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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抉擇

  破空遁走的雲飛揚,此刻坐在九銀礦莊某個廢棄的礦洞深處。當然,他來此並非是為了躲避什麽。他之所以沒有選擇其他更舒適的地方,便是他還想找機會重新進入一回當初的那個礦洞!

  漆黑的礦洞之中,雲飛揚雙目緊閉,正用神識,在城主大印之上探查。神識掃過,瞬間便發現了曾經因為楚中天的隱瞞,而引來嶽山的標記。


  感應著標記上奇特的律動,雲飛揚心中暗自冷笑。他不怕別人找到他,反而就怕別人找不到他的位置!


  之所以神識探查,並非是為了清楚這個標記。而是雲飛揚想要借著這把‘鑰匙’,看看能否找尋到那片神秘空間的秘密。


  在他想來,既然這城主大印能夠打開那個神秘的空間,則在這上麵定然存在著什麽隱秘。極有可能,便是當初煉製這方大印之時,所耗費的靈材之中,存在某種特殊的東西。甚至,是開辟那個空間的大能遺留下來的東西。


  如今,正是雲飛揚不斷增加自身積累的時候,隻要有可能,哪怕隻是他自己的猜想,也絕不會放過。


  隻是神識仔仔細細的探查了好幾遍,這方大印卻與楚中天手中的那一方完全相同。被吸完了氣運之力的大印之上,除卻極幽宮設下的標記,便再沒有其他。


  雲飛揚收回神識,雙目一睜。在這漆黑的礦洞之中,便如兩顆明星一般,神光閃閃。將手中大印翻來覆去的肉眼再看,卻仍是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


  正當他打算放棄之時,腦中忽然卻又想起了什麽!

  這方冥海城大印,與楚中天手中的大陽城不管是神識探查,還是肉眼觀察,都實在沒有任何區別。可正是因為這般,雲飛揚更能肯定,自己手中的這方大印,絕對另有玄機!

  太重了!

  沒錯,雲飛揚一開始那道大印的時候,便曾跟元真說過,冥海城印比之大陽城印實在重了不少,可大印的形製,卻又跟大陽城那方完全一樣。


  不論是外觀,還是內裏的儲物空間,盡是一模一樣。


  就算是初學物理的人都知道,在相同的體積之下,密度越大,質量才會越大。


  雲飛揚心頭一熱,隨即分出一半的神識,重又進入到大印之內。一邊用肉眼觀察,一邊用神識探查。


  四方大印通體暗灰,上麵的鈕頭,卻是一尊實心的三足鼎樣式。這樣的大印,雲飛揚在前世大風王朝之時,也見過不少。寓意著:定鼎四方。


  雲飛揚仔細一看,這上麵的鼎,卻不是一般三足的圓鼎,反而也是方形。還是隻有一隻耳的怪異形狀。


  哪怕是之前便曾用過與之一樣的大印,可雲飛揚此刻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發現,這些大印的形狀,竟然是這樣的奇怪!

  鼎,不管是四足方鼎還是三足圓鼎,應該都有兩隻耳朵才是。其中三足的圓鼎,便是有一尊鼎,兩隻耳,三隻足。象征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天人大道。


  當然,也有異形鼎,可異形鼎卻大都用在前世古人烹煮食物的時候。並不像方鼎圓鼎一樣,是用在祭祀,這種莊嚴無比的場合之中。


  陰界幅員遼闊,當初雲飛揚帶著青青等人,從這九銀礦莊逃亡大陽城轄內,胯下騎著戰馬,尚要疾馳十天左右,方才能跨境到了羅家莊。這還是因為九銀礦莊本就算是在冥海城轄內的邊上。


  這樣以來,那這一城的象征、主宰,足可鎮壓一城之地的大印,其上的構造,自然也不能亂來。


  莫非,這東西並不是鼎?

  畢竟已經不是之前的世界,陰界之中,說不定便有這種在他看來奇形怪狀的東西呢?


  自從上次在極樂樓,被張胖子打擊了一番之後,對於陰界的種種,他便也不敢在拿自己前兩世的見聞對號入座。反而更將自己放在了一個謙遜的位置之上,對於陰界的事物,也開始重新的審視,揣度。


  思慮良久,雲飛揚並沒有想明白什麽,反而將自己的腦中搞的一片亂糟糟。自己的臆想,和前世記憶,交織不清,隻讓他心中頗有些煩躁。


  闔上雙目,收回神識,開始收攏心緒,靜靜的將腦中的混亂一點一點捋清楚。


  誰知,剛閉上雙眼,雲飛揚悚然一驚!

