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大一口鍋!
萬妖池,便是當年閻羅為收服妖族而特地鑄造出來的一件寶物。
這件寶物與冥書等物不一樣,雖然也是重寶,但卻沒有對敵之能,唯一的功用,便是將進入到萬妖池中的妖族轉化為人身。
除卻帝釋天這樣極少數得天地造化,能不靠萬妖池便褪去凶獸之身的天驕之外,所有的妖族,若是想要成為人上人,妖上妖,那就一定要到萬妖池去走一遭。
至於為什麽是轉化為人,而非是靈族之身,雲飛揚不得而知。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便是這東西從閻羅將之送與妖族之後,便一直是妖族最最重要的東西。
甚至於到今日,這件由閻羅這個外族打造出來的寶物,在妖族的地位,比之海族的鎮族至寶海王叉還要高。
這般無比重要的東西,在妖族內部,比之妖主還要重要。帝釋天敢邀請雲飛揚兩人去往萬妖池與他相會,幾乎便是將妖族生死存亡都交到了雲飛揚的手中。
這也是雲飛揚和敖鼎,為什麽在帝釋天仍然不露麵的情況下,仍舊壓下心頭的不滿,親自前去的原因。
反正不管妖族究竟在打什麽算盤,一旦雲飛揚發現事有不對,萬妖池就在眼前,料想他們也絕不敢有半分異動,否則,至寶被毀,那妖族可就完了!
雲飛揚兩人跟著眼前毛發須張的妖族,穿過無數的陣法機關,明崗暗哨,一步步進入到十萬大山的最深處,妖族的禁地、
生活在山中的妖族,庇護所並非是亭台樓閣,而是一個個或天地生成,或人為造就的山洞。萬妖池的所在,便是一個陣法密布,守衛無比森嚴,但看上去卻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山洞之內。
這個山洞,隻有曆代妖主能夠隨時進入,其餘妖族,終其一生,也隻能在化形之時進入一次,且出洞之前,神魂還會被萬妖池設下禁製,絕不能透露半點萬妖池內的消息。
前頭一人領路,其餘長老則跟在雲飛揚兩人身後。到得洞口,領頭那人朝著幽深望不見內情的山洞大聲道:“大人,冥王陛下與海王殿下到了!”
隨即洞內傳出清朗,卻又顯得有氣無力的聲音道:“快請!”
得了妖主之令,一眾長老全數留在洞外,目送著雲飛揚、敖鼎朝著山洞之內行去。
一入山洞,雲飛揚兩人渾身一個激靈!好大的手筆!
這個看著不起眼的山洞,內裏沒有他們所想的那般昏暗、荒蕪,反而是天空明媚,一片光明。什麽山洞,分明是一處隱秘空間!
空間二字,對於陰界的修士來說,雖然隻在命境便能接觸到,但那不過是摧毀,將虛空打穿,借助虛空之內的特異,一日遊遍陰界。
但接觸的早,可不代表理解的透。
別說是眼前這麽大的一方穩固空間,就算是一個小小的納戒,那也不是一般道君能夠掌握的。須得領悟透專門的規則,抑或是道宮完滿,即將蘊養道種,方才能夠做到納須彌入芥子。
而納戒與這天地相比,相差何止萬倍!一個納戒,或許多疊加幾重陣法,便能穩固下來,但想要建立起這樣的一片空間,卻是難如登天。
至今為止,雲飛揚也算是站在了陰界頂端,可他所見過這樣的空間,包括眼前這妖族禁地在內,不過區區三處。
一為冥王城內,那曾經的冥海城主內的那一處神秘遺跡空間;二,則是海外伽羅島上空,閻羅用來隱藏六道輪的空間,其三,則是此地。
那神秘空間,雲飛揚隻在當初隨冥海城主元真進去了一次,之後便再不曾打開。但就連冥書都說,那裏極有可能是一處遠古帝君所留下的遺跡。
若是說那處空間的來曆尚不能確定,但伽羅島那處因為六道輪被取走而崩滅的空間,卻是實打實的帝君所留!是創立了幽冥界的無上帝君閻羅親自留下,並且是絕對能夠肯定的!
如此一來,則萬妖池尚未看到,雲飛揚和敖鼎,便已經被這處不知道是不是妖族祖先哪一位帝君留下來的遺跡空間震住了!
這一片空間不大,但卻被神秘的力量籠罩著。饒是敖鼎這樣,洞天圓滿的強大道君,除卻抬頭看天,低頭看地能夠看得清楚之外,空間內部卻是一片迷蒙!
“有朋自遠方來,帝釋天本當親往相迎,卻奈何……還請二位道友莫怪!”
正當敖鼎心中警惕,海王叉召現在手之時,藏身在空間內的帝釋天,便即開口驅散了眼前的茫茫迷霧。
迷障一去,整個空間霎時盡收眼底!尼瑪!好大的一口鍋啊!
出現在兩人眼前沒有其他,乃是一口幾乎將整個空間盡數填滿的碩大黑鍋!黑色的大鍋上,各種神文符印流轉不休。
而雲飛揚兩人,和眼前那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的男子,卻是站在了這口的大鍋的邊緣。再往前一步,便要掉進鍋裏。
“帝釋天?”
雲飛揚看清楚眼前這玩意兒,目光隨即便被眼前這個麵容蒼老,渾身暮氣沉沉的男子。
雖然已經知道眼前這人就是那素未謀麵的妖主帝釋天,但不管是雲飛揚還是敖鼎,都很難相信,堂堂一族之主,竟會是一個垂暮老者!
