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唯別而已矣
手提十萬軍,將你施家滿門誅絕!這是給施紅伊的警告,更是給施家的警告。
雖至今為止,雲飛揚仍是不知道施紅伊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但憑直覺,雲飛揚始終覺得,這個女人心思絕不像青青想得那般好。
青青既然打定主意要之身去南疆,自然不會肯讓雲飛揚派多少人跟著。能答應德福一同前去,就算不錯了。
是以雲飛揚這警告之言,雖是有些過分,但也足夠震懾施家。當然,也有前提,那便是他不能倒,不然一切都是虛的。
說完之後,雲飛揚也沒管驚駭莫名的施紅伊如何,隻拉著青青便走。
待得施紅伊被侍女送出冥王府之後,心中方才被雲飛揚嚇出來的驚懼,立時便化作了對青青的妒火!麵紗之下與青青一模一樣的麵龐,卻是扭曲的好似夜叉要吃人一樣!
……
回到房內,青青反而沒有了方才堅決模樣,鵝蛋圓臉上全是糾結,坐在凳上欲言又止。雲飛揚心中暗暗歎息,卻也不曾再勸。
青青是他妻子,這是早已在他心中定下的。但是,青青首先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什麽物品,更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是以雲飛揚不但不再勸,反而微笑著從納戒之中不斷翻找著什麽。好半晌,雲飛揚身前的桌上,便已出現了好幾樣東西,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
青青雙手托腮,有些苦惱,同時又目不轉睛的看著雲飛揚,似乎今夜的雲飛揚,比往常還要俊朗,怎麽看都看不膩,還越看越好看。
停下手中動作,雲飛揚展顏笑道:“看什麽看,真要這麽好看,你便不會想走了。”
青青聽得雲飛揚調侃,當即不依道:“哎呀!你討厭!”
雲飛揚更是嗬嗬直笑,轉而邊笑邊道:“呐,我家青青第一次出門,一定要帶上這些好東西。”
一根青色短棒,卻是當初在大陽城,險些將雲飛揚打死的那位偽命境青雷之物。這木棒看著不起眼,實則是頂尖的法寶,隻差一絲絲,便能誕出器靈。
雖然青青已經有了兩柄靈寶飛劍,但是這木棒卻還有一個特殊的功效,那便是避蛇蟲,驅鼠蟻,擋迷障。
雲飛揚雖然不曾去過南疆,但是從眾人嘴裏卻也能聽到,那個地方山多林密,氣候濕熱。如今這件東西,在雲飛揚北域沒什麽用,但是放在南疆,絕對是一等一的寶貝。
何況木棒的樣式也好看,青青大可以將之拿在手中,說是首飾也是無妨。
除此之外,這堆東西裏麵還有之前佛門送上的丹藥,有起死回生之能;及敖鼎遍翻海族府庫找到的靈寶級別羅裳,穿上之後冬暖夏涼,不染微塵,更可隨心變化各種樣式,端的是難得的好寶貝。
其餘便是三枚納戒,兩套齊整的首飾,諸如項鏈耳墜一類。
三枚納戒,一枚裝得是魔髓,一枚裝得是海族的靈蚌珠,剩下的那枚,則全都是這冥海的靈果靈材。
除了前麵的青木棒和羅裳是真正給青青防身的之外,其餘這些,青青既可以自己用來撐門麵,也可以打賞給別人,總歸不能落了架子,被人小瞧了。
青青見雲飛揚一本正經給她說去到南疆要小心的事情,心中極是感動,嬌軀一扭,便撲到了雲飛揚懷中。
雲飛揚見她這般,也不禁啞然。捋了捋青青的秀發,溫聲道:“去看看也好,反正傳送陣離得近,等我手頭上的事情弄好,便去看你。”
耳聽得雲飛揚的柔聲溫言,青青大是情動,從雲飛揚懷中抬起頭。
見青青麵帶潮紅,眼含秋波,眉眼之間盡是春情萌動。雲飛揚這個血氣強盛得可怕的男子,又哪裏還能忍得住。
一夜春宵自不待言,諸位看官心中有數即可。
次日一早,青青便起身在屋內忙活開了。拖著雲飛揚不斷地嘮叨,便服在何處、冕服在何處…這等芝麻綠豆大點的事情,卻在青青心中重要得很。
雲飛揚也知道青青這般的緣故,是以也不曾有不耐煩,隻安安靜靜聽著青青這個即將離家遠行的小媳婦嘮叨。
中午時分,便有下人來報,說施紅伊已然從住所收拾好了東西,正往王府而來。
雲飛揚看著一旁正圍在一處掉淚的青青、蒙蘭蘭和悠悠,轉身朝對德福說道:
“德福,此去南疆萬事小心。若事有不對,你莫管青青如何說法,隻強拉她回來,或者直接捏碎這枚玉符。務必要保證萬無一失!”
德福臉色凝重,雙手接過玉符,應諾道:“王上放心!但叫德福有一口氣在,夫人便絕不會有事!”
雲飛揚卻道:“你和夫人都要好好的,他日我還指望你如從前跟著我一樣,照顧我兒呢!”