  大印的樣子,被他這樣仔細的端詳,不說神韻一絲不差,最起碼在腦海之中,也應該有個大致的樣子吧!

  可偏偏在他閉眼之後,想起大印,卻隻有一個四方形狀!甚至連這四方的形狀,都有些朦朧!


  人的記憶,究竟是存在肉身腦海,還是神魂識海,尚且不論。這兩者,以雲飛揚此刻的修為境界,便要做到過目不忘,也是簡單的很。可偏偏卻連一樣端詳得仔仔細細的東西都記不住,顯然是絕無可能!除非……


  忙又睜開眼睛,大印卻有分分明明的呈現在了眼前。但一閉上眼,便又沒了!


  連試幾次之後,雲飛揚確定,這大印之上,存在這一種讓人無法記憶的神秘力量!看在眼裏,卻無法記在心裏……


  縱然隻用神識,也是一樣。神識出,則能將大印清晰的感應出來,可是一旦收回神識,便一樣的什麽都回憶不起來。


  雲飛揚嚐試著回憶楚中天手中的那方印璽之時,發現也是隻能回想起一個大概,無法將整個大印的會議的纖毫畢現。


  對比兩者,雲飛揚清楚知道,手中的這枚‘鑰匙’上,那種隔斷記憶的力量,分明要遠強於大陽城的那一枚。


  “冥書,這是怎麽一回事?!”雲飛揚忙朝冥書問道。


  這種力量,在雲飛揚看來,極有可能便是因為大印之上,那尊怪異的‘鼎’!

  隻是冥書卻道:“主上,太古時候,可沒有這樣的東西,若是那時候有這般鎮壓陰界之物,閻皇大人也不必專門熔煉自身道果,將臣下鑄造出來了…”


  冥書的話,讓雲飛揚眉頭緊鎖。他有一種感覺,這方大印的古怪之處,極有可能,是一個驚天的隱秘,甚至可能是一個陰謀!


  連太古閻羅那時候,陰界最為鼎盛的時期,都不曾有城主大印這樣的鎮壓之物。閻羅甚至為了徹底將整個陰界鎮壓住,不惜以自己的道果為材,煉成冥書。


  可若是說在閻羅之後,已經開始衰敗了不知道多少的陰界之中,還能有人創出這樣的東西來,雲飛揚更是無法相信。


  就跟你在手中有槍有炮的時候,都沒能將一塊鐵板打碎,等到手中分明隻有一根枯樹枝時,卻輕而易舉的將鐵板直接洞穿了?可能嗎?


  沉默許久,雲飛揚自覺並未達到能夠將這個謎團解開的時候。


  正當他清楚了心中雜念,想要將這大印收起來的時候,冥書卻止住了他。


  “主上,以臣下看來,大印的古怪定然便在那鈕頭之上。之所以這方印比楚中天手中那方印要重要強,乃是因為材質有所差異。如今主上手中尚有神髓,何不將這印融了,與神髓一道重新煉製?

  雖說神髓不需耗材,亦能成寶,可威能卻自然不如與珍貴材料融合之後那般強大。總是主上有心研究藏在鈕頭之中的奧秘,此時卻也不是好時候。再者,即便是將這一方印毀了,難道便沒有下一方嗎?還望主上斟酌。”


  雲飛揚聽著冥書所言,心中暗暗點頭。


  與冥書判斷的一樣,雲飛揚也將大印的古怪歸結在鈕頭身上,隻是他卻有些想將這方大印留著,並非隻因為鈕頭。更多的,還是怕這枚‘鑰匙’就此毀了。


  畢竟,要熔煉寶物,以雲飛揚如今,便隻能用神火。可是神火威能極強,且他自己又從未煉製過法寶,隻能全靠冥書指點。萬一其中出了什麽變故,‘鑰匙’沒用了,那冥海城中神秘之極的府庫空間,豈不是再也進不去了?


