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可悲!可恨!(五千字大章!)
竹九幽一語道破天機,若非是敵友未明,雲飛揚手中戰刀隻怕立刻便要斬落!
“你到底是誰!”雲飛揚強壓下心中暴漲的殺意,臉色陰沉的嚇人。
竹九幽仿似感覺到了雲飛揚內心所想,撤後幾步,隨即不知從哪裏摸出一物,朝雲飛揚一扔。雲飛揚接住一看,扔過來,乃是一塊兵符!
這塊兵符與之前雲飛揚獲得的那塊,攜帶著閻羅傳承的兵符完全一樣!
通體純黑,沒有任何花紋裝飾,隻在令牌兩麵,刻著一個奇異的‘閻’字。這個字,並非是一個文字,而是以一種奇怪的紋路拚湊而成,無論是誰,隻要一看到它,腦海中便能自動感覺到,這個字,就是‘閻’。
閻羅的閻!
兵符方一入手,識海冥書,便即傳音道:“主上!這是閻皇大人的符篆!上麵有閻皇大人的氣息!眼前這個人,定然與閻皇大人脫不了幹係!”
其實,雲飛揚心中也知道,竹九幽與閻羅定然存在某種絕不算淡的關係。隻是,太古至今,何止萬年。
便是破軍戰刀,這樣曾經威震三界的無上靈寶,也因為沒有主人溫養祭煉,而致器靈崩散。何況是最難以說清楚的人心呢?
而竹九幽本人,自然不可能是從太古時期活到現在老怪物。如此,便有兩種可能,要麽,便是他祖上或者師門,曾經乃是閻羅麾下部屬;要麽,便是他不知從何處得來了這塊兵符,並想借此,將‘閻羅傳人’找出來。
若是後者,雲飛揚相信,此刻九鳳城中,定然已是殺機四伏。甚至,今晚的夜宴,都是一場騙局,一場專門為了蒙騙雲飛揚而設下的圈套。
甚至,就算竹九幽,不是心向極幽宮,確實是閻羅部屬,也不一定,便會幫助他們。畢竟,人心難測,再忠誠的人,隻怕也無法保證自己的忠誠千古不變。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動手,乃是因為雲飛揚身上所修,雖然仍帶著幾分閻羅功法的意味,可畢竟不是修煉的《閻皇大道書》。在他們想來,說不得便將雲飛揚當成了閻羅傳人身邊侍從。
要知道,陰界之中,也是有奪舍轉生之事的。
若有大修因為各種情況,而不得不將神魂轉生到另一句身軀,甚至是母胎之內,將原本身軀之主的魂魄打散,借體重生。之前的冥河血神子,當時便也看上了雲飛揚的肉身,隻是未能得逞罷了。
而選擇轉生的修士,未免神魂過強,肉身支撐不住,便多數會將自己的神魂封印住,待得重新踏入修道之路,再行解除封印。這樣一來,便有了一個虛弱期。在這個期間之內,為了不出意外,便出現了一些專門被培養來,保護轉生大修的——護道者。
護道者,顧名思義,便是保護主人,重修大道。
方才竹九幽,連番詢問雲飛揚‘閻羅傳人’在何處,顯然便是將雲飛揚當成了護道者。一旦從雲飛揚口中探知了‘傳人’所在,那麽竹九幽,便會瞬間召來無數強者,先從‘閻羅傳人’手中,將閻羅傳承取到手中,再將雲飛揚以及那位‘閻羅傳人’一同,剿殺幹淨!
當然,這些都是雲飛揚基於竹九幽是敵人情況下的猜想。若竹九幽,是真的想要找到‘閻羅傳人’,並為他提供幫助的友人,那情況便大不一樣了。
不說別的,隻需要這位極幽宮中人,在關鍵時刻,稍稍出手,哪怕隻是一句話,都能讓雲飛揚輕鬆得多。
與冥書神識交流一番之後,雲飛揚輕輕摩挲這手中兵符,朝竹九幽淡淡說道:“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竹九幽本以為,兵符一出,便能打消雲飛揚心中的疑惑,此時見他仍是這般小心,不由的眉頭一皺,“那你說,要如何才能相信我?”
