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湧動的暗流,雲飛揚自然無從得知。
此時遮天的青雲,盡數消散,天空上的白光,將整個陰界點亮。
雲飛揚提著通體血紅的毛毛,從帳內走出。剛一挑起帳簾,便見德福身影。
“德福,你站在這裏幹嘛?”
德福回頭一看,見是雲飛揚,連忙讓開身子,好讓雲飛揚出來。
“王上,不是你讓我在這守著,不讓青青姑娘跟進來的嗎?”
雲飛揚這才想起,自己確實這樣吩咐過。
“咳咳,好了,你自去歇息吧。我這裏沒什麽事了。”
打發了德福,雲飛揚往外而去。
一夜之間,原本躍馬寨的偌大山寨,便被趙無敵等人拆了個幹淨,此時正將那些拆下來的還能用建材分類堆疊,準備將營盤駐地清掃幹淨,便開始動手紮營。
左太易和楚中天,則是帶著江鬆在到處找尋,那傳聞中盜匪們的密室暗道。隻是看樣子,並沒有什麽發現。
女匪二娘,則是在篝火旁,陪著那個還被緊緊綁著的落影洞老四。身後還有兩個鎮國軍士看守。
提著毛毛正要往青青她們的帳篷走去,卻見青青竟然是紅腫的雙眼,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急往他跑來。
一夜沒睡的青青,麵容甚是憔悴。一見雲飛揚手裏提著的紅色,立時大哭起來。
卻是剛才雲飛揚一出來,就被一直盯著的蒙蘭蘭看見了,趕緊告知了青青,青青懷著最後一絲希望,著急忙慌的便跑了來。
還沒等仔細看,就見到雲飛揚手裏提著一團紅色。當即就認定,雲飛揚肯定是用刀將小豹子毛毛給開膛破肚了,這紅色就是毛毛的血,心中希望破滅,青青便即大哭起來。
她覺得,雲飛揚今日能為了元胎將毛毛殺了,不用多久,便會因為她自己無法修煉,轉而離她而去。
從九銀礦莊出來,青青便一直把自己視作雲飛揚之妻,把雲飛揚當成自己的天。這一下,對她而言當真是天塌地陷,整個世界都即在她心中崩滅了。
正在青青越想越難受,越哭越傷心的時候,忽然感覺手上傳來一股濕漉漉的澀感。以為是雲飛揚正如何在逗她,也不抬頭,隻是手一蕩。
可是不過片刻,這種感覺又傳來了。青青憤惱的抬起頭,就要斥罵出聲。方一抬頭,就見麵前的哪裏是什麽雲飛揚,分明是毛毛正在用它帶刺的舌頭不斷的舔舐著她的手。
哭聲立時止了下來。
“你哭什麽呀,你的毛毛不是好好的嗎?”雲飛揚哪裏知道少女心思,隻以為青青真是以為毛毛被他殺了。
青青將眼前血紅色的小家夥一把摟緊懷中。偏著頭道:“這是毛毛嗎?它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眼中仍是狐疑。
雲飛揚連忙將自己如何將毛毛救回來,給青青說了。
青青仍是有些不放心。
“你是說,毛毛被元胎的能量改造過了才變成現在這樣嗎?”
見雲飛揚肯定的點了點頭,青青這才轉悲為喜。
雲飛揚看著青青還帶著淚水的小臉,伸手將她臉上的淚珠拭去。
“看看你,又哭又笑的,這麽大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青青感受著雲飛揚的動作,心中甜甜的。可是不到片刻,便又將雲飛揚的手狠狠的甩開,抱著毛毛轉身就跑。
“雲飛揚!我討厭你!”
雲飛揚手還停在半空,聽得青青留下這一句話,卻是若有所思。
還沒等他想明白,便聽得不遠處的左太易高聲喊道:“找到啦!找到啦!”
雲飛揚哪裏還有心思去琢磨青青的少女心思。快步便往在山穀最深出一角的左太易而去。
左太易見雲飛揚到了身邊,臉上有些激動。道:“王上,這就是那密道的入口!”
雲飛揚看著前麵山壁上的一個洞口,身形一動,便要往裏去。卻被左太易攔下。
“王上莫急,牛夯已經帶著人進去了,想必不許多久,便快出來。”
既然牛夯已經進去了,雲飛揚也沒執意要去。就站在洞口,等著牛夯他們出來。
左太易也是沙場老將,生死危機不知經曆了多少。之所以激動,便是因為這條密道,到了關鍵時刻,極有可能是唯一的一條生路。
雖說這山穀入口,有一扇巨大的石門,足可將大隊人馬堵在門外。可是萬事皆有一個萬一。何況雲飛揚此時,可是將這北域最大的勢力——極幽宮給得罪狠了。
若是真有強敵突入,按雲飛揚所說,他一人便是擋不住,卻也能從容離去。而手下的人,以及青青,便隻能從這不太起眼的密道而走了。
過了許久,知道趙無敵他們都已經開始安營紮寨了,都還不見牛夯出來。雲飛揚心中不免有些著急起來。黑洞洞的密道,說不得便有什麽猛獸機關。
見雲飛揚麵色凝重,一旁的江鬆連忙道:“大王,不必憂心。我落影洞雖然沒有密道,但我可以保證,牛壯士他們決計不會有事!”
雲飛揚轉頭看他,便見江鬆一臉的肯定之色。
“哦?你如何得知?”
