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宮保保
極樂樓主猛一拍桌子,怒視著雲飛揚。
而他的女兒,隻感到喉嚨一熱,其後任由她如何奮力嘶吼,都發出半點聲響!
隻能抱著父親的手臂,臉上驚恐一片。
雲飛揚直直看著著暴怒的極樂樓主,一字一頓道:“雲某再膽大,也比不得樓主千金啊!”
極樂樓主聞言一愣,隨即心頭一涼。
方才自己女兒,開罪的可是申屠啊!雖然申屠一直都是人畜無害,可是今夜所見,卻多少有些咄咄逼人,顯然不是傳聞中的那般良善。若是他真要報複,那自己女兒,可就不隻是說不出話來了。
想通此節,極樂樓主也顧不得安慰少女,忙朝申屠歉然道:“申屠公子,小女是自幼嬌慣了的,嘴上最不饒人,還請公子念其年幼,饒了她這一遭。日後我定好好管教她,絕不讓她在這般蠻橫!”
極樂樓主這番話,倒也卻是真心。
雖說這個女兒隻是刀子嘴豆腐心,可這一張嘴,今日便惹出了這麽多的事來。足足兩個命境高手,加上一個身懷怪異,比之命境強者還要令他忌憚申屠。
這樣的實力,不說遠的,單就是極樂樓,如果光憑他一人,是絕對沒辦法抗衡的。所以他此刻,當真是覺得,一直以來太過驕縱自己的女兒了。
申屠聽得極樂樓主這般服了軟,倒也沒有再行逼迫,隻是仍念念不忘張胖子的差事。
“既然樓主這般說了,申屠自當從命。隻是有一點,今日我能進來這極樂樓喝酒,卻是與張掌櫃無幹,樓主切莫遷怒了他。”
極樂樓主這才知曉,原來申屠之所以發怒,乃是因為方才自己女兒胡亂說出的趕走張胖子一句,心頭登時一鬆。
“公子哪裏話!張掌櫃若是真敢將你們三位貴客趕了去,才是大大的犯了錯!”
這般說法,顯然是將張胖子那一章揭了過去。
申屠便也點了點頭,不再說話。極樂樓主見申屠這邊已是無礙,便又朝申屠旁邊的武瘋子看去,但見武瘋子臉上促狹的笑著,想必是看著自己的笑話看樂了。
當即不悅道:“武兄,小女年幼,不知天高地厚,若有得罪了武兄之處,還請多多包涵。莫要與小輩一般見識。”
武瘋子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顯然極不開心。
極樂樓主不開心,武瘋子心中卻是樂開了花:“嘿嘿,宮老兒,老子向來寬宏大量,若算起年紀來,你女兒給老子當個孫女都差不多了。不計較,不計較!你放心!”
被武瘋子這樣占了便宜,極樂樓主氣的直打抖,好容易方才壓下心中邪火,幹澀的說道:“那就多謝你了!”
說完,再不想看到武瘋子那張臉,便轉向雲飛揚。
“雲道友,現在可以把我女兒解開了吧!”
雲飛揚見這個極樂樓主方才那般姿態,當真是能忍。感歎力量為王之餘,卻也對他的一片慈父之心,略有欽佩。
右手拇指與食指輕輕一搓,少女喉頭的罡氣便即消散。
“哇!爹!”
喉嚨一涼,少女便覺自己又好了,哭聲立時又在房間內響了起來。
若是之前,極樂樓主見女兒這般。隻怕早也是心肝寶兒的安慰了,隻是對這個刁蠻女兒,此時的極樂樓主,心中雖也有些心疼,卻更多的是惱怒。
“哭!哭!哭!就知道哭!平日裏我跟你娘是怎麽教你的!在家裏任性倒也罷了,出了外麵,是你想怎麽就怎麽的嗎?”
“你!過來!將小姐送回府內去!大晚上的不睡覺,到處瞎跑!今天起,沒有我跟你母親的同意,不準你出府半步!不然,我就找個人把你嫁了!”
一番話,把撲在他懷裏的少女,嚇得連哭都忘了,還沒等她緩過勁來,方才被武瘋子摔倒外麵去的武士,便將懵了的少女,直接帶了出去。
雲飛揚見女子這般表情,便知她長到這麽大,隻怕還是第一次被父親這般訓斥。心中暗自好笑:“樓主教女,當真令雲某大開眼界!”
武瘋子早也笑得前仰後合:“小子,你是不知道,宮老兒向來是愛女如命。今天要不是你一言不合就動手,嚇著他了,隻怕他也狠不下心來罵她。”
極樂樓主被武瘋子拆了台,冷聲哼道:“武瘋子,你莫不是羨慕我有妻兒了吧!?”
“……”笑聲戛然而止。
武瘋子麵上的笑意,瞬間也凝固了,轉而眼中寒光四射。
“宮老兒,有種你再說一遍!”
極樂樓主倒也不是真的便要如何,不過是見不得武瘋子方才張狂的樣子。是以此時,見的武瘋子臉色大變,渾身隱隱有殺氣透出,便也隻作不知。笑吟吟的轉向雲飛揚:“初次見麵,在下宮保保,極樂樓和聚寶盆的東家!”
宮保保?宮保雞丁是你什麽人?
