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信你?我又不瘋
陳姐衝進來,臉色特別慌張把我拉走。
“言少,我有點事情找以淺,不好意思。”
說完陳姐把我拉到外麵,“小潔犯病了。”
我看了陳姐很長時間,陳姐眼淚都快急出來,看樣子真的出事兒了。我穿著言語那件西服沒來得及換衣服,打了車和陳姐去醫院。
可能是我們穿的奇怪,再個從酒吧出來。司機透過後視鏡特別有深意的朝我們看。
“你們不會是像剛才那位客人一樣,沒帶錢,拿肉償吧。”司機笑得特別下流。
我瞪了他一眼。陳姐笑得不陰不陽,一腳踹在司機的座位上,“少你媽廢話,老娘也敢惹。”
司機真被唬住,帶著我們一路加速到了醫院。
我們找到小潔的時候,她和死屍沒啥區別,靠坐在洗手台下麵,抱著自己腿,臉色蒼白,哆哆嗦嗦。
陳姐推我一把,讓我往前擠,然後朝那些看熱鬧的揮揮手,“散了,都散了,有病看病去,在這看什麽,快走。
我蹲在小潔麵前,手握著她搭在腿上的手,冰涼。
“小潔啊,剛才你還在酒吧裏,這一股腦跑到醫院來我不太適應。”
陳姐靠在進女廁的門口,點著一根煙,低頭看小潔,“吸毒多長時間了。”
吸毒?
我看陳姐,陳姐皺眉,左手輕彈了下煙灰。
小潔哆哆嗦嗦顫抖,大顆眼淚砸下來,哭的特別大聲。
“我特麽活著難受,我要是不吸,恐怕就熬不過在家的那幾天。”
我看小潔哭,特心疼,眼淚跟著掉下來。
那種感覺我也有,弟弟死後,我腦袋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以後再也不可能見到活的以後了,就算是他托夢也好,半夜三更站在我麵前也好,隻不過是一靈魂。我沒法看見以後把手放在我手心裏,跟我說姐姐你的手心怎麽這麽暖和。
我和小潔抱著頭哭。
來往的人都看我們,在他們眼中可能是以為我遇到什麽不治之症,心裏難受才哭的。
陳姐一顆接一顆吸煙,任憑我倆哭。
也有好心的站在我們麵前,問我們需不需要叫保安或者護士。陳姐聲音特別低沉的說一聲滾,然後指指廁所門口。
所有人都被嚇走。
等我們哭的沒有眼淚可以流,陳姐掐滅煙,扔進垃圾桶裏。打了個電話。
然後脫下外套扔到我們身上,“蓋好了,特麽的還真降溫了。”
我知道陳姐特想狠狠教訓我們一頓,她最煩的就是我們步她後塵,她說人活著無非就是兩樣兒,一個是活著,另一個是有錢活著。
沒錢就去掙,豁出命去掙,幹淨也好,髒也好,誰特麽的跟錢有仇。沒錢就跟全世界有仇。
但她一句都沒訓我們,安靜等著保鏢來把我們扛走。
在車上,陳姐開車,隻回頭說了一句,“戒毒吧。不戒你一輩子都完了。”
小潔笑得特無所謂,眼裏嗆著淚,“自打我爹的小蝌蚪和我媽卑微的小圓球結合在一起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完了,以後活的會比任何人都下賤。”
說完,淚順著臉往下流。
車在路邊停下,陳姐很平靜打開車門兒,。
“你們兩個滾下去,快點兒,我惡心。”
聲音帶著不可抑製的厭惡。
“她媽的連自己都不想活了,死在大馬路上多好,沒準還能賠點兒保險錢。給我滾下去。”
陳姐踩著高跟鞋,拉開車門,把我們扯出去。
我扶著小潔,看著陳姐開車走了。
她的外套沒帶走,還披在小潔身上。
周圍商店早就關門了,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暫時進去休息下。
我把包墊在在花壇瓷磚兒上,讓小潔坐下。抱著小潔。
小潔靠在我肩膀上,眼淚往下砸。默默掉眼淚比罵著哭更折磨人。
“陳姐真的生氣了,小潔你甭怪她,陳姐是心疼呢”
“我知道。”
不用問,就知道小潔突然吸毒,給她提供毒品的人跟她經常抱著手機聊天兒的人是脫不了幹係的。
也就是我不知道是哪孫子,要是讓我知道,非抽了他筋兒不可。
“我疼,才吸毒的。”小潔哭著握著我手。
“那個家簡直讓我惡心,尤其是那個禽獸大半夜摸進我房間把我壓在身下的那一刻,我反抗,但力氣根本沒那麽大。我媽眼睜睜看著那個禽獸把我禍害,一聲不吭,拿著手絹擦眼淚,還過來抱著我。真特麽的惡心。”
