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那種愛情該有個期限
就在大家從沉重的心情變的其樂融融的時候,沒想到瘦子出事兒了。陳姐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的。
“以淺,你快來吧,瘦子非吵著鬧著要跳樓,根本攔不住。”
我在心裏說你特麽淡定一點兒啊以淺,但手開始顫了,聲音不自覺變得越發沉重。
“馬上就來。”
扔下電話,我扯了衣服,也順便把言語扯上。言語被我扯得一臉懵逼,問我怎麽了。
我看江小夏一眼,“小夏,讓小可樂去你家玩一會兒好不好。”
小夏也是聰明的孩子,看我這麽著急,二話沒說,狂點頭,然後去房間裏找可樂。
子慕托付給保姆看。我把一臉懵逼的言語扯著出了門兒。
直到上車,他都不知道我們要去幹嘛。
隻剩我們兩個人,我終於敢說出原因,“瘦子要跳樓了。”
言語表情變得不能再複雜,難以置信看我,然後開始打電話。
我根本顧不上解釋什麽,盡量把車開的快一些。
照瘦子那脾氣,絕對能幹出這種傻事情的。
酒吧倒是不高,三層樓。但瘦子爬的是離酒吧不遠的大廈。
據陳姐說,得虧當時酒吧的服務員發現的及時,不然人早就摔下來了。
我們到的時候,瘦子還在樓上,跌跌撞撞的在天台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哭,哭的特別傷感。
下麵堵了一圈兒人。最外圍趕過來,拿著攝像機的應該是記者們。我和言語根本顧不上什麽報道不報道,直接衝頂樓去。
在電梯裏我一直給言語打預防針,千萬不要和瘦子擰著來,現在瘦子的情緒已經激動的不行,稍微一點兒刺激的話,他那種性格的,直接從上麵飛下來。
其實言語也害怕,蒼白著臉,抿著嘴不說話,看樣子特別難受。
總算是我們能見到瘦子,瘦子坐在邊沿上,抱著酒瓶子,一邊笑一邊喝。雖然是看著下麵,但話是對我們說的。
“謝謝哥們兒姐妹兒來給我收屍,這輩子我好像一直在麻煩言語,沒辦法,誰讓你這輩子倒黴,攤上我這種朋友,要是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報答你。”
話說的很利索,看樣子,頭腦還是清醒的。倒是言語,拳頭攥的特別緊,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不需要下輩子,欠我的,這輩子都還給我就行。”那種語氣帶著不可反駁的威嚴。
瘦子終於是回了頭,特別歉意的看言語,“對不起哥們兒,真的撐不下去了。我以為自己能騙騙自己,以為自己巨他媽的堅強。都特麽是我以為,根本不是那回事兒。”
瘦子眼淚都掉下來,要是小可樂在的話,看見這一幕,指定哭的稀裏嘩啦的。
我看出來,言語是急了,真急了,眼睛通紅,胳膊都要掄出去。
好在我扯住他胳膊,不然的話,真完了。
“臥槽,多雞巴大的事兒,至於尋死膩活的麽,你丫說你到底想怎麽著,老子全都給你實現。”
瘦子用似笑似哭的表情看著言語,輕輕搖頭,“都特麽的不重要了,老子討厭這麽頂著一幅臭皮囊自欺欺人的活著,打胖子死的那天開始,我就特麽羨慕他,一個人怎麽可以這麽安逸的躺在墳墓裏,我也想胖子了,去看看他。”
說完瘦子起身,要往下跳。
我都不知道一個人速度可以這麽快的衝過去。
言語抱住胖瘦子,但因為衝過去的慣性,兩個人卡在邊沿上,上不來下不去,欄杆成了兩個人之間的阻隔。
瘦子死活要言語放手,言語自然拚了命的去抓住瘦子。
言語的手腕下麵就是鐵欄杆,卡的手紅了,加上瘦子一直在掙紮。後來言語的手腕被欄杆邊緣給割了,一直往外冒血。
