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風將起!
雲飛揚不是閻羅,他也並不知道閻羅當年遊曆三界究竟遇到了什麽,竟然會讓他萌生建立地府輪回的念頭。
不過對於這詔書上所說,此方大世界戾氣深重,雲飛揚自己也是深有感觸。
他所遇到的那些人,不管是靈族也好人族也罷,勿論種族,無分教派,無不是動輒殺伐。其中緣由,便隻為求得道而已。
得道之後,有壽與天齊,能隻手遮天,視弱己者如螻蟻!總之,一朝得道,那便是萬萬人之上,隨心所欲,百無禁忌!
這般情形,若隻是邪魔之道,倒也不算什麽。畢竟大道三千,正邪有別。即便是前世那樣的末法時代,也尚有仙魔之別。
可是在這陰界之中,卻並非隻是一部分人如此。即便是天庭之仙,靈山之佛,也自是利欲熏天。由此而知,造成這般結果的,絕非隻是修士個人,或是哪個勢力。極有可能,便是讓閻羅都諱莫如深,最後更是直接將閻羅鎮殺的天道!
天道無形無質,乃是三界孕生之時,便誕生了的天地意誌。按說閻羅建立幽冥地府,讓三界有輪回之所消除戾氣,天道是斷沒有阻止之理的。
但事實卻是,閻羅最終死在了天道手中!
之前雲飛揚還認為這是閻羅因為佛道將他心血毀於一旦,而化身入魔,先向天道出手,招致天道反撲,最終身死道消。
可現在看來,隻怕事情並非是那麽簡單。
這方世界的天道若是真如前世經典所載,視萬物如芻狗,那便該是一視同仁,何故對天庭、靈山統禦天界便這般放縱,卻不讓大勢已成的閻羅建立幽冥地府?又為何閻羅尚未行事,便已然感覺到了天道會朝他出手?
再聯想起前世那些荒誕怪誌,雲飛揚忽然生出了一個讓他遍體生寒的念頭,天道成精了!
常言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天數便是天命氣數,尋常人等一生短短不過百年,起落漲跌,無不在天道算計之中。
這種算計,乃是天道誕生的根本原因,為得就是平衡二字。天道的算計,並無偏好,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方世界能夠一直這樣運轉下去。
是以天道,本就該是無情的。無情雖是絕情,但也是最重情。從來沒有私心,更不會因為自己的想法,而阻礙天地生靈的運轉。
通俗說,天道,應該是一杆冰冷的大稱。稱量天地之間的一切,並且不斷的從細微之處調整,始終讓稱的兩邊保持絕對的平衡。
可一旦這樣的東西誕生了靈智,成了精,那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有靈即有欲,有了欲念便絕無可能再做到視萬物為芻狗,而一旦將平衡打破,哪怕隻是在一邊加了一根頭發絲,那接下來還想平衡,便隻能刻意去操控了。
閻羅所行建立幽冥地府,輪轉眾生,本是讓這方天地,三界眾生受益無窮。一旦功成,那天道便從一個掌控者,轉而變成了一個監督者,再無可能插手天地之事。
這樣的事情,在已經生出了欲念的天道眼中,自然是叛逆,是對它的挑釁!如此,不惜一切阻止閻羅,甚至親自出手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雲飛揚想到此處,當真是渾身發冷。好在此刻天道被閻羅重創,尤其是在陰界,甚至都已崩散瓦解,衰弱到了極點。
否則光憑雲飛揚閻羅傳人的身份,加上識海、氣海的諸般異象,隻怕早也被無情鎮壓了。怎麽可能還會看到同為穿越者的閻羅留下的詔書?
想到此節,雲飛揚心中更是沉重。若是他不曾想錯,天道當真是生出了靈智,那即便在太古之時被閻羅打得崩散,也終有一天會曆劫轉生,重掌天地三界。
到那時,即使他安安靜靜的呆在三山六島不出,隻怕天道也容不下他。這樣便將雲飛揚逼到了絕路,將他心中最後一點點安於現狀的頹喪,也直接衝散。
不是他要爭權奪利,實在是不得不爭。不管他想不想,他都已經是天道之敵,容不得他有半點退縮。
因為,他想活著。
趁著現在天道元氣未複,重立幽冥,建立六道輪回還有一絲希望。
隻要將輪回建立起來,那這世界的規則就要改變,隻有這樣,才能將天道的力量最大程度的削弱,保住自身性命。
為了活著,雲飛揚可以從北域冥海城的小小村莊開始,轉戰三千裏,將陰界攪得風起雲湧。如今,更為了活著,雲飛揚除卻高舉大旗,沿著閻羅曾經走過的路走到底,做成功之外,再沒有其他辦法。
修為不夠,便要法寶加持。
雖然從敖鼎口中並沒有得到閻羅遺寶的消息,不過在他以解海族之難的利誘之下,仍是強拖著這位統領海族上下的至尊,同他一道趁夜趕回了三山六島。
金不換一大早出門傳訊四方,回來之後,卻從兒孫口中得知雲飛揚已經孤身入海,相救敖興去了。
雖然嘴上不曾說什麽,但在他老人家心中,卻已經有些擔心。
今日其餘七家的反應,便如他擔心的那樣,雖然麵上說得好聽,但那一股不屑甚至是貪婪的氣息,仍是被他感覺了出來。
雲飛揚此去深海,一旦被海族困住,無法趕在七天之後回轉元寶山,那他們金家,便要承受其餘七家,甚至還要加上佛門的怒火。即便有他這個道境大能在,元寶山的覆滅,也在頃刻之間。
心中憂慮,自然便讓金不換無法安心。他這個頂梁柱尚且如此,手下兒孫,金爵父子四人,自然也是憂心忡忡。
金家莊園燈火通明,家中五個大小老爺,齊坐在廳上,沒有半點聲響。
時近午夜,金胖子這個沒心沒肺的一個哈欠,讓金不換眉頭一皺,就要斥責,卻正好見得雲飛揚帶著一個的海族男子回來了。
“主上,您可算是回來了!”金不換輕皺的眉頭立時舒展開來,迎上前便道:“恕臣直言,海裏那些人,終究是異族。主上千金之軀,這般孤身入敵營,萬一出點什麽岔子,那可就萬事介休啊!”