江鬆朝山穀口的石門一指,道:“大王有所不知。穀口這石門,應當是許多年前盤踞此處的哪路軍隊所造,而這條密道,想必也是當時的那些人,為防萬一而掘。何況遠的不說,便是曾經的躍馬寨,都曾經用過這條密道,方才從五鬼寨手中逃脫。”
隨即便將這喪亂山脈之事,詳細的給雲飛揚說了一遍。
“一澗一府兩大怪,進了坡灘沒處埋,是非善惡皆無報,人鬼難辨七大寨。”
雲飛揚將送方才所念的打油詩默念了一遍。
七大寨雲飛揚自然清楚,那怪石灘和絕命坡,也曾在昨天見過。就是這江鬆口中的一澗一府兩大怪,卻又是什麽?
江鬆道:“大王,要說我等山寨,卻是為惡不少。便隻有這四家,卻是與我們大不相同。”
“一府一澗,便是說的北冥府和浣溪澗,都是不過數十號人,便能在這群盜之中立身。而且這兩個地方,從來都沒有人出去劫掠財物,平日也不見有物資轉入。甚是奇怪。”
“不過這個奇怪,卻不是‘兩大怪’。兩大怪,說的是女子當家作主,自力更生的棲霞穀,以及專劫官軍,不擾平民的寂枯鈴。”
雲飛揚聽得江鬆所說,心中一驚。
那北冥府與浣溪澗,莫不是哪處勢力派在此處的釘子?
雲飛揚之所以會是這般想法,原因很簡單。這兩處地方,人少,但顯然實力極強,何況他們從不出外劫財,也無處自立,隻能是手中早已屯好了各類財物。
如此分析,這兩處地方,肯定是大有文章。
“你們平日裏,可曾互相之間有什麽交流嗎?”雲飛揚希望從江鬆口中,再能有什麽更加隱秘之事。
可惜江鬆卻是並不知曉。
“大王,像我們這樣的人,哪裏會有什麽交際。也就是那五鬼寨,因為五個首腦皆是兄弟,是以平時都是同氣連枝。其他的,倒也沒什麽往來。”
雲飛揚難免有些失落,正要再問,卻見牛夯正帶著身後十幾個鎮國軍士,從密道中出了來。
“王上,這密道下麵,乃是一個巨大深潭!我等潛下去,便見潭下麵,有一座陣法,看樣子卻是不久之前被人用過!”
牛夯一出洞口,便滿臉喜色。
陣法!
左太易和雲飛揚相視一眼,都是一個念頭、
在一旁默默不語的楚中天,此時卻是驚喜道:“公子,這陣法,怕不是那傳送陣嗎!”
左太易哈哈一笑。
“哈哈!楚兄果然反應快!我等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密道通往傳送陣!這個猜測,讓眾人俱是欣喜不已。
如此一來,不管如何,都不至於被敵人直接困死在這裏了!
雲飛揚當機立斷。
“太易,你跟著牛夯,去看看裏麵的陣法到底是什麽。若是傳送陣,又是傳向何方。”
“喏!”
左太易忙應了一聲,便跟著牛夯往密道而去。
雲飛揚看著楚中天,忽然想起一事。
“老楚,那個餘環如何了?”
楚中天道:“我用手中藥材,幫餘環暫時保住了性命,隻是他畢竟是凡人,受了這剝皮酷刑,傷勢極重。看樣子…”
雲飛揚默默點頭。
“他可曾醒了?現在又在何處?”
“時昏時醒,正被蒙場主叫蒙夫人帶人照看著著。”
說是蒙夫人照看,可是蒙夫人畢竟是女子,哪裏有那麽方便。不過是讓蒙夫人在帳外收著。由幾個鎮國軍士卒在帳內照料。
等到雲飛揚來到餘環身邊之時,正好餘環已是醒了來。整個人被藥材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跟結了一層繭一樣。
餘環此時已知身處何地,見雲飛揚一進來,負責照看他的兩名軍士便即肅然行禮。餘環便已知此人,便是救了他的人了,不顧渾身傷勢,掙紮著翻起跪倒。
“多謝大王替小人一家報仇啊!”
傷勢太重,話音,也是混混沌沌的不甚清楚。
雲飛揚扶著他重新躺下,看著這個原本應該是健碩的獵人,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心中也是有些難受。
“何必言謝,不過是看不過眼罷了。餘環,你可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嗎?若是我能幫的,定然盡力幫你。”
自家人知自家事,餘環自從被救醒,便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卻未有任何的懼怕。
“大王仁厚,小人感激不盡。隻是小人發妻已逝,留我一人在世上,也是難熬。再無其他願望,隻求大王,能讓我早些與我愛妻團圓!”
看著餘環雙眼的淚水,聽著他的求死之言。雲飛揚不禁有些感懷。
陰界中的人族,乃是佛道兩家自人間遷移而來,諸般習俗,盡皆與人間一樣。
餘環夫婦,便是這陰界中最最普通的一個家。原本應該是平靜安樂的日子,一些特權階級的惡念,以及自身實力的孱弱,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既然如此,那我便隻能祝你來生平安喜樂,與你妻子,順遂一生了!”
“大王!若有來生,餘環夫婦定結草銜環,已報大王恩德!”
雲飛揚不忍再言,吩咐楚中天想個辦法,讓餘環去的輕快些,不要再遭磨難。
出了帳外,雲飛揚感覺心中鬱鬱不快。
看著趙無敵等人安營紮寨,忽而心中一股氣流直衝上來。
“江鬆!你去告訴其餘各家匪首,就說我黑風寨,三日之後,開山立寨!請他們來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