“你特麽的給老子放手,手都特麽的流血了沒看見麽。”瘦子大聲罵。
我要過去,被言語給製止了,言語說這事兒他自己處理。說這話的言語又變成了我熟悉的那個人,高傲,帶著一股不肯輸的倔勁兒。雖然心疼,但我還是看著他和瘦子,不敢靠近半步。
“老子寧願斷掉一條胳膊,也不願你丫就這麽死了。”一字一句咬的清楚,頭上豆大的汗珠滾下來。
很多血是流到瘦子臉上的,瘦子皺眉,看言語這瘋子勁兒。
言語繼續攻心。
“胖子死的時候,說過,讓我好好照顧你們,老子雖然當時得病,傻的不輕,但胖子的話,老子一個字都沒忘掉。”
一說到胖子,瘦子眼神有了動搖,稍微悲傷起來。
救援隊上來,就在我身後。我阻止他們過去。
“等到這個男人撐不住的身後,再麻煩你們幫忙把。”我笑得自己都覺得傻逼,但還是要笑。
畢竟前麵那個人是言語,他們也就不敢說什麽,站在我身後等著時機成熟、
“那麽惦記人家小潔,你丫以為自己死了,小潔就過得好了麽,慫貨。跑到美國,嚇得不敢見人家小潔,你丫要是當時出現在她麵前,結局肯定比今天好的多。”
“都尼瑪這麽大的多了,還尋死膩活的,老子這一路來要是尋思的話,早就死八百回了。為了自己的女人,別特麽這麽幼稚行不行。老子還以為你丫真是一牛逼哄哄的老爺們兒,到頭來一看,還是慫蛋一個。”
言語冷著臉子罵人的時候,會讓人感到害怕。雖然瘦子和言語相處久了,早就知道言語的習性,但這麽戳心窩子一句句的罵,還是忍不住哭了。
“我特麽害怕啊,哥們兒嚇得沒天都睡不著,生怕小潔出什麽事兒。”瘦子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眨巴眨巴眼睛,淚珠子砸到下麵的氣墊上。
言語沉默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我心疼的定睛一看,破的地方,除了血,還露出了骨頭。
在場的人都看見了。
救援隊的隊長死活都要去把他們倆拉上來。說是這樣一直下去,不但瘦子滑下去,言語的胳膊也要廢了。
我真的是心驚膽戰,我害怕瘦子死,也害怕言語的胳膊廢掉。很著急,但想著剛才言語的話,他說他要自己解決。不是我不相信言語,實在心疼。
“好,去救吧,出了什麽事兒我承擔”我堅定看著隊長,希望他將兩個人都平平安安的救上來。
要是我沒看錯的話,瘦子的爸媽就在樓下焦急的看著這一幕。他們永遠不會像到,平時大喇喇沒心沒肺的兒子,有一天也會尋死膩活,也會為了一個女人,哭到崩潰。
瘦子媽媽一直在擦眼淚,難受的已經不能自己站立,隻能靠瘦子爸爸攙扶。
言語和瘦子被救上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鬆開了口氣。言語的傷勢比較嚴重,隊長拉著他去醫院,但言語死活要拉上瘦子,怕他走了之後,瘦子繼續尋死。
“你丫是我言語最後一個知心朋友了,要是連你都死了,老子還活著有什麽用。”
言語說這話的時候,眼裏的真誠和無奈都表現出來。瘦子動容,淚水在眼睛裏打轉兒,站起來乖乖的跟在言語後麵,我走在他後麵,這樣保險一些。
下去的整個過程,我們都沒說話。等到下了樓,陳姐一把就抓住我手,驚魂未定的看著我,“這下總算可以了吧。”
我看瘦子一眼,應該是可以了,瘦子是被需要的人,言語需要瘦子,小潔需要瘦子,他爸媽需要這樣一個兒子來傳宗接代,所以,他不可能再和今天一樣。
“這家夥我還以為他是鬧鬧脾氣,沒想到,還真的跳下來,剛才要不是言語快一步的話,恐怕人早就沒了。”陳姐一說起這段兒還是害怕,拍拍胸脯。
我點點頭,跟著陳姐上了車,陳姐沒開車,皺眉看我“言語去了醫院,你不去看看,就這麽放心?”
