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是你麽
很自然的,我還是沒找到言語,言語就和從全世界蒸發一樣,憑我怎麽努力,他躲得越來越遠。
我隻能回到我原來的生活軌跡上,我開始上課,其餘的時間,依舊要去兼職。掙那點兒微薄的薪水。我們的領班雖然是收了言語的賄賂,但是沒有對我特別關照,隻是找我茬的次數少了而已。
我每次端菜的時候,看到角落裏的那個座位,不自覺的感到鼻子酸。
畢竟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個叫言語的家夥了。他的手機還是會每天都響起。不同的人給他打電話。
我還是會接到大使館裏暫住的中國警察的電話,有的時候走在上學的路上,會發現很多警察在跟蹤我,我都會習以為常的笑笑。
畢竟我盡力了,我沒有找到言語。
路遊給我打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少,從每天的一次,變成三天一次,繼而變成一周一次。最近這一個月,好像不怎麽給我打電話了。
那天藍色的家人來學校找我,我隻是很敷衍的給回絕了,我說我不知道言語的下落,並且跟他們說,以後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
這些人能看出我的煩躁,也就沒說什麽,走了。
他們走後,我整個人的腿都軟了,因為我特別害怕那天言語落在他們手裏。那一刻我特別想找個人說說話,於是我給路遊打了個電話。
路遊好像在忙著,聽著他那邊兒有碗筷的聲音。
還有女生說話的聲音。
“討厭,你弄著人家頭發裏,快起來。”
我沉默了很長時間,路遊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
“以淺,這時候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我看了下時間,推算了下國內的時間,然後我笑了,國內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吧。
“沒事,就是不小心按錯號碼了。我們這邊兒要吃晚飯了。那就先這樣。”
我掛了電話,一個人笑得兩邊了腮幫子上的肉都隆起來,笑著笑著就想哭了。
最難受的時候想找個人來說一些心裏話,但是卻發現一些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這事兒擱誰身上,都受不了不是。
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我男朋友。
我在超市裏買了國內產的燒酒,特別貴,但也比其他洋酒要便宜的多了。我拎著三瓶燒酒,一個人窩在房間裏,喝的眼睛都睜不開。
酒瓶子順著床掉下去,聲音特別嚇人。
立馬一個激靈就清醒了。
我給瘦子打了個電話。平時我基本不舍得往國內打長途,但是那天我給胖子打了一個小時的電話。
話費差不多夠了半個月打工的工資了。但能有人陪著說話,真特麽的痛快啊。
瘦子一直在安慰我要打起精神來,他說得虧你現在一直在國外,要是回國的話,一定得愁死。
“國內我們這圈子,已經要鬧翻天了,尤其是言語走後,公司現在也亂七八糟的。”
聽瘦子的語氣,確實挺累的。他說話都要斷氣的感覺。
“你知道麽,路遊那孫子已經連續在公司住了一個多月了,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改天過去看看他,不過他挺想你的,一直叨嘮著忙完這段時間就去德國看你去。”
我一直嗯嗯的回應著,眼淚莫名其妙的掉下來。
我說不上我對路遊什麽感覺。隻是以為他是在我難受的時候來到我身邊的,所以我對他有很深的依賴感。也有愧疚,還帶著點兒感謝。什麽情感都糅雜在一起。
愛情自然是有一點兒的。因為他是我最理想的結婚對象。我和言語,愛過,很愛。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哭著跟瘦子說我難受,我說我還特麽的沒找到言語,言語這孫子不會是讓人給藏起來弄死了吧。
瘦子在電話那邊兒沉默了很久,最後嗓音低沉的跟我說,“本來這事兒要埋在肚子裏一輩子,但是不說不是事兒。”
“現在彥實馬上就要當上公司的董事長了,現在公司那麽多的假賬虧空,好像是一夜之間全回來了。現在的言氏集團,發展的特別好。”
我愣了很長時間,硬生生把嘴唇給咬破了。
“這件事情發生在什麽時候。”
瘦子尋思了好長一陣兒,然後特別確定的說:“就在言語走了沒兩天兒。路遊當時要急瘋了,幾乎把自己全部的錢用來買回藍色手中把握的公司股權。”
我笑了,最後藍色還是依靠著當初騙言語簽的那個協議,而得到言家的大半產業。然後還要路遊花錢來贖回。