妖主雖一般不出十萬大山,在陰界也是名聲不顯,但在真正的大勢力,大能者眼中,他卻是一個能夠與梵音寺主持、紫霄宮道尊相提並論的絕世強者,乃是陰界權勢力量最強的幾人之一!
這樣的人,就算是大限將至,也不至於變成這般模樣。便如敖鼎,一樣是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看上去還不是一副中年人樣貌?
“陛下與殿下聯袂親臨,帝釋天有失遠迎,當真是罪過!”
帝釋天見眼前兩人眼神有些怪異,自然知道所為何故。一張老臉強擠出笑,隔著身前的大鍋,朝兩人拱手致意。
雲飛揚兩人還禮,隨即敖鼎皺眉道:“本王雖與妖主不曾謀麵,但也久聞妖主修為精深,卻不知妖主為何竟是這般模樣?難道那梵音寺了意,當真有如此凶威?”
帝釋天見敖鼎毫不避諱,直接便將心頭疑惑問了出來,不由稍稍一愣,轉而搖頭苦笑道:
“殿下便是無盡冥海至尊了!說起來,海族與我妖族,也算是有香火傳承,卻不想今日方才見麵。”
雲飛揚見帝釋天自承妖族與海族淵源,便知此次妖族所提結盟,絕不是詐,是以也任由他們說話,自己一旁先看著就是了。
敖鼎道:“妖主所言不差。你我祖上,當年都曾是閻皇大人座上客,如今閻皇大願得我王繼承,你我兩族的香火情,也自當重續。”
敖鼎這話說的,直讓雲飛揚心裏給他點了無數個讚。到底是千年的老妖,都不用明示暗示,心裏就比誰都明白。
帝釋天也是笑道:“殿下所言甚是!隻先前冥王陛下開府,我等山中小妖,竟是不曾親往恭賀,著實是失禮。一直以來,本座心中都是愧疚不已。
好在那梵音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挑釁陛下神威,方才讓我等得了贖罪之機。今日方才有臉麵重提舊事,汗顏,汗顏!”
帝釋天說得冠冕堂皇,雲飛揚心中卻是不屑。開府的時候不來也就算了,畢竟當時誰也不知道雲飛揚能夠有這樣的神威。
可之後呢?說是汗顏,特麽一聽到別人說勞資要掛,還不是著急忙慌的派人來探虛實?
不過這本就是場麵話,聽聽也就是了,沒必要過分深究。
帝釋天接著說道:“唉,敖兄方才問,本座為何是這般模樣是,說來更是慚愧。當日了意和尚領著梵音寺十八護法強闖我族地,意欲將那些佛門殘兵救走。
可我妖族已然決定將這些人作為贖罪之禮,奉上給大風府,卻又怎麽肯讓?大戰就此而起,十八護法被我族一眾長老擋住,了意則是與本座戰在一處。
哼,若是了凡親來,本座倒還要讓他三分,可單憑他了意,卻又如何能傷得了本座?!”
說道此處,萬妖之主,道境大能的高傲油然而生。可轉瞬,便是咬牙切齒道:“為免將梵音寺逼瘋,本座原是不想傷人,隻打退他也就是了。
可那十八個護法,看著個個厲害,卻是不禁打。一時半刻,便被我族長老生斬其二。了意賊禿見勢不妙,轉頭強闖此處禁地。
本座見此,當然不會再留手,顧不得多,追上去便要斬了他!可賊禿陰險,竟是早有準備,當即取出兩張有烙有道韻的佛偈來!
一張將我震退,另一張竟是直接打在了這個萬妖池之上,將萬妖池上無上神文消去近半!
如此一來,本座當也顧不上再守,隻能是連忙穩住寶池,不讓其崩散。這才讓那一幹賊禿逃了去!”
敖鼎明白了,雲飛揚也明白了。
雖說來時他們還想著,是不是妖族還想兩麵通吃,現在看帝釋天這般慘狀,提起梵音寺來,又是掩不住的騰騰殺氣,看來是他們先前想差了。
雲飛揚微微點頭,沉聲道:“如此說來,妖主如今這般,便是為保這萬妖池不失,而損耗了根基所致了?”
帝釋天頹然道:“閻皇所鑄之寶,當真非是我等今日所能及。本座雖已是全力推演、修補,但始終不見好轉。萬般無奈,隻得厚顏相求陛下,以閻皇所留諸般妙法相助!
若是萬妖池有失,則我族敗亡在即!隻要陛下能保得我妖族上下度過此難,我等當效法先祖,任陛下驅使!”
言畢,帝釋天轟然拜倒在地!
敖鼎麵露喜色,看著雲飛揚。他與海族,如今已經是跟雲飛揚一榮俱榮。大風府底蘊不足,他也是看在了眼裏。若是真能得妖族歸服,則定然是獲益無數!
前有妖主跪地相求,後有手下重臣期盼的雙眼,雲飛揚心中卻隻有淚千行!
天知道,閻羅傳承裏頭有個鬼的記載!你要我幫你補鍋,那也得我會啊!
現在這事,與之前敖鼎相求的海族之難不同。雲飛揚是半點想法都沒有,這口大鍋看著是黑黝黝不起眼,但就看上麵流轉不停的無數神文符印,也知道不是什麽簡單的東西啊!
更何況,萬妖池之傷,乃是佛門道韻佛偈,換言之,便是道宮完滿,道種自生的大能才有本事弄出來的至寶,哪裏是那麽輕易就能解決的?
看著眼前的萬妖池,心中不由哀歎:真是好大一口黑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