德福哽咽無話。
一個時辰之後,施紅伊帶著侍女和抱著毛毛仍在落淚的青青,以及一臉正色的德福跨入傳送陣。
陣光衝天而起,雲飛揚一直站在陣外,直到看著陣光消散,青青再無蹤影,這才轉身回府。
回到王府後宮的雲飛揚,雖見諸般景色仍和之前一般無二,但卻總覺得不一樣。往日看著煩憂盡去的一眾花木,此刻在他眼中,卻總也透著一股子僵硬。
青青在時還不曾感覺如何,可現在青青方一離去,雲飛揚便發現,往日在他耳邊蹦蹦跳跳,大驚小怪的姑娘,才是這王府之中最美好的景色。
心中鬱結,雲飛揚轉身便走。還是到前殿去忙著吧,省得孤零零在這後院難受。
稱霸一方看似威風,實則也不是什麽輕鬆事情。
即便左太易早年便是做慣了的,在這百廢待興的冥海,一時間也是忙得不可開交。隻是他知道今日青青離去之事,便也不敢來攪擾雲飛揚。
收拾了心緒,雲飛揚重又如先前那般英姿勃發。到得大殿,見左太易正在殿側一角忙活,身前的書卷奏報,堆得有半人高。
“太易,如何?這總領朝政的相位,可是好差事?”雲飛揚上前揶揄道。
左太易一見他,便苦笑不已:“王上,太易如今方知,這執掌朝政實非易事。若是讓臣下來選,倒還真不如之前那般,推演軍陣來得爽利!”
雲飛揚哈哈大笑,隨即坐在一旁,也開始批閱諸般奏報。
人一旦有負麵情緒,最好的辦法便是全身心投入某件事情。忙著忙著,那股子鬱悶便自然而然地淡了。
待得將這堆積的公文處理完之後,便已是臨近天黑。雲飛揚這才想起來,今天一整天都還沒吃過東西。雖說修為高深,不吃東西也無事,但這習慣一時還是改不過來,忙便傳話下去,準備吃食。
可隨侍一旁的宮中衛士前腳剛走,後腳便有人前來通秉,敖鼎率眾已然登島!
海族如今雖然式微,但再如何,也是與人族、靈族、妖族並稱的陰界大族,敖鼎率眾歸附,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於陰界各大勢力來說,其震懾力,實在不弱於雲飛揚鎮壓天道。
是以雲飛揚當時便直接許了他一等氣運,既是拉攏,也是約束。
凡享受冥海氣運加持的人,全都在被冥書賜下氣運的同時,留名於生死簿上。如今的生死簿,早已不是當初那般空白一片,而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名字。
如今敖鼎登島,不管是出於禮儀還是情意,雲飛揚都不能有絲毫的怠慢。
當即便將吃飯這事兒撇到腦後,儀仗排開,冕袍加身,浩浩蕩蕩便出府相迎。
昨日敖鼎入海,不惜一切代價,直接布下傳送陣法,將留在王宮之中的三位後妃以及諸般王印、大纛等等一並傳送了過來。是以隻一日,便登島而來。
海族之王袍服威嚴,手持海王叉更是王者之氣撲麵而來。身後海族一眾大人物分列兩隊,三個兒子一捧海族大旗,一捧海王大印,一捧海族冊籍。
待得雲飛揚率眾相迎,敖鼎當即拜服於地,口稱臣下,禮儀規矩俱是齊備。
敖震、敖烈、敖興將手中海族象征奉上,交由雲飛揚手中。雲飛揚自也笑納,隨後便將王旗和大印重新賜還給敖鼎,隻留下登錄了海族臣民的冊籍。
這般之後,海族億萬之民便如三山六島上的五百萬臣民一樣,統歸雲飛揚管轄。
而敖鼎,雖然仍是海族之王,但也隻能是位居次席,一切軍國大事,皆得有雲飛揚首肯用印,方才作數。
諸般禮畢,雲飛揚忙上前將敖鼎扶起,親熱道:“敖兄如此,到真叫孤有些惶恐啊!”
都口稱孤了,還有什麽惶恐的?敖鼎自也知道雲飛揚之意,當即正色道:
“王上切莫如此!我等異族,本該太古之時便即歸服閻皇,然則因此前種種,卻不得成行。
如今王上承繼閻皇大願,更挾撼天之威,自臣以下,若是再不歸服,豈非是自絕於此界?幸賴王上仁德,終是寬容臣等異族,這實乃是敖鼎之福,海族之福,陰界蒼生之福也!”
雲飛揚含笑點頭,也不再言,拉著敖鼎的手,便往王府而去。
宴上,雲飛揚見敖鼎三位後妃雖是異族模樣,但也稱得上是美豔。心中暗自點頭:這敖鼎倒是好福氣,三個夫人俱是這樣身段。
其餘同桌的,便是敖鼎的三個兒子了。
別看敖興如今穩穩是敖鼎的接班人,但真要計較起來,這個海族三太子,實在是弱了他兩個兄長不止一籌。
敖震先前被雲飛揚教訓過,心中是又驚又怕,但也仍是一方大將模樣,絲毫不露半點怯意。而敖烈,雖然修為遠不及大兄,但心中也自有溝壑,看著倒是文臣的路子。
敖興不論是修為戰力亦或是心性智謀,都遠無法跟與他們二人相比。但世事就是這樣,並非是你有本事便能成事的。
想成事,三分在人七分在天。若非是讓敖興遇到了雲飛揚,雲飛揚還應諾了他。又怎麽會有如今這般?
不過既然是未來的海族之王,不管敖興如何,對於他們三兄弟,雲飛揚也隻能是與更他親近。否則不管是敖鼎還是其他人,都會疑惑,那般一來,反而更是不妙。
飲宴仍是那般,並沒有其他好說,隻在席間,敖鼎冷不丁提起青青,倒讓雲飛揚頗有些尷尬。
不過這些插曲倒也不需多言,宴會之後,敖鼎便攜夫人和兩個兒子留在伽羅島,敖興卻帶著群臣入海,暫督海族庶務。
冥王府側,一座海王府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