  一邊是定然可以成功,卻不知威能如何的靈寶;一邊是神秘莫測,疑似遠古遺跡,目前卻毫無頭緒的空間。雲飛揚心中一時難以決斷。


  人總是這樣,若是沒得選擇,便不需要考慮。可一旦需要做出選擇的時候,便總是胡思亂想,究其原因,便是一個‘貪’字!


  雲飛揚既想自己煉製的第一件寶物,能有莫大威能;又不想因為它而失去追尋遠古遺跡的機會。畢竟,在他腦海之中,遺跡二字,與寶藏幾乎是相等的。


  如此糾結了許久,看著左手的大印和右手內含神髓的魔髓塊,雲飛揚忽然失笑,自言自語道“人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沒想今日,我卻也犯了貪念。百鳥在林怎如一鳥在手?若是能度過這段艱難,日後便沒有機會進去了嗎?沒有鑰匙?砸也砸開它!”


  狠下心念,神識一動,神火立現身前!


  以雲飛揚如今的修為、體質,既不懼寒暑,也無視光暗,可終究,還是習慣了在有溫度有光明的地方生活。


  純紅之色的神火,跳躍不停,在這潮濕陰暗的洞中,便如一團小小的太陽一般,明亮,溫暖。


  其實直到現在,雲飛揚也不清楚,陰界沒有日月星辰,也沒春夏秋冬。天空的明亮究竟是從何而來,分隔晝夜的青雲,又是怎麽一回事。


  隻是別說他,就連冥書,對於這方天地的奧秘,也全然不知。


  已經決定熔煉大印和神髓於一體的雲飛揚,首先要做的,便是將大印裏麵暗藏著的印記抹去。免得關鍵時刻出亂子。至於印記沒了,極幽宮的人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從而斷定他就在冥海城,雲飛揚卻是一點也不擔心。


  沒了這個‘GPS’,難道還不能用肉身為餌嗎?

  隻需他在冥海城或是別的地方,再鬧出更大的動靜來,便絕不怕極幽宮會尋他不到!

  神火之能,頃刻之間,便將大印內的標記直接煉成虛無。


  ……


  天蕩城,極幽宮。


  已是老年人模樣的極幽宮主,正在一處水榭與人飲茶交談。


  “大尊,不知你覺得老夫這茶如何?”老者笑吟吟的看著與他對坐著的男子。


  發冠嚴整,方臉肅穆,渾身上下隻透著‘一絲不苟’的男子,將手中茶盞放下,平靜說道:“茶不錯。”


  老者素知眼前之人性格孤傲,一心求道,極難與人相處。是以並未有半分不滿,反而撫掌大笑,“大尊這話,莫不是再說老夫的茶不錯,人卻不行嗎?”


  男子卻如沒有察覺老者話中調笑之意一般,仍是嚴肅非常,“宮主德高望重,嶽濤斷無此意。”


  老者見他仍是這樣麵色,笑聲也不由的弱了下去,正色道:

  “嶽濤,我知道你心有雷霆之怒,隻是嶽山此時命燈未滅,尚還活著。況且所謂‘閻羅傳人’一事,目前也不過隻是猜測。你想要我調人,我卻無法說服那邊。”


  嶽濤,便是嶽山曾經用來威脅雲飛揚的‘兄長’。


  命境三重境界的嶽濤,已然連渡“兩災六難”,隻需再過一道災劫,便能逆天改命。且在旁人看來,這個自幼天賦卓絕,甚至從北域出發,橫渡陰界,直達南疆,在南疆斬殺無數強者,凶威赫赫的年青一代第一人,逆天改命,已是板上釘釘。


  甚至就在此時,死在嶽濤手中的敵人之中,也不乏成功逆改天命的頂級尊者


  是以所有認識嶽濤的人,俱是早也將稱呼,換成了‘大尊’。


  大尊!


  尊者境內無敵手!道境之下第一人!

  嶽濤雙手一緊,眼中厲芒一閃,“宮主,我嶽濤自降生到如今,也有五十餘載。其中種種,想必你心中也有數。如今我隻問你一句,極幽宮,到底動不動手!”


  說話之間,嶽濤渾身勁氣迸發而出,恐怖風浪隱現其中,肉身周遭的虛空,都被他這強橫到極點,尚且隱忍未發的勁氣,直接震碎!若非極幽宮中陣法甚強,這湖心水榭,隻怕立時便要被湧出來的空間亂流直接摧成糜粉!


