!原來貴人竟與那位貴人是一家嗎?!失禮,失禮!還望貴人莫怪!”阿明作勢就又要跪倒,卻被雲飛揚攔下。
“唉,不要再跪了,且現將事情說完,孤自有重賞!”雲飛揚托著阿明手臂,眉毛一挑,至高無上的王威,稍稍透出一絲,便已足夠讓兩人不敢再拜。
阿明方才已經從妻子口中得知了眼前這些人想要知道先前他們遇到貴人的事情,是以此時也就老老實實的將他們成婚之時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雲飛揚越聽臉越沉,待得阿明說完,雲飛揚的腦中,施家在南疆是如何橫行霸道,而南疆百姓又是如何被欺淩折辱的,俱已是清清楚楚。
“施家…施紅伊……竟是在孤麵前演了場戲,好手段,好手段!”
當初在伽羅島上開府之時,作為賓客而來的施紅伊,在雲飛揚麵前可謂是恭恭敬敬,將一個大家貴女的風範盡數展現出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方才會讓本就有些敏感的青青自慚形穢,在自卑和認祖歸宗的雙重作用之下,不顧雲飛揚的反對,非要回轉南疆。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阿明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他們遇到的貴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就憑那天青青邊上的是施家大小姐,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足夠高不可攀了!
現在聽得眼前貴人的意思,似乎是先前那位女貴人被施家設計了,一時熱血上湧,脫口便問:“可是貴人被施家暗算了?”
可話一出口,阿明就後悔了!不管是不是,這些天一樣的人物之間的事情,又怎麽會是他一個掙紮求生的草民能夠幹涉的?若是因為這個再得罪了貴人,那還活不活了!
不過雲飛揚顯然和他們心中的‘大人物’不一樣,不會動不動就殺人取樂,況且阿明也算是一番好意,就算是有心無力,也不能怪罪什麽。
“嗬嗬,先前你們見到那人,是孤的妻子,施家是她的娘家。”雲飛揚輕笑道。
阿明一驚,連聲道:“哎呀!草民信口開河,死罪,死罪!”
雲飛揚搖頭道:“你又沒說錯,哪裏有什麽罪。現在,孤的妻子,可不就是被施家暗算了嗎!”
阻止了阿明再一次的跪拜請罪之後,雲飛揚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個人其實對青青的事情半點不知,隻是因為之前受了青青的恩惠,方才在毛毛的拉扯下送它回家。
“吼!”
朱雀或許使不出來紅蓮業火,但要救治毛毛這樣還很弱小的靈獸,卻已經足夠。毛毛的傷勢很快好轉,一睜眼便見到了眼前的雲飛揚,眼淚直接就出來了,朝著雲飛揚就開始低聲哀鳴。
雲飛揚聽得毛毛的叫聲,低頭一看,見它果然醒了,心中稍稍安慰,輕聲罵道:
“你這憊懶小子!當初我是怎麽交代你的!施家若有不對,大可咬死他們!現在卻落得這般,真是把我的臉給丟盡了!”
毛毛本來還以為雲飛揚會安慰安慰它,誰知道上來就是一頓罵,當時就委屈的‘嗚嗚’叫喚,似乎是在爭辯著什麽。
雲飛揚見狀,也即彎腰附在毛毛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毛毛立刻就不開腔了,一動身,便即化成了小狗大小,繞在雲飛揚腳邊轉圈。
……
七個施家奴仆,遠沒有雲飛揚想的那樣堅韌,隻挨了兩拳,便是一個賽一個的將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剛開始的時候,段威見他們這麽上道,也就不打算如何施暴了,可聽完他們所說的事情,當即就改了主意。
氣得滿臉漲紅的段威,咬牙切齒的命令手下道:“隨你們如何施為,但隻叫我看到半塊好肉,便唯你們是問!”
段威本來就是這些人的將軍,現在又被雲飛揚親命跟著他混,自然不敢有所怠慢。段威前腳剛走,後麵就開始各種刑罰齊上,絕不會讓這些人留下半塊好肉……
段威氣衝衝的回到雲飛揚麵前,當即跪倒,朗聲道:“徒兒鬥膽,請師尊盡起大風百萬雄兵,將施家夷為平地!”
雲飛揚心中一沉,忙問道:“那幾個人說了什麽,叫你如此暴怒。”
段威喘著粗氣,憤然說道:“師尊!施家那幫該死的畜生,把師娘煉化的業火之精抽出來了!”
“你說什麽!”
轟!雲飛揚一直收斂著的氣勢,此刻卻是再也收不住了!
本來就已破曉的天空,被雲飛揚這滔天一衝,霎時變色!一邊的阿明夫婦被這氣勢一逼,踉蹌著退了幾步,隨即一下做倒在地!
“師娘的業火之精……被施家人用秘法抽出來了!”段威強頂著雲飛揚的磅礴氣勢,咬著牙又說了一遍。
雲飛揚見段威又說了一遍,方才確信這施家是真的敢做!
青青血脈覺醒之時,從酆都火海之中吸收了一半的業火之精,這東西從那時起,便是與青青同生共長。
現在施家竟然將之從青青體內抽離了出來!即便不知道所謂的‘秘法’究竟是什麽,隻要想想被雲飛揚取了業火之精的火海是什麽情況,便也一清二楚了!
“你師娘可還活著?”雲飛揚聲音有些發顫,體內的怒火之中,更有幾分害怕。
段威忙道:“師娘還活著!隻是,施家竟然還要將師娘送給血海阿鼻王世子為妻!師尊!殺過去吧!”
送給血海王世子為妻!
雲飛揚徹底明白了!
“傳令,盡起大軍,令敖鼎、帝釋天親來!孤要盡屠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