雲飛揚見寬袍大袖,身形高大的極樂樓主兼聚寶盆東家,竟是這樣的名字,不由心中吐槽。麵上自然會顯露出什麽來:“原來是宮道友!在下雲回燕,山野散修,不值一哂。”
雲飛揚真名,早在大陽城之時,便已在極幽宮掛上了號。前番在喪亂山脈,化名雲自在,便是想著不要泄了底。
可卻還沒多久,便遭逢大變,按他猜想,隻怕沒多久,便會有無數修士趕到喪亂山脈去。他此刻無法保證,到底有沒有小賊逃了,又會不會將他‘雲自在’的名號泄露出去。
是以隻能再取一個新的名號。‘回燕’二字,取自他前一世,大風皇室,雲姓回燕堂之號。
宮保保聽得雲飛揚自稱散修,心念一轉:“雲道友,可是為了前番閻羅餘黨重現陰界之事,方才出山?”
雲飛揚心內一驚,忙道:“怎麽?難道有很多人為了這事兒出山了嗎?”
這宮保保法力強橫,基業不小,顯然是一個極好的探話目標。雲飛揚本來還想著這兩日到城中三教九流匯集的地方,去打探消息,此刻見了宮保保,自然不會放過。
宮保保聽得雲飛揚這般回話,顯然是默認了。略一點頭,便道:“閻羅之名一出,極幽宮自然是首當其衝,便是北域其他隱在深山老林之中潛修的老怪,隻怕也坐不住了。
據說,這兩日,從東原和西陲,也有許多修士往北域而來。想必雲道友也知道,海外異族,早也蠢蠢欲動,若是讓他們得知了閻羅之事,隻怕這北域,又要有一場血雨腥風啊!”
宮保保手眼通天,這才多久,便已得知了佛道兩家的動向。
雲飛揚聽他所說,心中沒有半點驚慌,反而略有喜意。北域越亂,對於他的計劃便越有利!
“是啊,不說佛道,便是海外那些閻羅遺族,也足夠讓北域大亂一番了。何況佛道兩家,向來對閻羅便是嚴防死守,今次,必然要借題發揮。說不得,便會直接強攻北域。到時候,我們這樣的散修,隻怕很難獨善其身啊。”
雲飛揚這一番話,卻是大有深意。
一來,想探一下,海外異族,究竟是不是閻羅遺族,畢竟他是準備出海的,不管是不是,總也要有所準備。二來,則是想看看,北域與東原道門,西陲佛門究竟是個什麽關係,免得因為這個,吃了虧去。
宮保保見雲飛揚這般說法,沉吟了好一會,卻是不肯開聲。
便在這時,張胖子帶著人,取了酒菜回來了。
武瘋子見酒來了,急忙搶上前去,從一個夥計手中奪過一壇,也不管旁人,自顧自的拍開封泥,仰頭便灌。
張胖子將桌子收拾好,重新布上酒菜,躬身退去。離去之前,還自以為隱蔽的朝申屠使了個顏色,卻不知,他這番動作,盡被雲飛揚和宮保保看在了眼裏。
待得他們出去,重又將門帶上,宮保保便斟了一杯酒,衝申屠道:“申屠公子,這杯酒,便做賠罪了!”隨後一口飲盡。
申屠從未被這樣的大人物這般以禮相待過,頗有些忙亂的,也舉杯喝幹。一個不小心,竟是被嗆著了,立時滿臉通紅,咳嗽不止。
雲飛揚輕笑一聲,也舉起酒杯,說道:“瞧瞧,宮道友這般客氣,可是將我兄弟嚇了一跳啊!”
宮保保也是陪著舉杯道:“哈哈,我也是今日方知,申屠公子竟也是這般的豪爽之人!難怪能跟雲道友這般的人物,認作兄弟啊!”
雲飛揚心道,來了!宮保保終是沒能忍住,想要探探雲飛揚與申屠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輕輕碰了碰杯,雲飛揚緩聲道:“我與申屠兄一見如故,頗為親切,便借著宮道友這方寶地,認了個兄弟。日後,還要請宮道友多多關照我這位兄弟才是啊!”
宮保保之前還當是雲飛揚和申屠兩人早已相識,此刻方知,原來也才是剛剛認識,心中疑慮更甚。
“雲道友言重了!申屠公子既有道友這般的兄長,哪裏還輪得到我來關照。不過,我倒是有一事不明,卻又不知道當不當問。”
雲飛揚舉杯輕啜,淡淡說道:“道友但說無妨,雲某必知無不言。”
宮保保一俯身,朝仍有些輕咳的申屠看了一眼,壓低聲問道:“雲道友,我素知申屠公子身上頗有些異處,難道道友與之相交之時,便不曾……不曾有什麽不妥嗎?”
雲飛揚見他這般小心翼翼,顯然是對雲飛揚沒有被申屠妨害極是驚奇。便也故作神秘的說道:“宮道友不知,我幼時,也是如申屠一般的樣子,後被我師尊帶到山中,以秘法洗練,方才脫去災厄,是以我才與申屠兄這般親近。至於你所擔心的,對我,卻無半點掛礙。”
雲飛揚這一番似是而非,半真半假的話,直唬得宮保保身子一晃,險些坐立不穩。
媽的!難道這陰界之內,像是申屠這般的災星便這麽多嗎?!竟然叫老子一天就見著了兩個!還好方才不曾開罪他們,不然隻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見宮保保臉色煞白,雲飛揚忙伸手扶住,溫言笑道:“道友不必驚慌,那些怪力早也被我師尊鎮壓住了,無妨的。我也準備將申屠帶在身邊,看看能否將他身上的異處,給磨了去,省的被千人嫌萬人惡。”
雲飛揚自嘲似的‘嫌惡’之詞,更是將宮保保嚇了一跳。忙不迭解釋道:
“道友言重,我宮保保可不曾嫌惡過申屠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