“神魂血誓!”雲飛揚語帶森然。
此言一出,竹九幽身上,卻是第一次生起爆裂殺意!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雲飛揚直視著竹九幽難看至極的臉色,卻絲毫不為所動,“你問我要如何才能信你,我思來想去,除卻神魂血誓之外,別無他法。若你不肯,別說讓我信你,便是生死,也定在今夜決出。”
不管竹九幽究竟是什麽目的,隻要他不對雲飛揚立下血誓,那麽對於這個知道了雲飛揚這麽多秘密,又無法保證安全的情況下,雲飛揚決定,寧可殺錯也絕不放過。不管是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不管九鳳城中是否還有竹九幽的同夥,也絕不能放過他!
竹九幽見雲飛揚眼神堅定,手中戰刀蠢蠢欲動,顯然隻要他敢說個不字,立刻,便是你死我活。
竹九幽沉吟許久,心中盤算不停。最終還是緩了臉色,冷冰冰的看著雲飛揚,“那你又如何保證,不會直接將我抹殺了去?!”如此說法,顯然已經同意立下神魂血誓。
見狀,雲飛揚也暗暗鬆了口氣。別看他之前說得這般強硬,可實際上,在雲飛揚的心中,還是很希望看到,眼前的竹九幽是友非敵。
那樣一來,便等於是在極幽宮中,插下了一顆釘子,若操作的好,作用之大,無法估量。何況,竹九幽本身,便是一位手握靈寶,境界高深的大修士。
“現在是你要選,不是我要選。”心中如何暫且不論,麵上自然要強硬到底。
竹九幽見他這般強硬,心中大為不滿,隻卻也無可奈何。一言不發,右手食指之間按在眉心,隨後輕輕一勾,一抹耀眼便被他托在指尖,隨後便往雲飛揚眉心彈去。
至少也是命境二重修為的竹九幽,神魂精粹比之楚中天等人,自然是皓月比之燭火,全然不是一個檔次。
神魂精粹一進到雲飛揚識海,便被冥書,直接吸了進去。“主上,我已將此人錄入到冥書簿頁之上。而且,此人神魂之中所含的力量,確實與太古時期功法修煉出的極為相似。看來此人,說不得,便真是掩藏身份的閻皇遺族!”
雲飛揚微微點了點頭,隨後便將破軍重新收回納戒。畢竟,竹九幽已將生死之權交於他手,拿不拿刀,意義已經不大了。倒不如直接收了起來,多少也能表示些誠意。
竹九幽見了雲飛揚這般動作,心中果然好受了些。隻是臉色,仍然有些難看。“現在可以說了吧!”
雲飛揚卻不著急,反而悠悠然的在一片狼藉的包間之內,翻起了兩張還能使用的椅子,雙手一牽,大馬金刀往那一坐,“竹道友,還是你先說說吧。你究竟是何人?”
竹九幽見此,惱怒已極,“雲飛揚!你不要太過分!”顯然,方交出神魂精粹的他,對於雲飛揚這樣坐地起價的行為,感到極為不滿。
輕輕一笑,雲飛揚將另一張椅子朝竹九幽推了過去,“凡事,還是謹慎些好。竹道友且坐,咱們慢慢聊。”
雖是怒極,卻也無法。竹九幽重重的往下一坐,悶聲說道:“我是閻皇大人麾下,中軍先鋒官後人。祖上遺訓,若閻皇傳人出現,勿論何時何世,我們竹家,皆應投效少主,為王前驅。
可是,自太古以後,佛道兩家雖被閻皇打的元氣大傷,可是卻相處遷人族入陰界的絕戶計來。到如今,人族在陰界成了大勢,反倒是我們這些靈族,越發衰敗。佛道兩家,更是將陰界四分,獨占其二。隻有南疆和北域,尚還能容得下靈族棲身。
前番你們在大陽城事發,我便有心前來,隻是一來不知道真假,二來,便是我們靈族,也不是一條心。多少靈族敗類,比之佛道,更恨閻皇。便如嶽山所在的嶽家,便是如此。
此次,更是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我自也不能再等。是以前些天,便直接到了大陽城,一番打探之後,本欲返回天蕩城。卻被宮保保直接拉了來,沒想到,倒真在這裏碰上你了。”
雲飛揚見他語氣雖不算好,可話中所言,卻不是假話,其中悲愴、擔憂,溢於言表。
“原來如此,隻是,你這樣急著找我們,卻又是為何?別跟我說什麽祖訓,萬年過去,連陰界局勢,都已變得麵目全非,哪裏還有什麽祖訓可言。”
雖然竹九幽拿‘祖宗遺訓’開頭,可雲飛揚自然不會相信,就為了一句祖訓,便能讓一個身居高位的大修士,放棄一切,甘心情願的當一個‘餘孽’。是以他認為,定然有什麽事,是竹九幽隱瞞了不曾說得。
竹九幽被雲飛揚的直接噎住了,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道:“祖訓隻是其一,其餘的,卻隻能告知閻皇傳人,不能告訴你。”
雲飛揚聞言,輕聲笑道:“你如何看出,我不是閻皇傳人?”