不放心又能怎麽辦,現在他們兩個整理關係的關鍵時期,今天這事兒,瘦子心裏肯定愧疚,既然這樣,還是讓瘦子來照顧,他心裏會好受一些。
陳姐把我送到家,在我家環顧了半天,嘖嘖兩聲,“雖然住的不是別墅吧,但現在這四合院買下來,不比別墅貴的多,還是你們有錢人會挑地方。”
我給陳姐倒了水,“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是言語媽媽的房子,言語已經住習慣了。所以我們一直住這裏,很舒服,也很安心。”
陳姐點點頭,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我去江小夏家把可樂給接回來,可樂特別哀怨的看著我,“我難道不能像別人家的孩子一樣,平平靜靜的過日子麽,怎麽你們大人一有事情,我就要跑到江小夏家來避難。以後幹脆我住在江小夏家算了。“
我們家的小可樂看來真生氣了,小嘴撅的都能掛油壺了。
“好了,這不是真的有急事兒麽,媽媽保證以後絕對不這樣了。”我笑笑,小可樂雖然沒說什麽,但也笑笑,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哄著小可樂睡了覺,子慕也吃了奶之後,特別乖巧的睡著了。
我坐在沙發上,等著言語回來。差不多一直等到淩晨兩點,言語和瘦子一起回來的。
看兩個人的表情,已經緩和的差不多了,隻是瘦子有些不好意思進來。
我們所有人都當做什麽沒發生,可能當事人會覺得尷尬,這是自然的,畢竟如此興師動眾,連記者都去了。眼下就是把這事兒大事化小。
還有就是,把瘦子的心結給打開,那就隻能等那個人的出現,或者是瘦子再去一趟美國。
沒想到老天還是比較偏向瘦子的,契機也總算是來了。
我們知道小潔父親去世的消失也特別驚訝,好好的生活在精神病院,突然有一天就去世了。醫院給的解釋是,自殺。
可能是過夠了這種被囚禁,暗無天日的生活,他拿著刀砍了幾個病友之後,最終給自己的腦袋也開了。場麵特別血腥,而且事件沒有可疑性,所以沒人報警。剩下的就是家屬來料理後事。
屍體暫時存放在停屍房,醫院按照瘦子給的聯係方式找了小潔,當然我們是對這事兒不報任何希望,但不久之後醫院來了電話,說是家屬同意來料理後事了。我們都驚呆了,這是萬萬沒想到的。
我們很安心的等著小潔回來,倒是瘦子,一天比一天緊張,從來不愛美的人,幾乎每天都進美容店做皮膚,不然就是買各種衣服,一件不滿意,就買一堆。本來他個子高,甭管穿什麽,都有範兒,沒想到。他就是各種固執。要把自己打扮的特別潮流。
甚至聽理發師忽悠,去染了一個特別囂張的黃毛。
本來瘦子的膚色就不白。這樣一整,有些不倫不類。特別不舒服。
言語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實在看不下去,於是領著瘦子,把頭發被染回來,又從商場裏給他挑了一件特別得體的衣服,形象就算打扮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小潔回來。】
小潔回來沒有通知我們,本來我們計劃好了去接機,是醫院那邊兒給我們打了電話,說是家屬到了。
我們飛速趕過去。其實我第一眼就看見了小潔,她領著那個混血小孩兒。
我知道那個孩子來的多不容易,幾乎是小潔拚了性命。各種治療之後才有的。小潔一直摟著他肩膀,可以看出,真的愛這個孩子。
兩個人穿的都比較好,現在小潔有了瘦子的接濟,已經成了小富婆了。所以兩個人打扮的特別好。
“小潔,你回來了。”我笑著看小潔,站在原地。
小潔應該沒想到還能再遇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讓孩子跟我打招呼叫阿姨。