  嶽濤鋒芒畢露,可老宮主,卻紋絲不動。


  一道道虛空亂流衝擊到他身前,便立時消散,連一絲漣漪都不曾泛起。


  看著眼露殺機的嶽濤,老宮主心中暗自長歎。


  五六十多年前,極幽宮世家嶽家,出了一個忤逆子。


  說是忤逆,實在有些過分。這個嶽家的兒子,隻不過是因為不想被家族安排,娶一個同為極幽宮世家的女子,便離家出走。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雖然惡俗,但卻總是不絕於耳。


  其後,在私定終身,並珠胎暗結之後。這個從嶽家出走的大少,竟被仇家暗算,身負重傷。危機時刻,這個白龍魚服的少爺,終於服軟,將身上一塊大能為他量身打造的護身符,禦使而出。


  強敵雖滅,但自由,自然也離他而去。


  被強押回家族之中的大少,被強按著,跟另一個世家女成婚,心中極是憤恨,卻也無可奈何。多年的自由,讓他修為孱弱之極。麵對出離憤怒的家中族老們,以他真愛腹中胎兒為質的要挾,他隻能屈服。


  兩年後,當鬱鬱寡歡的他,聽到族中不知道從哪裏抱回了一對雙胞胎,他便知道,他心中牽掛著的真愛,隻怕已經香消玉殞了。


  沒來得及看著兩個兒子長大,他便因為心中愁苦,在一次閉關之時,走火入魔而死。


  他留下的兩個孩子,在他死後,便成了家族中的孽障,更是他明媒正娶的‘妖婆’的眼中釘肉中刺!


  磕磕絆絆,兩兄弟好不容易,方才在一個族老的暗自庇護之下,長大成人。其中一個,更是展露出了無與倫比的天才!

  六歲修道,八歲神魂純陽,十三歲突破運境,二十七歲運境巔峰!


  困守運境五年,悍然出發,橫渡陰界!


  十年之後,從南疆傳來消息,這個曾經的孽障,不但登臨命境,更是憑著自己的絕世之姿,在南疆大殺四方!號稱‘北人王’!

  五年之後,這個‘北人王’,在離家十五年後,重返家族。以命境二重修為,全然不顧血脈親情,將曾經欺辱過他們兄弟的族中長輩也好,仆人也罷,盡數斬首!


  那個他理論上的‘母親’,更是直接被他廢了修為。若非此女娘家出手,隻怕堂堂的極幽宮中世家女,便要被送到某個偏僻的蠻荒之地,做那最是低賤的皮肉生意了。


  最終,在險些引得極幽宮內訌暴亂之後,‘北人王’嶽濤,被隱世不出的族中大能,直接帶走。名為懲戒,實為保護。


  之後他去了哪裏,沒人知道。隻知道每年,他都會送回來無數的修煉資源,將他一母同胞的雙生弟弟,硬生生的推入命境!

  前年,他匆匆回來,將一件秘寶交給弟弟之後,又轉身而去。


  直到數月之前,方才正式結束潛修,光明正大的踏入極幽宮。當日,整個極幽宮上下,親眼目睹此人,手中提著威震北域的兩個逆改天命的強者首級,一步一步踏上山來。


  至此,大尊之名,響徹極幽宮,威懾整個北域!

  老宮主雖不懼其修為,但卻害怕他的潛力。作為一個壽元將近,尚未成功改命的修士,他深深知道。眼前這個絕世天才不但天資無雙,更是睚眥必報。如是惹了他,隻怕會遺禍子孫。


  “唉,嶽濤,這麽多年,你終究還是沒能釋懷…”


  “無所謂釋懷與否。我嶽濤天生便是鐵石心腸,誰對我不好,我便百倍償還!如今我弟遭難,你們既然不出手,那日後也別來找我說什麽香火情!


  還有,若是我發現,你們敢在這件事上使絆子,那我便是拚了性命不要,你們身後那些個小崽子,也不要想踏出家門半步!不然,我送你們吃人肉丸子!”


  嶽濤隻等老宮主一表態,便豁然起身,將自己的話撂下之後,轉身便已入虛空。隻留下老宮主,看著眼前仍冒著氤氳熱氣的茶水,歎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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