兩眼翻白,竹九幽沒好氣的道:“你當我是瞎子不成?何謂閻皇傳人?自然是得了閻皇傳承之人。像你這樣的,看著確有幾分閻皇真傳的味道,可你渾身法力雖然也是特殊,卻不是傳說中的閻皇真氣。”
“哦?那傳說中閻皇真氣該是什麽樣呢?”雲飛揚好奇的問道。
竹九幽想了想,道:“閻皇真氣:其色玄黃,銳如鋒刃,沉似精鋼;剛,則無堅不摧;柔,則滿蘊生機;出,則浩蕩磅礴;入,則綿綿存身……這是家祖留下,關於閻皇真氣的描述。
而你的奇妙法力,不光是顏色有異,更沒有閻皇真氣的霸道無匹。想來,你是得了閻皇傳人傳授的部分閻皇道法。”
雲飛揚自己雖然不是修煉的《閻皇大道書》,可段威是啊!雖然段威此刻,修為尚淺,渾身的閻羅真氣極是弱小,可單從質上,卻與竹九幽所說,一般無二。
“嗬嗬,看來你知道的不少。”雲飛揚輕笑道。
竹九幽卻連連催道:“閑話少敘,快些帶我去見閻皇傳人,我有緊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雲飛揚心中一動,“緊要?有多緊要?直接告訴我便是了,何必要親自見麵呢?”
“告訴你?你一個護道者,能替他做主嗎?各方人馬馬上就要到了,此刻的九鳳城,處處掩藏殺機,若是除了什麽岔子,你擔待的起嗎?!”竹九幽見雲飛揚並不打算帶他去見人,又是惱怒又是焦急。
雲飛揚聽得竹九幽所言,心中盤算了起來。
如今這般看來,這竹九幽看樣子不像說謊,隻是動機不明,目的,也難說。唯一可以斷定的,便是他與嶽山不一樣,即便是心有算計,此時卻也沒有起殺心。否則,他沒必要立下神魂血誓。
沒有人能,或者說,沒有人願意將一個命境大修,在局勢尚未明朗之時,便當成炮灰來用。除非,是天庭或者靈山。
可竹九幽,絕不可能是佛道的人。因為,前番之事,已經讓雲飛揚清楚的知道,佛道兩家,在喪亂山脈之事以前,尚不知道閻羅傳人出世之事。否則,周成與秦宇,絕不至於倉促之間,便施殺手。
至於他們為何不再一開始便將這事告知道門,反而在最後,秦宇方才不惜燃盡壽數聯通兩域,雲飛揚到此時也沒有想明白。
竹九幽既然不是佛道,也不是極幽宮中的嶽山一派,那不管他有什麽圖謀,此時都不會對雲飛揚下手。而雲飛揚,在沒有將竹九幽完全看透之前,卻也不敢和盤托出。
“你說,各方人馬都往九鳳城來了?他們如何得知我們在這裏。”雲飛揚並沒在意竹九幽的質問,反而自顧自的問道。
被雲飛揚一個又一個問題,問得心煩意亂的竹九幽,卻冷哼一聲,“哼,自現在起,除非你帶我去見閻皇傳人,否則我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你!別以為有我神魂精粹在手,便能操控我的生死!”說完,便合上了雙眼。
雲飛揚一驚,忙問冥書:“冥書,以他所言,難道神魂血誓,也有躲避之法嗎?”