孩子果真特別聽話,恭敬的用中文跟我問好。
瘦子很長時間沒說話,就算是我怎麽悄悄扯他衣袖,他還是不做聲。什麽人沒見過的瘦子,竟然又一次慫了。
把錢都給了小潔之後,瘦子過的生活算是節儉,雖然手裏還有投資收益還能啃老,但瘦子一直平淡著,節約著,像是在為以後的生活做規劃。
“小潔,瘦子也來了。”我訕訕一笑,將瘦子推到小潔麵前。
瘦子臉一下子就紅了。
“好久不見。“小潔微微一笑,還是以前那樣大方自然,對瘦子和對陌生人打招呼沒兩樣。
瘦子一直點頭,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叔叔領你去吃好吃的吧。”言語笑著用英文跟小孩兒交流。
那孩子也不是人生的主兒,點點頭,甚至都沒征詢小潔的同意就掙脫開她手,跑到我們這邊兒來。牽著言語的手。
“你們先聊著,我們在休息室等你們。”我笑著跟他們說,然後給瘦子使了個眼色。
瘦子輕輕點頭,我放心的跟著言語走了。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有種執念,那就是,我喜歡他,但是我一定要問他不喜歡我的理由。
我們在休息室等了很長時間,言語專門讓人給孩子送來了吃的。
話說混血小孩兒長得真是好看,性格也好,我想小可樂就喜歡這樣類型的男孩子,隻可惜江小夏沒有這樣的基因。
“丹絲,你喜歡剛才那個叔叔麽。”言語笑得一臉燦爛,明顯的在試探人家孩子。
孩子吃冰激淩吃的滿嘴都是,特別納悶兒的看著言語,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給我做爸爸的話,那得問問我媽媽的意見,我是沒問題的。”
好吧,和小可樂一樣聰明的腦瓜子,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想,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旁敲側擊了。
“這些年,你媽媽過的好麽。”
“不好,沒人照顧她,她一個人整天發呆,沒有生命力。”
丹絲的表達能力不是特別好,如果說英文的話還好,但這孩子比較實誠,既然來到了媽媽的國家,就堅持說中文。
“那個叔叔,人真的特別好。”言語將手枕在腦後。
關鍵是他忘了自己的手腕兒還纏著繃帶。我還沒來得及提醒他。疼的直接從沙發上跳下來,吸了半天的冷氣。
丹絲看的發愣,但是孩子素質算是好的,沒有嘲笑,還特別心疼的過去問言語是不是疼,要不要幫他叫醫生。
言語自然不能讓他叫醫生,畢竟這是精神病院,醫生少,忙那些病人都忙不過來,哪有什麽閑工夫來管言語,
“沒事兒,叔叔就是喜歡大驚小怪。”言語嘿嘿笑笑,汗珠滾下來。
我可是心疼了,但又生氣言語的大喇喇,狠狠白了他一眼。
言語理虧,心虛的眼睛不看我,繼續和丹絲聊天。
在我的忐忑中,兩個人總算是聊完了,都到了休息室,丹絲離開小潔的這一會兒,特別想念媽媽,跑過去抱著小潔。
我特意觀察了下瘦子的表情,那種表情我不知道怎麽去形容,特別微妙。既不痛苦但也不高興。我都沒法判斷,倒是是成了還是沒成。
“走吧,料理後事我陪你一起。”瘦子站起來,特別平靜的看著小潔。小潔很高興的笑了。我知道她是那種依賴人的女人。
我們在學校念書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會一個人上廁所,必須得有人陪著才成。
我和言語直接回去了,留在那裏也是人多瞎熱鬧,瘦子一個人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