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蕭山主人
生祭!
這女人一句話,霎時讓雲飛揚心頭悚然一驚!種種疑惑頃刻消去,所謂的祭祀山神,竟然是拿活生生的人來當作祭品!
難怪眼前的祭祀大典竟然會弄得如同辦喪一樣,定然是因為村民整日生活一處,雖然不敢違逆‘山神’法旨,但也俱是心生悲哀,這才以喪禮為祭禮。
若這般活人祭品,當真是那所謂的山神要求,那雲飛揚便能斷定,這個老人口中所說,庇護他們村子多年的‘山神’,定然便是妖邪!
正欲詢問眼前女子事情究竟,卻見這老人立時大怒,手中木杖猛然敲地,厲聲道:“胡言亂語!誰看管的她!還不把她拖下去!”
當即便又從又有兩名膀大腰圓,身形健碩的中年婦女闖進人群,伸手便要往仍在雲飛揚身前不住磕頭的女子抓去。
“慢!”
方才雲飛揚詢問祭祀緣故,這村內老人說了如此之多,唯獨對這生祭隻字不提。眼下‘祭品’的母親說出真相,他更是如此震怒,其中意味,不言可知。
“仙師,她是瘋子!”老人登時急了。
“我還有話要問她,若是要抓也等我問完再說。”雲飛揚溫聲細氣,似是輕描淡寫的一擺手,卻讓一眾村民絲毫不敢妄動。
“求求仙師!求求仙師……”
女子仍自哭求不斷,額頭已然被地上的沙石擦得稀爛,鮮血順著眉眼,沾染了她一滿臉。
雲飛揚心下不忍,讓她起來說話,她卻恍如未聞。眾目睽睽之下,這女人又是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紀,雲飛揚也不好伸手相扶。
申屠見雲飛揚頗為為難,便在玄音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隨即便將玄音放到地上。
玄音小和尚雙腳落地,便按照申屠所言,邁著小短腿走到女子身前,將之扶住,不叫她再這般以頭觸地。
“施主切莫如此,這兩位…額…仙師,最是古道熱腸,若是有什麽難處大可直說。”
小和尚嫩嫩的聲音,似有著特殊的定心之效。那女人見被他扶起,又聽他這麽一說,便也不再磕頭,隻仍是跪著不願起來。
玄音站著都還沒有她跪著高,也是沒辦法讓她站起來說話。
“唉,有話但說便是,何必弄成這般模樣。”雲飛揚見這女子本就發鬢散亂,狀似瘋魔,此刻滿臉的鮮血一加,更是有些嚇人。
心中不忍,揚手一揮,一道罡氣打出,將她額上的傷口製住,隨後她臉上混了泥沙的汙血,也被勁氣帶走,這才看著有些人樣了。
額頭清涼一陣,女子用手摸去,卻見傷口已然恢複!當即便知這是眼前的仙師施展的仙家手段,忙又要叩謝,還要小和尚扶得穩,否則雲飛揚便是做了無用功。
“好了,我且問你,你放才說他們要拿你兒子供奉妖邪,卻是怎麽一回事?”
話音剛落,那老人忙便攔道:“仙師!這人神誌盡失,她說的話萬萬信不得啊!”
雲飛揚冷眼一掃,沉聲道:“本座自有道理,要你來教嗎?!閉嘴!”
這老人越攔,雲飛揚便越覺得此事蹊蹺,一改先前的溫和,渾身氣勢一放即收,卻也足夠震懾他們不敢再打斷自己的話了。
“仙師啊!民婦本是外村嫁來,亡夫病故,隻餘下一根獨苗。前兩日,村裏這些人說是山神托夢,要收了我兒去做座下童子。
民婦本還欣喜,以為小兒得神靈看重是好事。誰料得,今日一早,他們便將小兒渾身衣裳扒淨,前前後後洗了五六次,直將我兒身上皮肉洗得發紅方才作罷。
我見得稀奇,私下便找人詢問,卻不料那人偷偷告訴我,所謂的與山神做童子,竟是要將我兒當成血食,直接送到神祠裏去啊!”
女子強撐著說到此處,再壓不住心頭哀傷,話也說不下去,便隻嚎啕大哭!
小和尚一張秀氣客人的臉蛋,見她哭得如此傷心,小臉一皺,轉頭問雲飛揚道:“施主?何為血食?”
雲飛揚眉頭一挑:“血食,便是生吃!”
小和尚頓時大驚,難以置信的問道:“生吃?莫非是這個山神吃人?!”
見元飛揚不說話,小和尚便知自己是猜對了,小臉一鼓,氣惱道:“妖邪!絕對是妖邪!哪裏有吃人的神靈!”
“放肆!竟敢詆毀山神老爺!”老人雖未說話,但隻一個顏色,便讓身旁另外一個人出聲朝著玄音喝到。
雲飛揚雙眼一凝,冥書之力運至雙目,一眼便往老人和他邊上兩人望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
除了最開始出言被老人喝止的那人,老人和另外一個年輕的,身上業力之深重,竟然比陰界那些害人無數的人商還要多!
既然如此,雲飛揚自是不會留手,勁風鼓蕩,一記無形耳光便甩在了嗬斥玄音這人臉上!直接將之打得滾翻在地。
“本座的人再如何放肆,又豈是你能置喙得了的?!再有誰插嘴,便是一樣的下場!”
雲飛揚疾言冷色,嚇得眾人瑟瑟直抖,眼中滿是驚恐。
玄音卻不管雲飛揚所為,隻輕輕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子背上輕輕撫著。似玄音這樣的孩童,這般做法自然無礙。
女子漸漸喘勻氣息,一把將身前的玄音摟進懷中,啜泣道:“好孩子,好孩子……”
申屠站在雲飛揚身後輕聲道:“王上,隻怕這妖邪便是此地異狀源頭。”
雲飛揚微微頷首,隨即又問道:“這女人所言可是屬實?”