“那個時候我覺得我特麽的比婊子還髒,最起碼婊子幹那事兒是自願的,我特麽被自己爹糟蹋了,還要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一家人和和睦睦,真雞巴搞笑。”
“我當時就把我染了血的床單扔在那個女人臉上,我說我現在的下場就是你另外幾個女兒的下場,我還跟她說,要是我下次回來妹妹們被動了一根手指頭,我會活活剝了他們的皮。”
我給小潔擦了眼淚,自己眼淚流到嘴裏。
這樣的家庭,不知道有多少。外人看到的永遠是相親相愛的戲碼,其實惡心的事兒沒少發生。
小潔攥著我手,淚眼往往看著我,“姐,我這麽倚著你,你不嫌髒吧。”
“你特麽的說什麽狗屁廢話呢,你特麽的知道我心裏比刀子尖兒剜肉都疼。”
我倆就在無人的大街上抱著頭哭的跟孫子一樣。
離我們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車,當時我們並沒有注意到。
平靜下來小潔跟我說,她懷孕了,就是那禽獸的孩子,她說孩子才一個月,她沒有去醫院流掉,而是自己解決掉了。
“我去當地酒吧,找了個看起來還算斯文的男人,跟他上床。我沒跟他說我懷孕了,我想讓他把孩子給我運動掉。沒想到那孽種活的比我結實。怎麽也不掉。然後我花了八十塊錢,去藥店買了打胎藥,蹲在茅房裏,吸著大麻,送他去了西天。”
“鬼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不過男女跟我沒關係。他死了,我就舒坦多了。”
小潔的眼睛始終是空洞渙散的,抓著我的手不放手。
一個女人。得經曆過多剜心挖肺的痛苦經曆,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把事情說出來。
在你看來不經意不在乎,無所謂的東西,在她來說,就是她要守護的全部,卻被一個禽獸全部給毀了。
“我喜歡彥實,從我入大學的第一天起,一群小女生圍在那裏,嘰嘰喳喳說幫新生拿行李的師哥長得真帥。我真的第一眼看到他。”小潔笑了,笑得特別走心,“穿著白襯衫,袖口挽起來,露出一截手臂。長得特別像漫畫裏的男生一樣,說不出來的舒服好看和平靜。”
說完小潔低頭蹭了下自己的腿,手被寒氣凍得通紅,“要是我沒髒到這個程度的話,我本想著這次回來,不要臉一回兒跟彥實說我喜歡他,讓他考慮下給我交往。”
自嘲的笑笑,看看慘白的月亮,“這都特麽的是夢啊,夢醒了,我比誰都慘。”
我手機來電話,是言語打的,我給掛斷了。
小潔因為男人傷心,我別的幫不上她,最起碼不在她麵前和男人有過多來往,不刺激她,這點我能做到。
“姐。”小潔看我,眼淚又嗆了淚水,“我錢全被人騙光買了毒品。”
“所以我可能要下海了,甭管是想啥辦法我都要成為有錢人,然後把妹妹們接到我邊兒,買一個大大的房子,大家都住在裏麵。”
“我最大的理想是做一個特別平庸的家庭婦女。每天打掃衛生做飯,給狗洗澡。然後接送妹妹們上學,看著她們出嫁。”
小潔露出一排小白牙,走心的笑。
之後小潔笑容僵在臉上,拉著我的手,“把這些壓在心裏挺長時間的話說出來,舒坦多了,就不想死了。我要活下來。”
“幫我戒毒好不好?”小潔期望看著我。
我沒猶豫,點頭說好。
其實我當時並不知道怎麽戒毒,在我的想想中,自己戒毒的話,應該沒痛苦到不能活的地步,後來我才發現我錯了。
那天我和小潔說了很多的話,之前我感覺我和小潔疏遠,經過那一晚上的暢聊,我終於明白那不是疏遠。
隻是她經曆的太沉重,我恰好沒經曆過這段兒。她不說的話,我不知道發生過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隻覺得小潔有事兒憋在心裏,並且跟一個網絡上的陌生人聊得熱火朝天,所以才會有生疏感。
我們關係迅速回來暑假之前,但又不完全一樣。
因為我要給小潔戒毒這件事情。我心裏始終沒譜。我怕出問題。
“小潔,到底是誰賣給你毒品的?”我問小潔。
小潔腳步停下來,臉色特別不正常。
深吸一口氣,很坦然的看著我說:“就一個酒吧賣毒品的。具體是誰,我真忘了。”
我笑笑,長期給你供應毒品的人,你不是忘了。隻是不願意跟我說而已。
“咱們先回去吧。”我笑著對小潔說。
我心裏早就做好了打算。