但中間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瘦子沒說我也沒問,但我知道,肯定中間有很重要的事兒大家沒說出來。
酒勁過去之後,開始心神不寧的看著天花板,剛才打電話時候路遊那邊兒美女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兒回蕩著,反複的說著你壓我頭發了。
時間一點點兒過去。
我推開窗戶,因為是午夜,那些小混混兒的們在大街上飆車。雖然是不是我們這條街,但依舊很清晰的聽著外麵鬼哭狼嚎的叫聲。
大口大口呼吸著外麵冰冷的空氣,看著月亮慘白的掛在天空。
以前經常聽見人家說,外國的月亮比較圓,在我看來這話根本就是放屁。看來外國的月亮,沒有霧霾遮擋的月亮,確實夠圓的。但我還是無比思念那個一到冬天霧霾悉城的北京。
爸媽去世之後,能稱之為故鄉的,也就是那個讓我安穩呆了這麽多年的首都了吧。我比一般人更愛那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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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徹底的沒有任何聲音任何蹤跡,一開始警察來找我的次數特別多,後來可能看出來沒有希望,也不怎麽給我打電話來學校找我了。
趕在冬天之前,我幫助王晉做了那個設計展,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我們拿了獎。
拿獎意味著什麽,就意味著依舊多了個炫耀的資本。
但是我還是以前的姿態,和那個我心目中貧窮的王晉友好的以同學的身份交往著。盡管我知道他是有錢人,也從來沒有拆穿他,或者是占他便宜讓他給我買貴的咖啡喝。
那個冬天特別冷,而且我查了很多新聞,知道德國的冬雪下的比北京要早。
路遊隔三差五的跟我聯係,我同樣是以從前的心態來對待他,但是我們之前,所謂的愛情被時間衝淡了。
這個他明白,我也明白。我們心照不宣的保持聯係,決口不提我想你這三個字。
餐廳裏新上了一個菜品,據說是華裔廚師將中餐和西餐結合在一起,創造出來的新菜品。為了重點推薦,我們領班倒是挺為餐廳著想。
讓經理把這個任務交給她。她冷著臉子讓我們幾個舉著新菜品的牌子去外麵當活廣告牌。
我們幾個小時工的命也是夠苦的。那場雪下的特別厚,腳踩在上麵,簡直整個腳丫子恨不能凍掉了。
幸虧我們都穿著雪地靴。但我們都沒帶手套。
露在外麵舉牌子的手立馬凍得通紅。
他們德國本土學生在溫暖的餐廳裏給顧客上菜,看樣子特別享受。
我們齜牙咧嘴麵目猙獰,自己人看著都驚悚。
街上來往的人也特別少。
我們一個阿根廷的同事小女生,凍得眼淚差點兒出來。
“叫我們這樣來招攬顧客,我想,顧客沒招到,我們得先凍死,。”
話說完,她的眼淚掉下來。
有個黑人小妹,無奈的瞥了這個小女生一眼,“算了吧,哭完一會兒眼淚就凍成冰,那樣更冷。”
她們這一說冷,我覺得從心裏發出來寒氣,凍得身體發僵,說話都大著舌頭。
往餐廳裏看,這樣的大雪天,鬼才會為了吃個牛排跑出來。
再憤恨都沒用,畢竟掙得就是這個辛苦錢。
差不多下午四點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腳好像長凍瘡了,直接略過癢的那個步驟,疼的要了命。
從我們麵對的這條街拐進來一人,那人個頭挺高的,穿著一純白的羽絨服,看起來很有韓範兒,帶著圍巾口罩帽子,包裹特嚴實。
手插在口袋裏朝我們走過來。
“不錯哦,一看就是脾氣好的樣子,趕緊拉他進去試菜品,這樣咱們也能進去暖和會兒了。”小黑妹衝我們三個眨眨眼睛。
“淺,你負責拉著他的手。麗莎,你攔著他。瑪麗,你衝他眨巴你的大眼睛,剛才不是流過淚了麽,正好。”
“那你呢。”我們齊刷刷看著小黑妹。
小黑妹笑了,一口白牙,笑得特別燦爛。
指指自己,“我就負責給他介紹這個菜品。”
好吧,不得不說確實是完美的分工。
畢竟都是外國人,比我要放得開,麗莎攔著他的時候,招呼我趕緊過去,過去拉著他的手。“
我想了想這麽冷的天兒,還是身體比臉皮更要緊。
於是我衝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找他的手。那時候人傻比較缺心眼兒,你說要是沒找到手的話,直接挎著博也行,但我還真的從他的手從兜裏扯出來。
握在手裏。
我分明能感覺到他瞪了眼睛看我。
大手很暖和,最起碼在我看到是這樣,畢竟我的手要凍成冰棍兒了。
森森細細的鬆香味兒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