敖鼎心中記掛著雲飛揚所說能夠解決海族目前困境的寶物,隨雲飛揚一同上了元寶山。為免動靜太大,他便將一身的修為氣勢全數鎖在體內,除非修為強過他,否則任誰也沒辦法看出他的虛實。
金不換到底也隻是個道境一重,比之敖鼎差了不少,自然不曾發現眼前這個跟著雲飛揚一起回來的男子是什麽人。開口便往海族頭上扔黑鍋。
雲飛揚見金不換滿臉緊張,心中暗笑,扭頭朝敖鼎看了一眼,果然便看到敖鼎一張藍色帶腮的臉上蒙了一層寒霜。
“老爺子不必擔心。有我身邊這位朋友在,海族絕不敢動我半根寒毛。”雲飛揚笑吟吟的說道。
進步話聽他這麽一說,狐疑的打量了敖鼎一番。見此人淵渟嶽峙,身上氣勢連他也覺有些心悸,忙拱手到:“老朽金不換,見過道友!”
敖鼎卻隻淡淡回道:“不敢當,我等異族,怎們當得起道友之稱。”
金不換臉色一僵,訕笑道:“老朽失言,道友勿怪,勿怪!”
敖鼎冷哼不言,徑直走到上首座位,直接坐下,讓金不換尷尬不已。
為免多生事端,雲飛揚隻好輕笑著說道:“老爺子,你確實是失言啦!你且不知,眼前這位兄台,可是偌大海族的無上至尊啊!”
金不換一愣,轉而便知敖鼎身份,心中頓時一驚,連連致歉不提。
敖鼎雖然心中不快,但有雲飛揚居中說和,倒也不曾如何。雲飛揚和他,一個是金家主上,一個是海族之王,上首兩座自然當之無愧。
金家三代,隻能在下首落座。不過對於這個,金家幾人自然是不會有異議,畢竟身份地位在那,哪裏會有什麽怨言。
坐定之後,雲飛揚先是將海外八家和冥海海族之事,按照心中猜測說了一遍。直接告訴他們,這些問題極有可能跟閻羅所說留在三山六島的那件東西有關。
金不換聽得此言,立時便開始思量,在三山六島之上,究竟有什麽隱秘的地方沒有。
閻羅藏寶,卻又不曾明言藏在何處,那想來也該有些異樣才對。隻是一番思索下來,卻是絲毫沒有想到什麽。
他們八家,在三山六島這麽多年,何處有什麽自是再清楚不過。連金不換也不知道,那想要找到這東西,隻怕也沒那麽簡單。
眾人沉默不言,雲飛揚也是毫無頭緒,隻好拿出閻羅遺詔,重又翻看了起來。
可這上麵隻說讓雲飛揚到海族請動海族之王隨他一道來三山六島取寶,至於怎麽個取法,寶又在哪裏,卻是隻字不提。
敖鼎是現任海族至尊,可他連這件東西的存在都不知道,又怎麽幫他取來?難道是事情的訊息被海族遺忘了?
不對,詔書上隻說請海族之王,並未說時間,難道閻羅會不知道海族也是有壽元的?
海族之王?
雲飛揚滿心疑惑的又朝敖鼎看去,忽然,他覺得敖鼎身上好像少了什麽!
“敖兄,你可是忘了帶什麽東西?”
自從雲飛揚看懂詔書之後,敖鼎便知自己族中為難,終歸還是要落在雲飛揚身上。是以不敢再托大,便不讓雲飛揚以‘陛下’相稱。
雲飛揚一問,敖鼎也是一頭霧水,上上下下摸索查看了一番,攤開手道:“我向來便是這般模樣,並不曾忘了什麽。”
“不對!”
雲飛揚有些激動,大聲道:“你忘了一樣東西!”
見雲飛揚這般肯定,敖鼎腦中也豁然想起一物,兩人異口同聲道:
“海王叉!”
海王叉是海族之王的象征,如果說詔書上所說的‘海族之王’不是指的海族之王本人,難便隻能是用這四個字,來代指海王叉!
兩人都想到此處,雲飛揚還沒開口,敖鼎便直接竄了出去。他要趕回去,將被他留在了行宮之中的海王叉取來!
雲飛揚也有些坐不住,便拉著金不換出到碼頭之上,等著敖鼎將東西取回來。
敖鼎本就是道境,即便行宮地處深海,但在他看來,這樣的距離,實在算不得什麽。
雲飛揚兩人前腳剛到海邊,他便深色激動的提著海王叉分海而出。
“敖兄,催動它!成與不成,就在這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