這一問,周圍村民除卻那個被雲飛揚扇了一巴掌的人仍在地上痛嚎,其餘所有人俱是齊刷刷的看向了領頭的老者,卻沒有一人敢做聲。
雲飛揚稍一思索,聲氣又是一變,輕笑道:“敢問老人家如何稱呼啊?”
“額…老夫蕭山竹。”這老人似是對雲飛揚突然之間的轉變嚇了一跳,顫聲回道。
“哦,蕭老先生。那不知蕭老先生今年貴庚?來這小山村,得有五十年了吧!”
蕭山竹臉色霎時一變,猛一抬頭,卻正好迎上了雲飛揚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一慌,重又低頭道:“老夫今年七十有三,來小山村正好五十年。”
雲飛揚笑意更深,接著問道:“方才聽你說,這以活人祭祀山神的習俗,便就是你來此那年開始的咯?”
周圍村民雖然都不是什麽天資絕頂的人,但雲飛揚都這樣說了,也都是察覺到了一絲詭異。看向蕭山竹的眼神,卻是多了幾分異樣,手中農具,也不自禁的緊了緊。
蕭山竹聽得此言,便知終是躲不過去了。
“哪裏來的野修士,敢壞本王大事!不怕死嗎?!”
神色陰冷的嚇人,渾身更是霎時黑氣騰騰!身形一閃,一雙枯瘦手掌便即化作森然鬼爪,直往雲飛揚頭臉抓去!
“哼!”
蕭山竹來勢洶洶,陰風乍起,直將周圍村民吹的七零八落!
動手?!雲飛揚此刻神魂幾近完滿,便是陰界佛道齊來,也絕奈何不得他,更何況是眼前這個不知道什麽玩意兒化成人形的東西!
一聲冷哼,雲飛揚抬手一拍!
“啊!”
罡氣奔湧,眼見就要到得雲飛揚眼前的森然鬼爪頃刻粉碎!隨即直接轟在了蕭山竹頭顱之上!
嘭!
頭顱炸裂,一道幽光一閃即逝,惡臭黑煙騰然而起,疾往外飄去!
申屠見他要跑,張口便道:“止步!”
但即便他能號令天地之力,此刻卻也隻讓這黑煙稍稍一頓,旋即立時便向,朝村中心的神祠而去!
申屠見自己無往不利的真言之術,竟是不曾將之留下,心中震驚實難言喻。
於此同時,周圍村民卻被黑煙毒氣所侵,一個個臉色紫黑,倒地哀鳴。
雲飛揚見狀,也顧不得追殺此獠,隻能點出神火,將這些村民身上體內的毒蟲邪氣全數燃盡。否則再過片刻,這些人便要直接身死!
“哈哈哈!小修士,本王乃是蕭山主人,若有膽子,便來尋我吧!去也!”
“娘!”
雲飛揚給眾人祛毒,乍聽得耳邊傳來蕭山竹陰森怪嚎,其後更有一稚童呼喚,心頭怒火陡然生起!
好膽!好膽!
雲飛揚已然許久不曾遇到過這樣的挑釁,眼前這個連他一招都挨不住的家夥,竟然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避開了擊爆他神魂的罡氣,閃開了天地之力的鎮壓,不但當著他的麵逃了,還擄走了人!
更令他惱怒的,乃是這人不知死活,竟然還留下了名號來!若不滅他,還做什麽冥王!還談什麽重立幽冥輪回!
村民餘毒盡去,一個個也都明白了五十年來,那九個已然身死,和眼下這個生死不知的孩子,俱是為妖邪所害了去!心中悲憤莫名,當即哭號出聲。
一個人啜泣,最終引得所有人嚎啕大哭!
雲飛揚見他們這般作態,心中沒得隻覺一陣厭惡。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山神,竟然能恨得下心來以人為祭品!而今這般,卻又有什麽用!總歸是這些人自己不求自強,說聲活該都是輕的!
“要哭滾一邊去哭!一幫軟骨頭!”
雲飛揚直接將人全數喝散,轉而朝那失了兒子的女子問道:“你可知蕭山何在?”
方才那物竟然號稱蕭山主人,說不得便是哪座喚作蕭山的山嶺之中誕生的妖邪。
女子猛然回神,痛哭道:“蕭山?哪裏有什麽蕭山!兒啊!我可憐的兒啊……”
沒有蕭山!若真是沒有蕭山,那這人間廣闊無垠,讓雲飛揚到哪裏去找?!
申屠此刻也是麵容冷峻,附到雲飛揚耳邊,道:“王上,玄音小和尚身上的木魚有古怪。”
雲飛揚立時驚覺,方才劇毒黑煙襲來,所有村民俱是中毒,唯獨小和尚和他身邊的這個女子不曾中毒。
小和尚沒有法力,身上除了衣服,便也隻有那尊木魚。可是在雲飛揚的探查之下,這木魚卻是沒有任何的異樣。
莫非這東西還是一件深藏不露的至寶?
雲飛揚心中暗自琢磨,玄音卻是開口了。
“阿彌陀佛!施主,這位女施主的孩子被妖邪擄走,咱們既然撞見了,便沒有不管的道理。還請施主帶我一道前去,我倒要看看,這以人為血食的妖物,究竟是個什麽!”
自雲飛揚見到他以來,從不曾見過小和尚這般冷色。
被那蕭山主人挑釁生起的怒火,又是湧上心來。
反正玄音身上的木魚不會離身,留待日後也是不遲。而今,倒不如先將蕭山主人找到,叫他知道什麽叫做冥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