冥書沉吟片刻,“主上,神魂血誓確實有一些方法可以避過,不過代價也是極大。而且,主上可以放心,此刻能控他生死的,可不是血誓,而是我!嘿嘿,一個靈族的名字上了冥書,哪怕他突破道境,也絕逃不過去!”
雲飛揚心中稍定,隨即轉念一想,竹九幽想必早也做好了翻臉的準備,如此一來,隻怕此人目的,肯定有詐!
一念及此,雲飛揚心中大是懊惱,總以為自己手段高明,卻在此時被人算了一道。還好竹九幽的目的,怕也是見不得光,否則此刻雲飛揚已然默認了身份,若是他真找來人,可就麻煩大了。
豁然起身,破軍斬刀重又入手,雲飛揚抬手虛劈,刀刃停在竹九幽眼前一寸,怒斥道:“好啊!你敢詐我!”
竹九幽眼皮微微一抬,見眼前鋒芒,嗤笑道:“我本無意如此,可是你時刻提防於我,我又怎麽敢當真便將生死置於你手?
再者說,我無心害你,若是你不信我,待這九鳳城中萬靈大會一開,你們便是插翅,也絕難逃!你們死了無所謂,可閻皇大人的傳承,絕不能因此而斷!!”
雲飛揚聽他這麽一說,心頭一點靈光閃動,隨後將刀往他脖子上一架,沉聲道:“閻羅傳承不能斷了?看來,你們是想要打閻羅傳承的主意了!”
竹九幽霎時兩眼一張,幽光閃動,“你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個護道者,竟敢直呼閻皇名號!你就不怕日後被清算嗎?!”
手中微一用力,刀刃緊貼在竹九幽脖頸,一抹鮮紅,若隱若現,“清算我?若是真到了清算的時候,隻怕第一個要清算的,便是你這樣的亂臣賊子!”
雲飛揚含怒之言,正合了冥書的心意。
冥書當即便在雲飛揚識海中大叫出聲:“對!這樣的亂臣賊子,來日主上定要將他們一個個清算幹淨!最好抽了神魂,鎮入冥書牢獄,然他們永生永世,盡被拷打不休!”
冥書顯然忘了,若是真要計較起來,它曾經想要自立的黑曆史,隻怕也難逃清算的下場。
竹九幽聽得雲飛揚此言,登時譏笑出聲:“亂臣賊子?閻皇大人在時,陰界之威何其強盛!誰人敢炸刺!結果如何?不說陰界,便是閻皇大人這等蓋世英豪,也落得個身死道消。時至今日,靈族已至滅族險境,還提什麽亂臣賊子!當真是可笑至極!”
雲飛揚見他雖麵帶譏諷,言語間,卻頗有些悲愴之意。
“滅族?似你們這般,不思進取,整日想著巧取豪奪,不滅族才怪!難道閻羅不是靈族?難道閻羅不是以一己之力,創出的神功妙法?心思不用在正途,反而自怨自艾,坐視佛道步步蠶食,當真是廢物之極!”
前世,大風國烽煙四起,雲飛揚率領手下十萬精銳,南征北戰,將異族盡數鎮壓!其中艱辛難以言喻。可是,自雲飛揚以下,諸君將士,人人奮勇爭先,不畏生死,方才強行延續國運,保得中土安寧。
雖說最後,仍是被大夏奪了江山,可大夏皇帝,也對雲飛揚諸軍甚為敬佩,多番勸降,隻是未成罷了。便連雲氏皇族也不曾被殺盡,反而頒下丹書鐵券,要保其時代榮華。
追根究底,便是為的那一份精神!那一份,保家衛國,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的軍魂!
可是這陰界,不管是人族還是靈族,上至各路修士,下至平民百姓,但凡雲飛揚所見,盡是利欲熏心,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如此行事,怎能不被外地蠶食!卻還有臉以此為借口,行巧取豪奪之事!
可悲!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